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第37章)
“我也來奉獻一個笑話,”鳳賢的笑話勾起了桂卿的興趣,於是他趁熱打鐵道,講笑話這個事也容易傳染,“好給你們助助酒興。”
“說是公交車上就剩一個空座位了,”他極為悶騷地講道,一看就是要開黃腔的架勢,“一個少婦和一個老媽媽都想搶著去坐,她們兩個人為了這個座位爭得不可開交。老媽媽說我年紀大了,這個座位就該我坐,你得尊重老年人。少婦就說我是孕婦,這個座位也該我坐,我行動不方便。老媽媽看著少婦的肚子說,這位大姐啊,你說你是孕婦,俺怎麽沒看出來啊,難道你真懷孕了嗎?”
“那個少婦就用手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非常驕傲地告訴老媽媽,我當然是真懷孕了,我為什麽要騙你啊?”他學著新晉孕婦的樣子板著臉說道,“我剛剛懷了兩個小時的孕——”
這番話逗得鳳賢和聞景開懷大笑,一時間惹得非常有限的幾個旁人紛紛留步側目,不知道這三個二貨又說什麽半熟話了。
“其實生活中我們如果碰到一個大傻×,”盡情地笑畢,聞景頗為自信地賣弄道,也不管他這個話和桂卿剛才的話搭不搭界,也不顧桂卿會不會誤以為他說的這個傻×是指桂卿,“完全可以順著他的思路寵著他,捧著他,讓他在自我陶醉和自我欣賞中慢慢地變成一個更大的傻×,讓他就那樣按照自己的路子一直膨脹和迷失下去,最後來個徹底報銷,然後就天下太平了。”
“然後呢?”桂卿適當地笑了笑,接著便冷冷地追問道,“然後那些執著的傻×們就一個個都成功了,而你還是你,一切如故。”
“你這家夥,就喜歡給我唱反調。”聞景嬉笑著怒道。
“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唱反調,”桂卿頗顯無力地辯解道,到這個時候他也隻能嘴硬了,“其實一個人要想取得他想要的那種成功,肯定得付出非同尋常的努力和代價,有時候他這種辛苦努力的行為在別人看起來可能確實有點傻×。如果我們眼裏的那些傻×們沒有一種不怕諷刺和譏笑的勇氣和執著的話,那麽他們又怎麽能夠一步步地堅持下去並取得最後的成功呢?”
“桂卿這家夥是咬人的狗不叫喚,”鳳賢像個資深大法官一樣插言道,其權威性是絕對不容置疑的,“聞景你是叫喚的狗不咬人,你們兩人的看法各有千秋,也各有道理,我看都別爭了,還是先喝酒吧!”
“那麽,請問你是什麽狗呢?”桂卿和聞景端起杯子齊聲問。
“我不是狗,我是犬,我比你們要文明一些。”鳳賢大笑道。
張、盛二人又一起笑罵道:“好你個狗東西啊!”
看看碩大的日頭將要落下玉龍河西邊的土石大壩,墨綠色的垂柳也已在河麵上搖擺和膩歪多時了,聞景在吃了一粒特別飽滿的花生米之後忽然問鳳賢:“你這家夥看著就和個神仙似的,筆試考那麽高的分,我們都恨你恨得牙根癢癢,你也給俺兩人傳授傳授經驗,說說你到底是怎麽考的,都有什麽訣竅,是吧?”
“這樣也顯得好看。”他又補道,唯恐鳳賢不搭理他。
“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鳳賢猥猥瑣瑣地笑開了,他把杯子中最後一滴辣酒毫不費力地倒進喉嚨裏,然後眯起小眼正色道,“既然你這麽心誠,老夫今天就把秘笈傳授與爾等吧。”
如此說著,他隨手剝了一個鹹鴨蛋,搞得滿手流黃油。
“說到咱這回的筆試題目,”他一邊貪婪地吮吸著沾滿蛋黃油的短短的手指頭,一邊故作深沉地講道,看那個架勢就好像當年的天王洪秀全偶爾發善心了要給成群成群的下屬親自訓話一樣,“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的計算題,我肯定是不行的,我估計得分肯定不多。我之所以最後能得高分,主要是因為作文寫得好。這次的作文題目出得很籠統,很大也很寬泛,技術含量並不高。對於這種低級題目我有個三字經來對付,這個三字經就叫‘名利性’。”
“我覺得人活著吧,”他又較為深入地講解道,這回倒有點老師的樣子了,而不再是沐猴而冠了,“無非就是圍繞著這三樣轉圈子,別的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了。名,包括名聲和名譽,也就是別人對自己的基本看法和評價。利,主要是指利益,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大體就是這個意思。性,既包括性情和性格,也包括本性和性能力的性等等。我這個三字經可以說把人一生的追求基本上都點到了,也差不多全都囊括了,是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大道理,隨便套在哪個議論文裏都行,可以說天下就沒有我這個三字經解釋不了的事情。”
“名和利這兩個字好理解,我就不再多說了,”見桂卿和聞景對自己的話都很感興趣,他接著侃侃而談起來,好像一不小心又達到了人生的頂點,“我重點說說這個性字吧。你比如說大家都耳熟能詳的雷□□吧,你要說雷鋒幹好事是為了名和利,那肯定是對他最大的侮辱和誤解,對吧?”
“對,是這樣的。”張、盛二人點頭道。
“但是,他幹好事總得有個心理動力才說得通啊,是不是?”鳳賢又皺著眉說道,這是他在進行理性思考的時候特有的動作之一,張、盛二人都已經摸透他了,“那麽追根溯源他的心理動力又是什麽呢?我認為就是性,就是他的本性,他的心性,他這個人幹了好事,他心裏就舒服,他就感到愉悅,他那善良淳樸的真性情就得到了某種程度的釋放和宣泄,所以他才能樂此不疲的去幹好事……”
“你們說我理解得對不對?”他最後又來了這麽一句。
桂卿和聞景都點點頭,再次表示讚同他的觀點。
他們三人就這樣天南海北地胡扯了半天,直到夜幕降臨、酒幹菜光之時才戀戀不舍地分別散去。喝酒吃飯曆來都講究三天為請,兩天為叫,當天為提溜,他們三人已經成了可以隨時提溜出來聚一聚的好朋友,可謂不是仁兄弟卻又勝過仁兄弟。
“嗤,你比我高又有什麽了不起的?”都過了好多天了,桂卿還有事沒事地就會想起鳳賢在酒後很隨意地說過的一段非常精彩的話呢,看來這家夥真是把自欺欺人、冥頑不化、我行我素和隨心所欲的本事發揮到了任何人都無法輕易超越的極致,“我還比你矮呢。你比我富又有什麽了不起的?我還比你窮呢。你比我俊又有什麽了不起的?我還比你醜呢。小樣,處處和我比,你比得了嗎?我輕輕鬆鬆地就能甩你十八條街還不帶回頭看你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