第二章 回歸生活
青狼要迎娶白富美了。可惜這不是在魔界,沒有他原本龐大的家族來為他慶祝。據炎徹所知,青狼的兄弟姐妹數不勝數,魔狼族的女狼人一次至少可以生三胎,多的可以十幾胎。他母親就是特別能生的那種,生了將近二十胎。不過,即使沒有他原來的家族在這裏,光是炎徹和魔眾這些他喜歡的人在一起,他便覺得滿足。
比起人來,太多生物可以得到滿足了。
這種事情大概不會有人想參與的,誰會想去參加一隻狼的婚宴呢。所以這件事情炎徹不會告訴其他人的,他們就魔眾九人,獨自前往北涼的極寒之地去迎接青狼的未婚妻。如果按照人類步行的速度,從沛安前往北涼需要將近十天的路程,算上返回可是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炎徹是個心急的人,大概不會在路上慢慢旅行的。所以青狼準備變身成狼,親自背著炎徹去北涼。其他人有的可以自己飛,有的能在水裏遊,實在不想走路的,他還可以變出狼群來背他們。
不過到了那一天,在城門口,炎徹卻並沒有打算要騎著狼快速到達北涼。他突然有了放慢自己節奏的想法,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在田園和大地上生活一次,順便,在一路上真正地看一次地麵的風景。
他的回答自然是讓所有人意外的。其實,大家也都沒有正眼看過這個世界。他們長期生活在地下,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這陽光明媚的世界他們本來是其中一份子,卻被驅趕到了魔界。越是想要的東西,就越不能表現出想得到的渴望之心。他們也是想要仔細看看世界的風景,但是都不敢像炎徹這樣把內心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於是那天清晨,天隻是蒙蒙亮。雖然沒有了風雪,但是冬天的溫度還是比較低,眾人在呼吸時口裏還會吐出白氣來。在炎徹的帶領下,眾人便跟隨著他往西北方向前行。
按照人類的習俗,青狼應該是要上門提親,帶上聘禮的。不過這個呆子哪會知道這些東西,他空著手,隻是帶著一副笑臉前去,是真正意義上的“空手套白狼”。一路上上,他就像一個傻子一樣,不停地和身邊的人聊著自己未來的老婆是如何如何。不過其他魔人自然不懂得如何欣賞一隻狼有哪裏好看的。仔細想來,在剩下的這些魔人裏,好像還是沒有生育能力的。比如姬無媚,她看起來是一個女人,其實作為血魔是沒有性別的。還有隱,他是鬼魅族,也沒有生育的能力。他一直隱藏在炎徹的影子裏,所以一路上的人影隻會有八個。
其實在眾人出發的時候,隱就被炎徹派去傅晴骨的身邊,想要替他看看傅晴骨過的如何。如果可以,希望她來參加青狼的婚禮。
所以隱在天明的時候,便利用炎徹和魔戒之間存在著混沌裂縫通道,直接來到了筱家村。
筱家村原本是傅晴骨一家居住的地方,因為那次金震的夫人派兵來偷襲村子,整個村子的人奮力抵抗,最後還是逃到了附近的東陽城。現在這個村子,已經是荒廢的了。傅晴骨到了東陽城,她的父親便一同陪伴她來到那個養育她的地方。原來筱家村的人,都被分配到了城裏,聽說傅晴骨回來,還要去筱家村待產,不少人都自發地和傅晴骨回到了筱家村。故鄉,是最能讓人感到溫暖的地方。即使生活在繁華的城鎮裏,還是沒有自己過去一直生活的地方自在。
傅晴骨回到筱家村後,跟著村民一同打掃著村落,讓它煥然一新。她住回了自己的老房子,和宮裏奢華的住所想比,這種茅草屋雖然簡陋,但是對她而言,隻要是能遮風擋雨,有親人陪伴,這裏便是很舒適的。打掃幹淨屋子之後,她重新掃視自己的院落,突然回想起了那一天祁國的金震過來侵略村落,燕輕候在這裏殊死抵抗,還有一位魔人少年出現……想到這,她頓時又不敢繼續幻想下去,把掃帚放在牆上離開了。
後來,在那天的早晨,傅晴骨起床要打水,一起床便看見魔戒在那發光。隨後光線聚集形成一道裂縫,從裂縫裏走出一個蒙著麵,隻露著一雙眼睛的隱。
傅晴骨沒見過幾次隱,但是多少還是知道能夠從魔戒的混沌裂縫中走出的人,一定是炎徹身邊的人。
隱一見麵便對傅晴骨變現得很恭敬,低下頭行禮說道:“少奶奶,少爺讓我來問你近來可好。”
一聽是炎徹來關心自己,傅晴骨頓時便覺得心情不佳。她沒好臉色的回答道:“他是關係我還是關係我肚子裏他沒出生的孩子?”
