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很不巧,我是暴民
看向李香君惡狠狠盯著自己的眼,阮集之心中生起一股暖意的同時也夾雜著一絲悲涼。
這便是李香君對他的在意,卻又無法愛。
感受到李香君掌心猶如嬌花般的柔軟馥鬱,阮集之眸色一深,猶如觸碰到烙鐵般,慌忙推開李香君捂在他雙唇上的手。
見阮集之驀地站起身,拿起她剛放置在屋中還在滴水的油紙傘便朝著屋口的方向走,李香君眼中寫滿詫然。
自從她風寒好了之後,阮集之事事順著她的意,從來沒有給過她臉色看。
如今見阮集之嫌棄地轉身,李香君心中劃過一絲就連她自己也覺得不該有的悶氣。
就如同阮集之接下來所,是她喚他阮大狗,他沒薑茶喝,理所當然要去有薑茶的地方喝薑茶。
“阮集之……”
看到阮集之欲開門離去,李香君慌忙拽住阮集之的衣袖。
阮集之腳步一頓,他卻並沒有回頭。
因為彼時,隻要他一回頭。李香君便能看到他忍不住微微勾起的唇角。
曾經他的腳步隻為春花秋月的美景而留。
但是現在隻要李香君輕輕一拽,他便會為她留下。
阮集之故意沉聲道:“還有何事?”
聽到阮集之低沉的聲音,李香君拽住阮集之衣角的手微微一僵。
這一瞬間,如果阮集之轉過頭來便能看到李香君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
在這世間,畫人,畫皮,難畫心。
李香君就算再八麵玲瓏,她也不可能如同大羅神仙看透人心,看透背對她而站的男人的心。
自她染上風寒在鬼門關門口走了一圈回來之後,她便想隨心所欲地活著。
得知阮集之替她贖身,她便更是感覺自己就像是重生了一般。
就像是有人給乞丐饅頭吃,時間一長,乞丐便覺得那人給他饅頭吃乃是理所當然的。
若是哪一那人不再給乞丐饅頭吃,乞丐才會意識到,這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樣經地義。
而這一刻,見阮集之拿著油傘準備離開,李香君便覺得自己就像是突然有一吃不到饅頭的乞丐。
她變得驚惶無措。
“嗯?”
按照之前的情況看來,他的花貓會閃身攔在他跟前,然後不知道又想出怎樣的招數拽他回桌邊喝薑茶。
但彼時阮集之卻不曾如預料中的那般聽到李香君的聲音。
難道他的花貓是真的生氣了?
打算不理他?
阮集之微勾的唇不由一抽。
今日要去恩師府上敘舊,這一去恩師定會留他在府上住幾日。
俗語有雲,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思之如狂。
在接下來的幾日,他都見不到他張牙舞爪的花貓,此時自然珍惜與李香君相處的時間。
他方才突然站起身,從李香君麵前走開,乃是因為作為男人,他經受不住心愛之人將纖蔥玉手放在他嘴上的誘惑。
既然已經知曉現在的花貓還無法對他心動,他自然不願讓李香君看到他眼中陡然而生的情愫。
他不願讓美好的氣氛變得尷尬,更不願讓李香君對他心存內疚。
以至於他情急之下,拿起李香君放在門邊的油傘想要開門去院中透透氣。
不想他的貓兒竟以為他是在生氣。
“貓兒……”
就在阮集之打算轉身去逗樂的他貓兒時,隻見一抹倩影閃身出現在他麵前。
下一瞬,他便見李香君用她嫵媚生情的雙眼直直盯著他道:“阮集之,雖我這薑茶除了阮大狗之外,別人沒份兒。但你……卻並非別人。”
不想李香君竟會賴到用這樣的話來留他。
阮集之努力壓下再一次想要上揚的唇角道:“那在貓兒看來,我不是別人,又是你的什麽人?”
以為李香君會連想都不想笑著,他乃是她的大恩人。
他卻見到李香君連想都不想:“阮集之,你是我想欺負一輩子的人。”
他是她想欺負一輩子的人?
李香君看到低頭沉吟的阮集之默了默道:“憑什麽?”
在她開口這般之前,她便已經猜到阮集之也許會這麽問。
李香君深邃而又嫵媚的目光一直緊鎖在阮集之的臉上,不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李香君道:“就憑赤腳的不怕穿鞋的!”
“就憑赤腳的不怕穿鞋的?”
阮集之抽了抽嘴角,並未想明白李香君這一解釋。
而李香君自然看出他眼中的茫然,李香君指了指阮集之,又指了指自己:“因為你是官,我是民。若是換做尋常情況,皆是民畏官。”
見李香君話到一半又停了下來,半晌之後,阮集之忍不住問:“所以呢?”
“阮少卿,真不碰巧。”李香君聳了聳肩又道,“你所碰見的乃是,暴民。”
阮集之本想繃著臉,看李香君到底能出什麽花來。
他強忍著讓自己不笑。
然而見李香君仰著頭一臉無懼地自己是暴民,他還是沒能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彼時阮集之不知道,就在他清朗的笑聲打破房內的安靜時,李香君懸在心中的大石安然落地。
還好。
阮集之沒有他要以暴製暴。
半晌後。
阮集之看向一臉無懼然而心中卻生出不安的她:“花貓,既然你都已經打算好要欺負我一輩子,那這薑湯依我看我還是不要喝了。”
李香君挑眉不解:“為何?”
阮集之道:“以我阮少卿的體力和文采,你想要欺負我恐怕太難。若是我渾身酸軟,連話的力氣都沒有的話,豈不是便能讓你得償所願。”
“是嗎?”李香君聞言卻是搖頭如搗蒜,“可我李香君素來喜歡挑戰。對我而言,注定能夠成功之事,我不會有興趣。所以阮少卿你要好生保護好自己的身體,讓我有欺負你一輩子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