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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冥王的墳墓

  傅晴骨和她的父親在村莊外尋找母親的遊魂。大路上多出的遊魂,時不時地影響著他們,讓他們一直找不到想要找到的那個人。


  傅晴骨的母親埋葬的地方在九峰山,也就是幾個月前,在那裏舉行過天下比武大會爭奪淬火珠的時候,傅晴骨在那裏祭拜過母親。既然遊魂從冥界回到陽間,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便是自己的葬身之處,那裏會留有家人每年祭祀時留下的念想。隨後,遊魂會故地重遊,回到自己的住所,看一看自己的家人是否無恙。


  果不其然,傅晴骨和她的父親在前往九峰山的道路上,找到了他們離別多年的親人。


  當傅晴骨喊住那個遊魂時,遊魂轉身,是一位年輕大方的女子,穿著還是農婦的服飾,但是美貌無可比擬。也因為傅晴骨的生父早年當兵,她鍾情與為國灑熱血之人,才會嫁給他。當傅晴骨去呼喊那個遊魂時,遊魂自然是不認得已經長大的女兒。而傅晴骨的父親衝著遊魂喊出她的名字時,那個遊魂才像醍醐灌頂一般,終於看清了自己的親人原來一直就在身邊。


  傅晴骨的父親那一刻扔下了拐杖,一瘸一拐地跑向遊魂,傅晴骨都扶不住。當傅晴骨之父想與亡妻相擁之時,才發現天人兩隔,傅晴骨的父親穿過了妻子的身體,摔在了地上。而她的母親想扶起自己的丈夫,也是無能為力。


  兩眼婆娑,隻能遙望。已是相見,卻讓人更是斷腸。


  當二人含情脈脈,噓寒問暖一番,傅晴骨的父親才想起要給亡妻介紹她的女兒。隨後傅晴骨走來,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母親的模樣,眼淚早就積蓄在眼睛裏,像泄洪的堤壩一樣傾瀉而下。


  已亡故的母親,此時也是愧疚,沒有給自己女兒童年一次的陪伴。但是傅晴骨卻是感激,她也為父母訴說自己也為人母,懂得了父母的心酸和快樂。這對重新相見的夫妻,居然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知道自己做了外公和外婆。真是一番淒美的故事。


  兩個活人無法和遊魂接觸,但是言語卻能相同,心神可以交匯。傅晴骨便決定,讓自己的父親和難得回到人間一趟的母親,看一看自己生出的兒女。可是當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時,卻發現頭頂明亮的太陽開始下移了。傅晴骨抬頭,看著太陽,已經看出等到筱家村的時候,必然要天黑了。器靈阿紫在戒指裏對傅晴骨說,一旦天黑,惡鬼必然出現,對她是極為不利的。傅晴骨卻說,自己的老父能夠帶領村民在村子裏活下來,她作為女兒怎麽能夠獨自一人回到安全的主城裏呢。傅晴骨這一崛起的性格又起,甚至都忘了答應了別人在天黑的時候要回去這件事。


  等到了筱家村,天色果然黑了下來。傅晴骨利用炎徹設置下的符文和魔戒,先是回到了孟朝。得知趙益歌已經不在主城裏,便避開花瑤和花蕊的耳目,從房間裏抱著兩個孩子,再次利用靈移回到了筱家村。這個粗枝大葉的女人,幸好她的兒女們都是天賦異稟,不是凡人之軀,所以在混沌空間無恙。否則,真的是帶著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油鍋了。等把孩子帶回來之後,亡母和生父隻是高興地看了兩眼,正準備觸摸之時,惡鬼已經出現在了村子裏……


  再說遭遇到魔人襲擊的金世傑等人,此刻他們已經脫離了束縛,但是,每個人都是傷痕累累。尤其是一個人,幾乎是失魂落魄,披散著頭發走在隊伍最後頭。即使是身體被紗布包裹著的金猛,還在後頭陪伴著。這個人便是賀無情。她之所以如此狼狽和瘋癲,或許,就是因為臉上留下的三道疤痕吧……