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透過自己的眼神看著傅晴骨,仿佛希望傅晴骨給他解釋剛剛一番話應該怎麽回答。傅晴骨便繼續說道:“如果是問我,就說我還沒死。我福大命大,他不先死我都不會進棺材的;如果是問孩子,讓他不要多問。生出來之後也不會讓他看的。”
隱這算知道回去該怎麽跟炎徹講了,於是問下一個問題:“少爺還想問你,近日青狼要成婚了,少奶奶是否來參加青狼的婚禮?”
傅晴骨聽到也是意外,沒想到這群魔人來到大地還沒多久,就光顧著在大地上找女子開枝散葉了,而自己仿佛有一種被騙的感覺。這青狼是隻老實憨厚的狼,不像炎徹這樣會有心機(表演出的心機)。不過她已經懷有近五個月身孕了,現在不適合長途跋涉。於是她回答:“挺著大肚子,不方便去那麽遠的地方。替我祝賀青狼,還要提醒他將來一定要對他的娘子好。對了,他娶的是誰?也是人類女子嗎?”
“自然不是,是北涼一隻白色狼人。”
“哦,那看來我沒見過。將來有機會再見一麵吧,說不定像是敖姬姐姐那種聊得來的人。”
見傅晴骨對青狼還是很上心,隱也準備回去複命了。但是回去的時候,傅晴骨拉住了他,說讓他等一下。隻見傅晴骨出門,在屋外鼓搗了一段時間,隨後居然帶了一串臘肉進來。提拉在手裏,交給了隱。
“少奶奶,這是……”隱不懂傅晴骨為什麽要把一塊臘肉交給他。
“這當做份子錢了。雖然我沒去吃喜酒,但是我的心和禮物到了。我沒帶什麽金銀首飾出來,這塊臘肉是我父親在東陽曬的,準備拿來過年的時候吃的。過去我們窮,過年還不一定吃的上肉呢。”
看著隱不明所以地接過臘肉,傅晴骨還不忘提醒他:“雖然你們都是青狼的朋友,但是他的婚禮你們可別忘了送禮。順便帶話給我那個討厭的魔人丈夫,就說他雖然是青狼的上級,但是屬下結婚他要是準備吃喜酒,就不能不送禮。”
於是,青狼便把傅晴骨所說的所有話記在心中,帶著一塊臘肉回到了混沌裂縫裏。那塊臘肉在混沌裂縫中很有可能會被空間撕裂的,但是隱把臘肉放在了自己虛無的身體裏,像是一個安全的盒子,把臘肉原滋原味地帶了出來。
當隱拿著一塊臘肉出現的時候,眾人可謂是笑翻了。青狼接過了臘肉,腦子都沒想就一口把一整塊臘肉吞下,吃完後還不忘說這肉太鹹。炎鐵戈便說,這肉是拿鹽醃製的,直接吃自然是齁。而且還說這是傅晴骨的隨禮,本來應該在婚宴上吃的,他居然獨自吃了,看來是沒打算和眾人分享的意思。
青狼一聽這話便慌張,對眾人說抱歉,還打算身手從喉嚨裏把肉拿出來,被大家一陣吐槽惡心。
帶著歡笑,他們繼續上路。或許他們自己都沒有發現,這是他們這半年來,笑得最爽朗的一次。
不過半天,他們已經走出沛安城外接近百裏的地方,往西還有十幾裏地可就是橫州。在到達橫州城之前,他們路過了許多的村莊。看見了許多人從山下背柴下來,還有去山上挖野菜和狩獵的村民。
