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悠悠之口
“王,心燙……”
宮生的動作很快,她的話尚未完,宮生便將銅盆中的陶盅端了起來。
下一瞬,她看到宮生緊皺著眉,但卻並未扔掉他拿在手中的陶盅。
灼痛從他指腹傳來,宮生以他最快的速度將陶盅放在了石桌上。
“王……”
阿紅緊皺著眉立即湊到宮生跟前。
宮生正準備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膏藥,不想下一瞬他竟看到阿紅將她的手放入她的口中。
宮生瞪大他狹長深邃的眼。
柔軟的舌如同羽毛劃過他的指腹。
這一瞬間,宮生儼然忘記自己指腹處的灼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陣酥麻。
感覺宮生身體的僵硬,阿紅在用這種方式替宮生的手指降溫之後,她立即命人取來冰水用自己的手握著宮生的手浸泡在冰水中。
若是幾乎換做之前,宮生不會拒絕阿紅緊握住他的手。
但是現在阿紅懷有身孕。
“紅兒。”宮生憐惜地道,“你現在懷有身孕,不易受涼。”
在冰水浸泡片刻之後,宮生讓阿紅拿出他放在懷裏的膏藥,塗在他的指尖上。
阿紅白皙如蔥的指尖抹上膏藥輕柔地塗在在宮生的指腹上。
陣陣清涼傳來,宮生已經全然感覺不到指尖的痛,就像是一隻正在曬太陽的貓,舒服的微眯著他狹長的眼。
阿紅道:“都是阿紅不好。若是阿紅不吃燕窩的話,王的手便不會受傷。”
她的話音剛落,隻聽宮生道:“有紅妃如此待吾,吾並不覺得虧。”
阿紅淺琥珀色的眼底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阿紅道:“王,你的龍體乃是大周的。為了這大周江山,阿紅也不該。”
“紅兒。”
阿紅看到宮生微微搖頭。
宮生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隨即湊到她跟前。
額頭抵著額頭。
淡淡陽光籠罩在宮生的臉上,阿紅甚至能夠看清楚宮生臉上的絨毛。
“吾這般對你,乃是吾心甘情願。”
宮生輕柔的話就像是有清泉滴落在石板上發出回響。
阿紅眼中複雜的情緒一凝。
若是……
若是她的爹娘,張赤哥哥,全村的人沒有因為宮生而死,宮生不曾那般殘忍地對待過他。
若她隻是褒國送來給宮生的美人該多好。
這一瞬間,聽到宮生比月光更溫柔的話,阿紅心中不僅生出這樣的念頭。
但下一瞬,她被在心裏狠狠打消掉自己這般不切實際的渴望。
望著宮生眼中的溫柔,阿紅在心裏告訴自己,宮生在失去一切後死去才是她活下來唯一的念頭。
“王。”
阿紅再次道:“阿紅乃是三生有幸。”
這日,那燕窩雖是燉給阿紅的,但最後阿紅卻將燕窩“喂”進宮生口中……
三月時節,草長鶯飛。
鎬京開在巷中的酒肆裏。
“聽了嗎?三日之後,王便會冊封紅妃為後。”
“不想這樣的女人竟然也能當我大周王後。”
“這樣的女人?你難道不知這紅妃乃有神女之貌,傾國傾城之顏?”
“切。知道又如何?被山匪擄去的女人沒資格當我大周的王後!”
砰地一聲。
喝酒的客人看到坐在他對麵一桌的黃衣女子直接拔出她隨身攜帶的長劍。
寒光一閃,那鋒利的長劍便架在了她的脖頸上。
“你剛才什麽?”
他不過是喝酒時,將紅妃之事當做“下酒菜”。
沒想到竟因此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看到架在自己脖頸上的冰涼,男人身下瞬間變得濕熱。
“……”
竟這般就被她嚇尿。
重櫻抽了抽嘴角。
“若你再敢亂嚼舌根,恐怕你再也無法喝到這般香醇的杏花酒。”
男人被嚇得渾身抖如篩糠。
他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不……不敢。我再也不敢,求女俠饒命。饒命!”
殺掉這種人簡直是弄髒她的寶劍。
重櫻冷冷的收回目光:“滾吧!”
“謝……謝女俠饒命。”
然而就在男人連滾帶爬快要離開酒肆時,之間一支袖箭從男人脖頸貫穿而過。
“九……”哥。
看到男人砰地一聲倒在地上,重櫻不由一聲歎息。
她搶在宮生之前出手,便是想救這男人一命。
看來除了對阿紅溫柔之外,宮生冷酷無情並沒有絲毫改變。
酒肆的老板娘蘇萍哪裏有見過這樣的場麵,在看到宮生以一支袖箭取人性命之後,蘇萍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便直接暈了過去。
就好像剛才的袖箭並非他所射出,宮生淡淡看了重櫻一眼道:“這酒喝得很是掃興。”
“呃……”
重櫻朝著宮生翻去一記白眼。
“九哥,今日我來此隻是因阿紅想喝杏花酒,我前來賣酒而已。你看看,你一來便鬧出人命。”
宮生渾身散發著寒氣看向坐在他對麵桌上之前與那男人話之人。
“滾還是死?”
下一瞬,重櫻驚詫地看到那人在聽到宮生的話之後,竟真的從酒肆裏滾了出去……
“九哥。”
僅是眨眼間,除了他們和暈倒在地上的蘇萍之外,這酒肆裏已經沒有其他人。
重櫻揉著額頭,一聲歎息。
“阿紅曾經在驪山被關往擄乃是事實。九哥縱是你是這大周的王,又怎能堵得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重櫻完話後,隻見宮生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沉。
若不是因為她與宮生乃是最親近的親人,是宮生最寵愛的妹妹。
重櫻隻覺這一瞬間,宮生就像殺剛才那男人一樣,眼都不眨直接殺了她。
重櫻被宮生陰沉的目光嚇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隻聽宮生道:“吾既然是這大周的王,便能讓這些愚民知道什麽是他們該的,什麽是他們不該的。”
日落時分,坐在矮榻上看詩歌打發時間的阿紅終於等待她想要喝的杏花酒。
人為至,她便已經聞到杏花酒的酒香。
“阿櫻。”
阿紅放下竹簡,抬頭看去,隻見站在門口卻是身著一襲勝雪白衣,墨黑長發用一支束起的宮生。
這一瞬間,阿紅愣愣地望著宮生。
她已經不記得宮生有多久不曾像現在這般打扮過。
站在門邊的男子除去冕服,冕冠,換身這一襲白衣的模樣,就像是瀟灑風流公子,而並非傲視一切的大周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