  那個魔女,讓人類真正地了解了真實的惡魔應該是什麽樣子的,而不是像炎徹那樣的難以捉摸。那是一種純粹的惡,自認為淩駕萬人之上的惡,可以肆無忌憚地踐踏任何人的肉體和尊嚴。她用自己的力量,把黃金六聖的五個人打成重傷。曹離的暗器,赤牙的利爪,無法刺傷她的皮膚。黃起嬰的符文,酒醉的武術,也是被她一一化解。連擁有至高防禦的金猛,開出黃金甲後,身體被那個魔女一個手指給洞穿。最後,魔女對著眾人說她最討厭濃妝豔抹的女人,當著眾人的麵,用鐮刀把賀無情的臉刮花,而所有人,居然沒有反抗之力。


  直到最後,魔女要去動金世傑時,金世傑藏在肚子上的符文“極夜封印”發動,暫時控住了魔女,他們才有了逃生的機會。


  比起失魂落魄的賀無情,金世傑卻是更加橫眉怒目,因為這是他又一次被魔人淩辱,還是一個女魔人。他對魔人的怨恨更加深刻,在前進的道路上心中默喊著,一定要複仇!


  說回冥界。


  當傅晴骨終於見到自己的母親時,她的丈夫還在“勤勞”地和神龍戰鬥著。


  傅晴骨的亡母,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婿是一位蓋世魔王,她的心情會是如何呢?再說傅晴骨,也就是凡人一枚,居然可以在有生之年和自己死去的母親相遇,共享天倫之樂。而作為蓋世魔王的炎徹,在人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隻手遮天,最終也是沒有辦法見上母親一麵。這魔王的身份,倒不如一個壽命隻有幾十載的凡人來的痛快。


  廢話不多說,畢竟冥界這回還是在打架呢。


  這用本尊之力行動的炎魔,也是再次感受到了當年和共工在海裏打架的痛苦。炎魔的力量來自地核,隻要離地心越近,他的力量就會越加強大。但是這冥界不是地底的深處,它與宇宙混沌一樣,隻是一個存放在底下的異度空間,因此炎魔無法從地核之處獲取力量。再加上,這魂龍邢淵擁有兩個龍心,用龍骨做成的神器,與炎魔劍能夠匹敵。之前一劍,把炎魔的一隻手給砍斷了,要是多中幾劍,在冥界裏的炎魔怕是也回天乏術了。


  不過戰鬥之心和狂暴的脾氣不是浪得虛名的,炎魔硬是憑借著自己的戰鬥技巧,把邢淵重創。恰逢此時,進入無名鬼域的七劍和趙益歌與他們相遇,遠遠地便看見了炎魔和邢淵正在搏鬥。見有人類出現,魔眾也是意外,而炎魔更是自尊心極強,定要在人族麵前展示惡魔之主的地位。炎魔聚集黑炎之力,高舉手中炎魔劍,衝天的黑炎從劍身噴出,讓黑暗的無名鬼域籠罩在黑色和紅色交替下的霓虹彩光裏,把他們醜陋的嘴臉照的是忽明忽暗。隨後,炎魔使出一招屠龍斬,邢淵手裏的龍骨劍沒有擋住,火劍便順著邢淵的頭頂落在了地麵上,還在邢淵的後頭畫出了一條筆直的劍氣,把地麵劈出了一條裂縫來。隨著劍氣結束,邢淵的身體也從中間一分為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結束了!”青狼高興地喊道,想要提下士氣。他瘋狂地毆打身旁的惡鬼,本意是覺得邢淵一死,這些惡鬼應該做鳥獸散才是。但是這些惡鬼絲毫沒有因為邢淵的倒下而退縮,依舊糾纏著魔眾們。當青狼一臉疑惑,看向其他人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的表情並不是如釋重負的表情,像是又看見了更嚴峻的困難一樣。順著眾人的眼光看去,青狼這才目瞪口呆,與那些人類一樣,看著之前被炎魔斬成兩段的邢淵,居然又再次站起來了!


  “原來,這便是神魔的交戰麽,總感覺我們來這裏很多餘。”穆如先看著眼前這一幕,仿佛意識到了人類的渺小。


  一旁的炎鐵戈走來,對他們說道:“你們沒有白來。這邢淵呆在冥界上千年,已經發生變化,獲得了鬼之力。如今他擁有兩個元神,一神一鬼。若不是殺死鬼之身,便無法毀壞神之氣。對付鬼,隻有閻羅最是擅長。之前莫飛雪已經和諦聽獸去解救閻羅,但是了無音訊,怕是遇到了麻煩。還請你們去協助,住我侄兒誅殺這邪龍。”


  穆如先說道:“我沒聽錯吧,這魔人居然要我們幫他?”


