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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第24章)

  “這個該死的穀建軍真××不是個東西,”桂卿在心裏痛罵道,罵了還是覺得不夠解恨,因為好像隻有女人或老外才會用“該死的”這個威力很一般化的詞匯,“他要是老子的發小,老子還有可能原諒他一下,可是他那種令人作嘔的言行舉止,他和我之間那個毫無半點共同語言的那麽大一條代溝,他那種結結巴巴、吭吭哧哧的語言表達能力,實在是叫我既忍無可忍又躲無可躲。我真想指揮一萬匹非洲犀牛或亞洲大象去踏平他個××散發著縷縷不明臭味的肢體,或者安排整整一萬雄赳赳氣昂昂的鐵甲軍殺他個片甲不留!”


  “哎,小張,剛才穀主任神神秘秘地找你幹嘛的?”渠玉晶見他回到屋裏後許久都沒有說話,臉上也陰雲密布的不同往常,就笑著問道,她也是吃飽了撐的才這樣的,反正不能讓嘴輕易地閑著,“他是不是又安排你幹什麽活了?”


  “唉,他這家夥就是不自個熊覺,”他剛想如實地回答呢,她接著又突突地說道,還是不給別人留說話的空,“自己屁本事都沒有,遇見點事就是會支使別人,恐怕落自己身上的,還慌慌張張得和要失火了一樣,看著就沒點熊狗出息頭。”


  “原來他仗著自己是副科,”她隨後又沒完沒了地抱怨道,是有一說二,有二說四,怎麽舒服怎麽來,反正也沒人出麵和她對質,“居然還安排我幹過幾回活呢,真是的。我幹了幾回之後直接就給他撂挑子了,他也有點忒不識相了……”


  “噢,我一個女同誌,又不想升官又不想發財的,我憑什麽替他出那個冤枉力啊?”她非常超脫地冷笑道,看來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後來他就不敢讓我幹了,我也樂得清靜自在……”


  “那是了,”他大著膽子冷笑一聲道,也是受了她的影響,“你是單位的老資格,他當然不敢隨便支使你了。”


  “他這個人嘛,”他繼續冷笑道,在表情上又適當地緩衝了一下,“也是夠精明的,很會見機行事,看人下菜。”


  “嗯,你說得也對,”她非常罕見地讚同道,這話顯然是經過大腦思考的,多少有那麽點意思,“無論走到哪裏都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啊。我也看出來了,自從你來了之後,不光穀建軍把他該幹的很多活愣是安排給你幹,就連劉寶庫這家夥也跟著蹬鼻子上臉,凡是需要動筆寫的東西,哪怕是半頁紙的活,他基本上什麽都不幹了,而是全都一股腦地推給了你。”


  “你比如說汛期值班這個事吧,”她隨手就舉了個實實在在的例子,可見他平時幹了多少冤枉活吧,“按理說那純粹是他這個防汛抗旱辦公室主任的事,結果呢,他今年連這個活都安排給你了,你說說還有天理嗎?他再訛人也不能這個訛法呀,是吧?”


  “咦,難道這些活以前不是蘇慶豐幹的嗎?”他大吃一驚道,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看來還是年輕沒有經驗,“我是接他的手幹的呀,我根本就沒想那麽多——”


  “唉,這事叫我怎麽說呢?”她發自肺腑地冷笑了一下,然後很機械地往門口看了一眼,好像在學著別人機敏靈活的樣子,見沒人在外邊偷聽才開始告訴他一些事情的真相,“本來蘇慶豐在這裏的時候,他就明裏暗裏吃了不少的啞巴虧,我看著都不是那麽回事,但是我從來都沒說過什麽。可以這樣說,咱整個單位凡是需要寫寫劃劃的東西基本上全讓他一個人給承包了。當然了,本身他也有那個熱情,有一個想好的心,有些事他自己好像也願意幹,咱不管他是出於什麽考慮,或者抱著什麽目的,他反正是幹了。”


  “但是呢,”她終於說到了關鍵處,語氣也跟著變化了,“這裏邊還是有不少活是劉寶庫挖空心思硬安排他幹的,我知道,他實際上也沒法,不好推掉。有時候劉寶庫實在推不出去的活,就隻能自己幹了,因為也不能所有的活都壓給人家蘇慶豐幹,那樣就忒不像話了。”


  “還有穀建軍這個老家夥,”她說到了這個更加難纏的主,語氣又變換了一下,“他也當真不當假地安排過蘇慶豐幾回,結果蘇慶豐直接頂了他幾回,他就不敢再安排人家了。就是這樣,穀建軍還硬賴著讓蘇慶豐幹了好多人家本來就不該幹的活呢,真是沒治了。”


  “等到了你接手蘇慶豐之後呢,”他像講故事一樣繼續表演道,其表情確實夠豐富的,同時又誇張得要命,“這下可好了,他們欺負你不懂這裏麵的門道,再加上你這個人又好說話,從來都不會拒絕別人,所以什麽苦活爛活都讓你幹,你也不好往外推,你說你推給誰去?”


  他聽了她的這番話之後才真正明白過來這裏麵的意味,想想確實也是那麽回事。他自打進單位之後光想著自己是新來的,年輕人,資曆淺,水平有限,就該對別人多尊重,就該多幹活、少說話,就該好好地表現一下,他壓根就沒想著什麽分工不分工的事情,許多該幹不該幹的活都幹了。他幹這些活完全是出於一種天生想好的本能,而沒有其他任何的想法,在這件事上他確實是非常單純的,他可以對天發誓。


  “渠主任,我覺得你說得很對,事情確實是這樣的,不過局麵已經這樣了,我又能怎麽辦呢?”他想了想後又如實地談道,當然也是虛心請教的意思,希望能得到一點實質性的幫助,“我以前都沒往外推過活,現在要是猛然不接招,那豈不是連以前的人情都沒有了?”


  “所以說好人難當啊,就是這個意思!”她有模有樣地歎道,就和真的一樣,不過她這回說得確實有道理,由不得他不信,“你一開始沒想著拒絕他們,現在當然也不好再拒絕了。”


  “你看他們這些人表麵上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她又毫無保留地進一步點破道,不知不覺間充當了一回積德行善的大好人,“其實哪個不都精得和猴似的,沒有一個是願意吃虧的善茬。我看了,滿單位也就是你一個人老實,認幹,好欺負罷了。”


  “這就和借給別人錢是一樣的道理,”她略舉一例就充分說明了問題的根本所在,不可謂不精辟,不老道,“你九十九回都借給人家了,就是最後一回沒借給人家,那你就得罪人家了,人家就會怨恨你,就會罵你不仁義,不講究,不是個熊東西。”


  “渠主任,你看這個事吧,我是這樣想的,”他緩緩地說道,好像很有素質很有修養一樣,豈不知正是這種低水平的看似理性的所謂的辯證思維害了他,因為他辯證得不對,理性得不深,根本就沒學到辯證法的精髓,“你說啊,俺家是農村的,我也沒什麽過硬的關係,我要是一上班就硬挺著脖子這也不幹,那也不幹,你說我還能好嗎?那以後還有我的好日子過嗎?我總不能脾氣比本事還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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