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比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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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上官婉兒沉默不語,江綠芙又道:“還是妹妹與我一樣不擅長作詩?”
江綠芙話音一落,所有的目光不由落在上官婉兒臉上。
鮮紅欲滴的唇角微揚起,此刻上官婉兒笑得比夏菊更清麗美豔。
張歎不由因為上官婉兒的笑再次看呆。
上官婉兒道:“如此,婉兒便獻醜了。”
江綠芙見上官婉兒不過1、歲,看得書能有多少。今日因是夏菊宴,她定會準備好以菊為題的詩。
現在她打亂她的陣腳,呆會她隻用看她如何出醜便可。
丫鬟拿來古琴,江綠芙素手撥琴,柔美的琴音從她指尖溢出。
見不少文人墨客頻頻點頭,她唇角微勾。
這曲《江南調》她可是在家中練習了半年之久,為的便是能夠在這夏菊宴上大放光彩。
讓沛王為她傾心。
見李賢朝她看來,江綠芙心中一喜。
這才是她最想要的。
曲罷。
與她預料的一樣,她聽到掌聲,讚歎聲。
“還望婉兒妹妹為我作詩。”
望向江綠芙唇邊的笑,上官婉兒默了默:“葉下洞庭出,思君萬裏餘。露濃香被冷,月落錦屏虛。欲奏江南曲,貪封薊北書。書中無別意,惟悵久離居。”
“好詩!”張歎脫口喝道。
隨即眾人附和。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像是被雷劈到,江綠芙瞪大眼睛。
不!
不可能!
這樣的詩怎麽可能是她這樣的女子能夠做出來的!
就在江綠芙驚詫之際,上官婉兒邁出蓮步走到江綠芙跟前。
隻聽上官婉兒道:“今日沛王攜婉兒前來夏菊宴之前曾彈了一曲古調。婉兒不才得沛王之命,代表沛王再次獻醜。”
什麽?!
她要彈琴。
上官婉兒對江綠芙道:“不知姐姐可否將這古琴借婉兒……”
“彈本將軍的琴。”
她的話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
上官婉兒一轉頭便看到身著一襲藍袍,頭戴玉冠的武三思朝著自己走來。
談本將軍的情……
武三思的弦外之意,她又怎麽會聽不出來。
不得上官婉兒回答,武三思便對抱琴的陸銘道:“把桌上那把不入流的琴撤掉。”
不入流的琴……
江綠芙聞言臉刷的一紅。
是氣,更是羞。
若是他人這般以琴羞辱她,她早就已經開罵。
然而對方卻偏偏是她罵不得的人……
“上官姑娘請。”
原來這女子全名上官婉兒。
看到陸銘放在石桌上的古琴,張歎一怔,驚詫聲脫口而出:“比翼琴!”
泊清子十年造一把琴。
已至耄耋之年的泊清子此生一共造過三把古琴。
這三把古琴分別是餘生琴,比翼琴,歎息琴。
餘生琴在泊清子自己手中。
而比翼琴與歎息琴皆是在聖上那裏。
但就在武三思十八歲生辰那年,聖上將比翼琴賜給了武三思。
雖知比翼琴在武三思手中,但卻未料今日武三思會將比翼琴拿來。
江綠芙的琴已經被撤走。
原本她不過是想徹底打擊江綠芙,不料武三思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多謝將軍借琴。”
武三思一如往常般痞笑道:“本將軍也想聽你彈琴。”
上官婉兒微微點頭,便坐下來,將直接放在比翼琴上。
這琴弦……
武三思猜出她在想什麽,他道:“這琴弦乃是水晶蜘蛛絲所製。自然與普通琴弦不同。”
原來如此。
難怪她指尖放在這琴弦之上,會有一種猶如觸及到冰絲上的沁涼感。
她輕輕撥動琴弦,空靈的琴聲猶如落入山澗中的白雪,寂寥清冷。
眼前的上官婉兒不過豆蔻之年,不想自她指尖而出的琴聲則是聽得他頭皮發麻。
不僅是張歎,就連李賢與武三思皆露出震驚之色。
丫頭她為何會彈她的曲?
