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蚩尤之後
炎徹頗感意外，沒想到一個君王居然也是一位修行者，從放出的氣波來看，李子胥的境界還不低，至少高於丹乾子。不過最多也隻有入聖二重的境界，所以也沒什麽作用。
炎徹剛說出李子胥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猛地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牆壁上的洞，又看了一眼李子胥，發動了魔瞳查看李子胥身體氣脈的運行。這一看，他是一驚：這李子胥的身體裏流淌著的血液裏以及流動的氣息裏，居然有不是人的成分在裏麵！
炎徹有些難以置信，莫非是自己的誤判？他再次使用魔瞳，確認了李子胥的身體裏確實有魔族的氣息存在！雖然很微弱，但是這是事實。
炎徹想要問李子胥一些問題，結果這個時候，門外的救兵已經來了。領頭的居然是一個隻有一米多的男孩，從衣著上來看，很有可能是王子的身份。他身後跟著十幾位士兵，一部分士兵把禦書房給圍住，另一部分跟王子一起，擋在了雲王李子胥的前麵。
“父王，兒臣救駕來遲！”小男孩操著一口稚嫩的聲音，但是卻可以看出他勇敢和堅定的內心，絲毫不像一個年級隻有七八歲的兒童。李子胥見自己的兒子來救駕，沒有高興反而更緊張了。
“你怎麽來了？你們趕緊帶著王子離開！”雲王命令士兵帶著自己的兒子出去，他也明白炎徹的強大，這些士兵可能都不是炎徹的對手，所以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孩子的安全。
小王子不願離去，李子胥顯得很苦惱。這時炎徹用魔瞳也去查看那個小男孩的氣息，也發現了和李子胥身上一樣的氣息，隻是更加微弱。出於好奇，他伸出手來，隔空把李子胥的兒子吸到了手上。炎徹抓著男孩的後背，把他放在了地上。士兵們想上前去救下王子，炎徹伸出手來，說道：“我不會傷害他的，隻是想看看他。”禦書房裏的士兵頓時不敢動彈。
小王子轉過身來，抬頭看著高大的炎徹。他手裏還有一把匕首，當著炎徹的麵，抽出匕首來刺向炎徹的腹部。緊張的氣氛，讓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停止了呼吸。本以為小王子可以出其不意地擊殺炎徹，但是當小王子的眼睛往炎徹的腹部看去時，隻見匕首的鋒刃沒有刺穿炎徹的衣服，停留在衣服的外麵。
炎徹用手拿開王子手裏的匕首，把它放回王子手裏的刀鞘裏，接著蹲了下來，仔細打量著小王子。一邊看，一邊說道：“我在不久的將來也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不會對一個小孩出手的。況且，他要是真的拿來吃，還不夠塞牙的呢。”
眾人一驚，是動也不敢動，生怕炎徹會對小王子出手。而小王子也是著實勇敢，年紀輕輕居然敢拿匕首刺向敵人。小王子在炎徹手上不依不饒，想要掙脫卻無能為力。炎徹看著他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王子回答：“我叫李宗懿，不會讓你傷害父王的！”然後李宗懿便用纖細的小手拍打炎徹的大腿。
炎徹上下打量著李宗懿，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確實與李子胥的相同。他不禁疑問道：“你的身上怎麽會有魔族的氣息。”正在炎徹疑惑的時候，從他的身體裏散發出了黑煙，炎魔從他的身體裏釋放了出來。這次是炎魔自己要出來的，因為他也感應到了李子胥和李宗懿身上的氣息，而且他還很清楚這個氣息的來源。
當所有人看見從炎徹的身上冒出一團黑霧，並且在黑霧裏有一雙瘮人的眼睛，每個人握緊武器的雙手都不自主地顫抖。煙霧在李宗懿的身上纏繞一圈，隨後來到炎徹的身旁說道：“他們是蚩尤的後人，自然還是有一些魔族的氣息的。”
蚩尤的後人？眾人包括李子胥在內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看來李子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與皇帝對抗的蚩尤一族。細想也對，雲國正好位於大陸的南方，而當時南方又被稱為蠻荒。蠻荒之主，正是蚩尤。隻是過了不知多少帶，蚩尤的後人都漸漸忘了他們曾經是魔族，畢竟他們和炎氏魔人沒有生活在一起，魔界也沒有他們的領地，便繼續在大地上生存。雲國又是一塊風水寶地，沒有外人進入，他們自然就在這裏生根發芽了。
“那團煙霧居然開口說話了！”——“他說大王是蚩尤的後人，那是什麽？”——“不管那是什麽，一定是魔人的障眼法，為了讓我們動搖自己，千萬不能信！”
李子胥身旁的侍衛開始大聲議論剛剛見到的景象，不過他們即使知道了李子胥是蚩尤的後代，也不會改變對他的衷心。雲國風風雨雨幾百年來，都是李氏雲王帶著他們度過的，不會被魔人的一句話就輕易動搖。之前被炎徹吹到牆上的丹乾子已經醒來，也聽見了炎徹說李子胥是魔人的後代。他回想起在霧刹門記載雲國曆史的書籍，那本書由曆代雲王委托霧刹門看管，除了雲王是沒有人有資格去看他的。隻是一次機緣巧合，丹乾子看到了書中關於遠古時代的記載，上麵就說了，最初的魔族名為蚩尤部落，正是南方蠻荒的霸主，與率領人類的皇帝是敵人。而蠻荒，指的就是雲國。