  周雲龍說道:“反正你們醍醐的人就是希望人間混亂,本來就不指望你可以出手。我是羽族人,會代表全體羽族,了結這次冥界危急。”說完,周雲龍變出一對黑翼,往深處衝去。其他幾人紛紛前往,留下穆如先一人,自言自語道:“此次不是以七劍名義而來的麽,提什麽醍醐。還真以為自己長了一雙翅膀就了不起了!”然後穆如先也跟著狂奔而去。


  在閻羅被囚禁之地,莫飛雪已經是鮮血淋漓,靠著意誌強撐著身子。果然,她還沒有資格和人中豪傑為敵,沒有傷到裴旻浩一根頭發。


  她猛地吐出一口血來,血落到地麵,居然還被地麵吸收了。看來,她是要命喪於此了。


  裴旻浩雖然覺得可惜,但是身不由己,準備對莫飛雪做出最後一擊。恰好諦聽獸此刻醒來,見到閻羅後是護主心切,又是碰著鬼火與裴旻浩纏鬥,總算讓裴旻浩一時無法對莫飛雪出手。


  莫飛雪自知不是裴旻浩的對手,但是明白此行的目的是解救閻羅。她來到一處鐵鏈出,用盡全身之氣用劍劈砍鐵鏈,但是鐵鏈紋絲不動,甚至都因為過於沉重,晃都不晃一下。莫飛雪想要繼續劈砍,閻羅便勸說道:“不要做著無意義的事了,你是劈不斷這鐵鏈的。別說你了,連我也弄不斷。”


  莫飛雪說道:“這鏈子應該是你做的,為什麽你不能掙脫?”


  閻羅說道:“如果我做出自己能夠掙脫的鐵鏈,這不就毫無意義了?”


  莫飛雪不懂,問這是什麽意思。閻羅便輕笑道:“這是我為自己打造的棺槨,我要是能掙脫,那造出它有何意義?”


  莫飛雪更是不明白了:“你為什麽要為自己打造棺槨?你不是神嗎,不是冥王嗎,棺槨有什麽意義?”


  “因為我覺得自己太可悲了。或者說,作為神來說太可悲了。我掌管世人生死,司掌輪回,也看過無數的人生離死別,但是卻發現,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至親死去而觸動真情,哪怕是一個陌生之人死去都會有所觸動。但是我們神族是無情的,不會因為任何一個神離開而感到悲傷。最重要的是,我們神族不知生死為何物。不知為何而生,死,自然也不會明白。我還作為冥界之神,經曆數萬年,自己都開始思考,我到底是活著還是算死著。我特意打造這座棺槨,就是想體會一下死去的感覺。隻是後來,遇見炎徹和炎鐵心之後,發覺原來在人間是有那麽多有趣的事可做。我用這棺槨封印邢淵,沒想到,最後還是要自己進來。”


  說到這,莫飛雪可以說是無奈至極,心想作為神也正是夠無聊的,居然給自己做了一副棺材。看來,她是黔驢技窮,已再無計可施了。再加上諦聽獸與裴旻浩交手幾十招過後落敗,擁有邢淵之氣的裴旻浩已經是無人可敵。她放下手裏的無影劍,準備接受命運的歸宿。


  就在她閉上眼睛,準備受死的時候,突然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師妹,這麽認輸不像你的風格啊?”


  莫飛雪隱約聽出,這是她師哥淩風的聲音,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要麽就是淩風也死了進入冥界了。可是後來,她聽見了燕輕候的聲音,便知道這不是幻覺,因為她覺得燕輕候不會這麽輕易地死去的。


  “莫師妹,作為一個劍客,扔下手裏的劍受死是一生的恥辱。趕緊拿起劍來,師兄弟們都來幫你了!”燕輕候說道。


  莫飛雪睜開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包括自己在內,七劍居然在無名鬼域集結了!


  六人加上趙益歌,拿出自己的劍,指著裴旻浩。他們還不知道眼前的對手是誰,但是裴旻浩卻因為這幾個人的出現倍感慰藉,心中高興著:“看來後人也是沒有荒廢度日,還是有後生支撐了將來。”


  等莫飛雪也拿起了劍,八隻劍,對著一人擁有七把劍的初代劍聖。古往今來,跨越最久的較量,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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