因上官婉兒的琴聲,武三思唇角的痞笑瞬間僵硬。
若是剛才上官婉兒吟的詩乃是表達相思之情的話。
那麽現在她彈的琴則是跨過相思的虛無。
怎麽會……
若不是親眼看見,張歎絕不會相信這樣的琴聲竟然會是出自於上官婉兒之手。
是了。
這琴聲便是清冷,沒有心一樣的冷。
對這世界的一切皆是冷漠。
在掖庭中,雖然親娘想辦法在她八歲生辰那日送了一把琴給她,但娘親的琴技一般,比不得被困在冷宮中那些女人。
她跟著冷宮中的妃子學琴,到後來她卻不由被一道從大明宮中傳出的琴聲所吸引。
那琴聲與她所彈的琴聲如出一撤。
好似彈琴之人遊離於這世界之外,這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便不由被那道琴聲所吸引。
而那人彈的古曲也被她牢刻在心。
也就是現在她所彈的曲。
曲終。
周圍一片寂靜。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武三思。
“好!”
他拍手道。
接下裏,便是眾人滿懷欣賞甚至是愛慕的掌聲。
這麽會這樣……
剛才上官婉兒吟詩時,江綠芙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現在……
就在上官婉兒彈琴的時候,她和其他人一樣, 陷入這空靈的琴聲之中,甚至忘記彈琴的人是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起身朝武三思看去:“婉兒獻醜了,多謝武將軍借琴。”
“上嗎?”武三思朝著比翼琴抬了抬下巴,“是這比翼琴找到了它真正的主人。”
上官婉兒水盈鳳眸中劃過一抹詫然。
他又在亂什麽?
上官婉兒狠狠瞪了武三思一眼。
然而武三思卻如沒看見,他道:“婉兒,這琴本將軍便送你了。”
送琴,送情。
上官婉兒抽了抽嘴角:“武將軍笑了。這琴對婉兒來來貴重了。”
武三思挑了挑眉:“是嗎? 這琴的確貴重,正是因為貴重才要送給適合它的人。而你很適合。不僅是比翼琴,最近本將軍得了一把團扇亦是覺得適合你。”
上官婉兒:“……”
團扇?
武三思這是用古絹在威脅她?
他已經將話到這份上,她隻好被迫收下。
“多謝武將軍。”上官婉兒咬牙發出聲音。
武三思:“不謝。你值得。”
上官婉兒:“……”
來夏菊宴之前,上官婉兒想過,她能避開的話,便不要展露自己的光芒。但終究還是不隨她當下的願,武三思甚至還突然冒出來送她一把比翼琴。
比翼琴,比翼情。
這份心思她收不起。
回宮路上,見她盯著琴發呆,李賢問道:“在想什麽?”
“修竹哥哥。”
她抬頭看向李賢,私下時,她又換回了稱呼。
她道:“這比翼琴下回我會還給他。”
李賢目光溫柔地看著她淡淡應了一聲,而後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對誰如此上心。”
武三思風流成性。
在他眼中女人便是衣服。
但唯獨對上官婉兒卻並非如此。
上官婉兒默了默:“修竹哥哥,也許他隻是因為求不得。”
李賢看著她,溫柔的目光變得深邃,仿佛要看穿她的內心。
半晌後,她聽李賢道:“是嗎?”
