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福兮,禍兮?
莫飛雪被炎徹打得半身不遂，連醫聖都回天乏術的時候，炎徹讓鬼十裏去救了莫飛雪的性命。後來南涼的王，也就是莫飛雪的父親派人把她接回了順州，並且揚言燕輕候不準再踏入南涼地界半步。相信從此以後，莫飛雪也要留在南涼調養很長一段時間。就算鬼十裏把她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但是回去之後要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至少幾個月才會徹底康複。
燕輕候不怕被人誤解，被人怨恨，此次出征雖然是完敗，但是至少沒有傷亡一個人，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而且他的妻女都在自己身邊，也頓時讓他知道自己為了天下付出太多，從而冷落了家人，甚至在家人遇難時自己還束手無策。
那時候燕輕候的心中便已經徹底喪失了繼續和魔人鬥爭的年頭。
他一家人，還有劍聖段天雲，醫聖華回春，都留在撫順過年。這也是燕輕候幾十年來和家人過年，他出征在外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久到他都忘了過年應該是怎麽樣的。而且，他也沒有心思過年。雖然，撫順裏都是祁國人，但是祁國人都很尊重燕輕候。他們早就知道燕輕候是一個俠肝義膽，正義凜然的人，在除夕之夜，許多人回到燕輕候的臨時住處那送上祝福。收到的祝福越多，燕輕候的心情就越加沉重。
段天雲作為他的師傅，也想開導他。過去劍聖以為自己的徒弟背棄了仁義，投靠了魔族。但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燕輕候這是忍辱負重，為將來做準備。而且他們師徒二人麵對魔人都失敗了。失敗倒是不要緊，怕就是怕徹底失去信心。除夕之夜，劍聖就有一種感覺，覺得燕輕候已經徹底放棄了對抗魔族的念頭。他有鼓勵劍聖，但是沒有用。燕輕候已經心如死灰了。
原以為，新年的第一天，燕輕候在睡醒之後能夠重拾自信，但是當燕輕候的妻子醒來時，發現燕輕候已經不見了。她還記得昨晚燕輕候喝了酒，對她說如果他將來死了，可以去投靠趙益歌，他是值得托付的人。妻子還以為他酒醉說胡話，這回想來，怕是燕輕候真的要去做什麽蠢事了。
燕輕候夫人去找劍聖說及此事，不想劍聖早就知道了，並且沒有阻攔他。劍聖的回答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決定，就算我是他的師傅，也無權幹涉。”劍聖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祁國，又在各國周遊曆練去了。而醫聖也選擇在當天離去，因為他留下本就是為了防止破血毒的複發，如今複發時間已過，再無複發的可能，他也沒必要就在這，要繼續普渡眾生去了。
燕輕候的妻女，便隻能留在撫順城，等候自己丈夫的消息。
燕輕候要去的地方是沛安，他要見炎徹。他挑了一匹快馬，馬不停蹄地往東邊跑去。大概是兩天後，他才到了沛安。
那時候炎徹已經準備好去雍國看看，看那是否有如拔列鐵豪所講，將會發生民族相互內鬥的情況。燕輕候也算是來的及時，在炎徹準備出發的前一刻趕到了。
見到燕輕候，炎徹倒是有些意外。在炎徹眼裏，燕輕候應該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人，為了心中自己那麽一點固執的理念，總是做出自己根本達不到的事情。原以為他出現，又是要對炎徹說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解說，然後又要卷土重來打敗他。但是這次，燕輕候的氣勢和表情似乎並沒有這麽做的打算。
燕輕候拿著斬鐵劍便向炎徹走近，魔眾見他拿著武器靠近，自然是要阻攔。但是炎徹讓他們不必這麽做，因為燕輕候的身上是一點殺氣都沒有，沒有要和他打的意思。
果然是這樣，燕輕候到了炎徹麵前，麵露難色，隨後居然跪在了炎徹的麵前，著實有點讓炎徹意外，不知燕輕候在搞什麽。
燕輕候跪在炎徹麵前，訴說自己對力量一無所知，希望炎徹給予他機會，不要再傷害他的家人。
之前炎徹挾持他的妻女是因為炎徹有安排，並不是真的心狠手辣。不過他確實是要塑造這樣一個形象，讓人們畏懼魔人的力量，打消他們反抗的念頭。不過炎徹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連他自己都有些後怕，萬一自己真成了這樣的人，又有誰能來阻止他？