丹乾子雖然知道了李子胥是魔族的後人，但是他也沒有改變對雲王的看法。這一群人，對雲王的為人是深信不疑，對炎徹卻是另一種態度。這讓炎徹都有些驚訝那些人類的舉動，即使是知道了李子胥是蚩尤的後代，也算是個魔族中人，依舊維護著他。這趟雲國之旅，給他帶來的新鮮感受確實豐富。
炎徹把手按在李宗懿的頭上，眾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炎徹輕輕轉動手掌，李宗懿便從麵對著他轉身到背對著他，看著雲王李子胥。雖然被炎徹抓到，李宗懿也沒有哭鬧，反而有了一種英勇就義的覺悟。炎徹這時對李子胥說道：“我現在讓你重新選擇一遍。是讓我來接受你的國家，還是選擇與我為敵。選擇後者，你的孩子有可能死在你的麵前。”
李子胥驚慌失措道：“你之前不是說不會傷害我的兒子嗎？”
“這些都是看我的心情的。或許有了他，這個選擇才會更加慎重。”
李子胥怒道：“狼子野心！居然把孩童的性命作為籌碼，你這樣的人要是統治人類世界，必將會是一場浩劫。我李子胥怎麽能為了一己私欲而枉顧天下蒼生！”
“哦，那麽你的選擇是……”
李子胥神情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李宗懿也是很懂事，從雲王的眼神裏明白，他的父親要為了天下蒼生舍棄他的性命。或許是無奈，如果他能再長大幾歲，就不至於淪為魔族的人質，從而讓自己的父親難以抉擇了。雲王依舊遲遲沒有做出決定，或許就是因為下決斷的那一刻，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去。他的妻子在生出李宗懿的時候就難產去世了，膝下隻有女兒沒有了兒子。失去了王子，或許這個國家再也不是他的家族繼承了。但是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體現他們雲國人的團結。李宗懿的手裏還有一把匕首，剛剛炎徹把匕首插回了他手裏的刀鞘。李宗懿決定替他的父親做出選擇，這還是一個年級僅有八歲的孩子做出的驚人舉動。
隻見李宗懿拔出手裏的匕首，對準了自己的脖子。他的父親看到這一幕，已經預測到自己的兒子將會了解自己的性命，連忙大喊“不要”。但是李宗懿堅定不移，那一刻閉上了眼睛，不想看到自己臨死時父親難過的臉。就在他手裏的匕首要劃過自己的脖子時，李宗懿突然感覺自己手裏的匕首消失了。當他睜眼一看時，手裏已經沒有了匕首，抬頭望去，匕首已經在炎徹的手裏了。
“你是這麽教你的孩子的？真是讓我失望。”炎徹奪下李宗懿手裏的匕首後，對李子胥說道，“孩子是世界的將來，一個孩子對未來是充滿希望的，你卻教會他去結束自己的生命。如果全世界的孩子都在我的手裏，你們還會做出今天這樣的舉動嗎？”
炎徹有些憤怒，甚至像是長輩訓斥晚輩一樣。他便是這麽討厭雲王讓國家裏的百姓都出去戰鬥，每一個人都做好了犧牲的覺悟，從而沒有人珍惜生命。為了其他人的存活從而放棄自己的性命，看起來很偉大，反而是襯托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既然自己是弱小的，就要變得強大。這塊安逸的地方，魚米之鄉，能夠讓人過上充實的生活，也會像溫水煮青蛙一樣讓人鬆懈。抱著這麽幼稚的幻想，當超乎他們想象的敵人來襲時，便隻能坐以待斃。這還是來自同一片大地上的敵人，而世界是有九重天的。來自九重天的神也好，魔也罷，或者在某一顆遙遠的星球上也生活著和人類相似的種族。如果他們不遠萬裏過來侵略，難道拿千千萬萬人的屍體去拚命嗎？
炎徹緩緩推開了李宗懿，讓他往雲王那走去。李宗懿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炎徹，還在疑惑炎徹為什麽要放了他。李子胥在那呼喚自己的兒子，李宗懿這時才把目光從炎徹的臉上移開，回到了雲王的懷裏。周圍的士兵又立刻聚攏，防止王子再一次落入敵人的手裏。這種架勢，還有這種氣勢，真是把炎徹當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望著對麵排成的人牆，炎徹沒有必要繼續再出手了。他們身上散發出的光芒是璀璨的，卻又是暗淡的。一群螞蟻聚集在一起確實很強，但是麵對大象，終究也隻是一腳的問題。炎徹抖抖自己的披風，輕輕揮手，在身旁的空氣裏便打開了一道裂縫。這樣高超的法術，又是讓他們瞠目結舌。隨後炎徹便說道：“我已經知道你的選擇了，我給你十天的時間準備，到時候，就是戰場上見麵了。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不要後悔。”
炎徹走進了裂縫裏，在眾人的眼皮底下，裂縫消失不見，炎徹也在禦書房裏消失了。丹乾子迅速搜索，在王宮的周圍已經完全感受不到炎徹的氣息。李子胥深吸一口氣，癱軟地坐在了椅子上，把孩子緊緊抱在了自己的懷裏。在這一刻，大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聽靜靜的夜，在周圍的空氣裏緩緩流逝，希望現實如果是夢境，那該是多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