她一怔,隨機將抱在懷中的比翼琴放到一邊:“修竹哥哥,他不過是一時興起,興趣過去之後,他便不會再將心思放在婉兒身上。”
對於她的話,李賢不置可否。
知曉以現在的情況,便是多解釋,隻會讓李賢覺得她是越在意。
在為李賢倒了杯熱茶之後, 她便不再多言。
接下來幾日,她都在等武三思。
然而等了好幾日,武三思都沒有在出現過。
“臭蒼蠅。”
在報書去藏書樓的路上,她低聲抱怨道,卻見明空朝她走來。
“好久不見。”
明空看向她笑道。
上官婉兒微微一怔。
眼前的女子雖然已至中年,然而她一笑,清醒脫俗,如沐春風。
她還從未見誰曉得如此雅致過。
半瞬失神之後,她立即回過神來。
上官婉兒:“好久不見。”
不想明空卻道:“近日我聽你在夏菊宴上所吟之詩贏得眾人讚許。”
上官婉兒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你知曉?”
明空則是笑道:“整個長安城之人皆已知曉。”
也是。
她已經邁出複仇的第一步。
她道:“不過是他人謬讚。做不得數。”
“謬讚?”明空道,“我聽聞武將軍竟連聖上賜給他的比翼琴都贈你了。”
她聞言下意識皺了皺眉。
比起她的詩,她的琴技,武三思贈她比翼琴更是贏得眾人關注。
耳邊隨即響起明空遲疑的聲音:“你不喜歡他。”
上官婉兒:“他?”
明空:“贈你比翼琴的武將軍。”
聽到明空的話,上官婉兒覺得自己就像是聽到了笑話。
不等上官婉兒話,她的反應已經告訴了明空她現在的想法。
明空:“沛王是你喜歡的人?”
明空雖是在問,然而語氣卻是肯定。
已經不知多少年,她從未在自己臉上表露出真實情緒。
然而這一刻,在聽聞上官婉兒的話,明空眼底劃過一抹詫然。
上官婉兒聞言想也不想便道:“我喜歡的人並非沛王。”
她喜歡的人是她當初在禦花園中遇到的修竹哥哥,沒有任何身份。
僅僅隻是她的修竹哥哥。
明空怔了怔,隻見上官婉兒紅唇微勾笑道:“你很好奇,我的感情。”
這丫頭直覺不錯。
事關思兒的幸福,她自然好奇。
明空默了默:“你乃沛王伴讀,武將軍贈比翼琴的女子,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你的感情之路並不平凡。”
上官婉兒:“不平凡?”
身為上官儀的孫女,上官庭芝的女兒,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便注定不平凡。
沒有從上官婉兒眼底看到一絲驚詫,明空道:“婉兒姑娘此生注定不會平凡。”
上官婉兒默了默:“不想這麽快,你便猜出了我的身份。”
“這有何難?”明空頓了頓,“你很耀眼。”
上官婉兒又是一怔。
沒錯。
耀眼,這便是她所求。
隻有她變得越發耀眼,便可留在修竹哥哥心中,便可距離自己的報仇更近一步。
半晌後。
她聽明空突然又問:“變得耀眼後,你想要什麽?”
如果……
如果她並非上官婉兒的話,她要的是修竹哥哥。
她上官婉兒要的是報仇。
望向明空眼中的探究,她則是道:“名利。”
“婉兒,名利終是浮雲。”
明空罷,拿著手中一本竟連書名都沒有的書離開。
名利終是浮雲?
她唇角的弧度變得哭笑不得,現在的她就連這樣的浮雲都沒有……
三日後。
正在書房為李賢研墨的上官婉兒突然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來的人是許安。
許安剛進門,還來不及話,李賢抬頭淡淡道:“是大哥回來了嗎?”