麵對燕輕候的請求，炎徹自然是答應了。畢竟燕輕候的存在，也可以證明人類的失敗。在答應燕輕候之後，炎徹就準備離開，動身前往雍國。不料，在炎徹剛走到燕輕候身後的時候，他便聽到了燕輕候拔劍的聲音。炎徹原以為燕輕候還是不死心，要聰背後偷襲自己，轉身的那一刻猛然才看見，燕輕候拔劍是為了自刎！
看到這個情況，炎徹立刻打出一掌，打飛他手裏的劍。而燕輕候求死不得，反而疑惑第看著炎徹，說道：“為何救我？隻有我死了，天下才不會再出現有人反抗你們，也算是用我的性命換取我妻女的安全，為何不讓我死？”
想不到燕輕候居然反問為什麽要救他。人就是這麽離譜，惜命時唯唯諾諾，赴死時又一往無前，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炎徹倒也不想多解釋，直說燕輕候要是選擇自殺，那麽他也會讓燕輕候的妻女陪葬。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燕輕候居然連自殺的理由也沒有了。
炎徹見燕輕候一臉迷茫，再沒有輕生的念頭，甩動自己的披風，從燕輕候的麵前離開。走的時候炎徹還在自言自語地說著：“有妻子和女兒，居然不想著長相廝守，而是撒手人寰，一走了之，真是不配做父親。”後來，他又想到，自己的父母也是因為其他的理由沒有選擇和他一起生活，選擇赴死和離世，自己這個想法太過激進了。
薑夢笙和趙益歌在沛安的王城門口前目送魔人出城。他們知道燕輕候去見了炎徹，但是並不知道見麵之後發生了什麽。炎徹也沒有把趙益歌帶上，或許從那日趙益歌從自己手上救下那個女孩之後，他便覺得趙益歌已經徹底成長了。現在還隻有十七歲的趙益歌，雖然還是很年輕，但是他的肩膀已經可以抗下所有，無需再和炎徹一起出去曆練了。接下來的險惡，就讓他們一行從黑暗中來的人去承受便可。
炎徹此行去的地方叫做雍國，西麵、南麵、東麵三年環山，從海洋吹來的風都被大山阻擋，雲朵無法進入，所以這裏常年幹旱，早就是一片沙海。據曆史記載，雍國下過的雨，用手指都輸的過來。而雍國與北邊的薑國隻有一條狹窄的通道，綿延幾十公裏的地方都是萬蛇國的地界，任何進入的人，都沒有幾個能夠出來。所以這個地方的發展可想而知。因為自然原因讓他們無法繁榮，而人類的努力在這裏也難見成效，這裏的人大部分都選擇了精神信仰，有不同的宗教。蠱毒教便是過去在這極有名氣的教派，也就是毒劍穆如先出生的地方。
不過蠱毒教已經不複存在了，還是被穆如先掀翻的。加入醍醐之後，因為穆如先不能和人同居，所以他一個人住在了蠱毒教的總舵。穆如先不能合群，所以洗音婆婆帶著一幫人飛入天空的時候沒有把他帶上。他一個人住著碩大的總舵，已經習慣了孤獨。
他也見到了炎徹的所作所為。那條被魔人開發的河流改變了這裏。原本人們從不會外出，幾乎絕望地蝸居在自己的家中。直到那條河的出現，讓人們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一家不論多少人，隻要腿能走路，家裏有多少能夠盛水的工具，全部都會搬到河流旁去接水。太久沒見過水的人，在第一次見到有一條河出現在沙漠之中，河流兩旁還種滿了樹木，以為是海市蜃樓。直到他們觸摸到河流中流動的水，那種皮膚的親切感才讓他們明白真的有可以改變世界的人出現了。他們也知道這是魔人做的，也有人雲不能吃搓來之食，但是在生命的脆弱麵前，他們根本不會在乎給予他們這般恩愛的人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哪怕是要毀滅世界的魔頭，在他們眼中也像是救世主，就是神。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並沒有發生像拔列鐵豪說的情況，人們在取水的時候雖然回爭搶，但是沒有出現傷人和暴動的情況。持續了一個月，在新年過後，這種情況馬上就要改變了。因為雍國的王要把這條拯救無數饑渴之口的水源占為己用。
這條消息一出，便讓整個雍國的所有普通百姓爆發出了不滿的聲音。部隊把河流占據了，任何要靠近水源的人都會被趕走，私自偷水的人還會被立刻斬首。現在的雍國，已經是怨聲一片。
穆如先回到蠱毒教不久，就收到了一封信。信中的內容便是讓他去河流投毒，用毒來控製將來可能發生的暴動，也用毒來控製雍國分崩離析的人心。
看完信後，穆如先表情不為所動。他揉碎了信紙，拿起自己的釋厄劍，按照信中所講，出發趕往河流的上遊。
這個國家飽受疾苦和折磨，根本不會想到，在希望來臨之後，會有如此的絕望降臨在他們頭上。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天命，是否真的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