今年的冬天過去了,所以他們不必像往常那樣提前準備囤積糧食,可以在山裏尋找食物。他們沒錢去城裏買肉和新衣服,但是還是會用自己的方式過年。不論窮人還是富人,隻是過年的方式不一樣,信念都是一樣的。而且,雖然沒到春天,居然有許多農民提前在田裏插秧。那是人類了解了大自然之後,自己動手製造食物,而不是像動物一樣,隻會從大自然中掠奪。炎徹看到這一幕,感覺在田裏勞作的農民是悠然自得,忍不住停下腳步觀看。
炎徹看一個老漢插秧看的出奇,居然不自覺往田裏走去。那田裏泥濘,眾人在後頭說讓炎徹不要過去弄髒自己,炎徹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他們的話,一下便走到了農民的身邊。這時,在插秧的農民才發現自己身後出現了一個人,而且沒有注意到炎徹是魔人。
“這位公子,找草民可否有事?”老漢問道。
“老人家,你這是在幹什麽?”炎徹問道。
老漢看著自己手裏的秧苗,知道炎徹應該出生官宦或者富貴之家,自然是沒見過他們平日吃的大米就是從這小小的秧苗長來的。便爽朗地笑道:“想必公子一定是來我們這種鄉野之地采風的,草民手裏握著的是秧苗,長大成熟之後就是公子吃的米飯了。過去秧苗都是在春天播種的,這不是今年冬天過去的早,溫度也不算低,草民便想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把春天的事拿到冬天來做了,這樣收獲的時間也能提早,能夠有更大的收成。”
炎徹看著農民手裏的秧苗,沒想到百姓最賴以生存的糧食居然是從這麽不起眼的一束草變來的。薑夢笙曾經對他說過,說百姓其實都沒有太大的願望,無非就是豐衣足食,子孫滿堂。這糧食,便是最牽動天下人一種東西。許久之後,炎徹才對農民說道:“老人家,能不能教我如何插秧?”
這句話可是讓老漢有點吃驚,他可沒想到居然有這麽氣質不凡的公子願意來鄉下做這種粗活。他先是對炎徹說這插秧可是農民做的事,他這樣高貴的身份不合適。不過炎徹最討厭階級之分,還是脫下了自己的鞋子,赤著腳和老漢一同走到了田裏。老漢見炎徹已經下地了,也就不再阻止他,把手裏的秧苗交給了他,開始傳授如何插秧。
炎徹虛心地聽著老漢地講解,一點沒有一個魔王威嚴的樣子。看著在田裏勞作,正在認真體會民生的炎徹,炎鐵戈心中微笑著,覺得炎徹真是與眾不同的魔人,或許就是趙靈娘的基因在影響著他。這種畫麵,是魔人可望不可求的。
而在另一邊,傅晴骨挺著肚子在田裏耕地,為春天插秧做準備。他的父親拄著拐杖在一旁幫忙,看見女兒在冬天裏還流著汗,提醒她不要勞累了自己。而傅晴骨自己擦了額頭上的汗,自己幻想著其實並不需要什麽錦衣玉食的生活,就像現在這樣,自己和親人在田裏勞作,靠一雙手養活家人,這樣,才是最真實的生活。她又想起了炎徹,其實對炎徹已經不再生氣了,反而現在,確實有點想念他。
這個原本是象征著暴力和憤怒的魔族,就是帶著這個想法,想要在世界中找到一塊和平,安詳的地方,擁有親人和朋友,能夠真正享受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