許安一怔,立即點頭道:“是。太子正在前廳。”
誰知許安話音剛落,從門外便傳來一道男子不急不緩的聲音。
“二弟許久不見。”
上官婉兒抬頭看去,便見身著一襲明黃太子袍,頭束金冠,張著一張國字臉,看上去沉穩嚴肅的男人。
這男人便是太子,李弘。
李賢立即站起身走到李弘跟前:“大哥此去鳳城可還平安。”
李弘淡淡的目光從上官婉兒臉上掃過。
上官婉兒立即知趣地退出了書房,將門關上。
她坐在院中石桌旁,房間內兩人話的聲音,她無法聽見。
她知曉李賢並沒有野心,更多的是想輔佐自己的大哥成為這大唐的皇。
然而現在整個大唐則是在那個女人掌握之中,她不會放手。
李弘注定成不了這大唐的主人。
李弘李賢二人在房間內談到快黑時,才從書房裏出來。
“大哥,不如在我安宸宮用完晚膳再走。”
“不必。”
聽到門從裏被打開,上官婉兒站起身,卻沒有抬頭再去看。
不過她能感受到有目光向她投來。
這並非修竹哥哥溫柔的目光,而是充滿探究的目光。
而這樣的目光隻是在她臉上停留了半瞬。
腳步聲漸漸遠去,當她抬起頭時,她看到李賢並沒有在看她,他的目光追逐著李弘的身影。
“沛王。”
她走到李賢跟前,輕喚了一聲,李賢這才回過神來。
她看到他眼中的神情從凝重再次變得溫柔。
“婉兒。”
她歪著腦袋問:“修竹哥哥在想什麽?”
李賢溫柔的目光緊鎖在她的臉上。
半晌後,他修長的手輕撫上她的臉頰。
“婉兒,明日隨我一同去灝陽宮參加晚宴。”
李弘此次從鳳城回來,自然會設宴。李賢帶她去參加晚宴這不在她的預料之外。
她聞言點了點頭:“婉兒遵命。”
“婉兒……”李賢摸索著她的臉頰欲言又止。
她則是笑道:“修竹哥哥想要什麽?”
轉瞬間,李賢溫潤俊朗的臉在她麵前放大,他道:“婉兒,有時候我還真想將你繼續藏起來。不讓你這般耀眼,吸引他人的目光。”
“修竹哥哥……”
她神情微微一變,想起娘親曾經對她的話,她活著的意義便是為了給上官家報仇。
她默了默,也學著李賢的動作,伸手撫上李賢的臉龐。
她道:“上官哥哥,我又何嚐不想將你藏起來,不讓你這般耀眼,吸引他人的目光。”
在李賢深邃目光下,她歪著腦袋,踮起腳吻上李賢纖薄的唇。
她用舌撬開李賢的唇齒,一股淡淡的茶香鑽入她口中。
餘輝下,她從會開始的心翼翼,變得大膽。
享受著上官婉兒的主動,李賢眼中的眸色變得越來越深。
“婉兒……”
半晌後,他將猶如夜妖般蠱惑人心的上官婉兒從他身上微微推開。
讓她柔軟芬香的唇遠離他。
被李賢微微推開,上官婉兒一怔,看向李賢眼中的幽深,她轉瞬明白李賢的用意。
她緊抿了抿唇。
雖然她每日都在用生肌膏,胸口的疤痕雖然在漸漸變淡,但看上去依舊猙獰。
若是想要徹底淡化胸前的傷疤至少還需要半年時間。
耳邊隨即響起李賢沙啞的聲音:“婉兒,去倒杯涼茶來吧。”
涼茶去火。
她聞言心中湧出複雜的情緒,卻終究還是放棄將此刻的自己交給李賢。
雖然現在的她就算胸口的傷疤淡掉,也不會如初般白璧無瑕。
但她還是想將自己能夠呈現出最美好的樣子展露在李賢麵前。
強行壓下自己心中的衝動,她默了默道:“婉兒這便去。”
可就在第二,上官婉兒便後悔了。
沒錯。
但她在灝陽宮控製不住的行為在花園中被一名侍衛輕薄時,她便後悔了。
李弘……
沒錯是李弘對她動的手腳。
她隨李賢來到這灝陽宮,李弘有話想要私下對李賢,她便在這灝陽宮的花園中隨便走走。
不想卻在聞到一道異香之後,她的身體便不受控製。
並且這時,一個隱藏在花叢中的侍衛突然冒出來將她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