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義無反顧
「夫人啊，小少爺跟小姐還那麼小，您怎麼能離開呢？」管家一臉擔憂地望向林穀雨，他以前曾經聽說夫人醫術很好，可是這大夫的醫術再怎麼好，那也是人啊，人都會生病的。
小畫眼眶發紅，眼淚在眼中打轉，帶著哭腔的說道，「夫人，您就不要去了，留在家裡才能保證您的安全。」
林穀雨輕嘆了一口氣，眼神有些恍惚。
她是大夫，有她在的話，那些患了天花的人還有可能好起來，如果她不在的話，病人好起來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大夫考慮的從來都不是自身的安危，她事先考慮的就應該是病人安危。
「你們不用說了。」林穀雨微抿了一下唇，雖然很難選擇，但是她知道她要走的路是什麼，「家裡的事情你們照顧好，剩下的事情你們就不要問了。」
「夫人！」小畫哭著望向林穀雨，跪著爬到林穀雨的面前，伸手拽著林穀雨的衣裙，哭著說道，「您別這樣，您要是離開了，那我們.……」
小畫說到後面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了。
林穀雨心裡很明白小畫是什麼意思。
但是她更清楚，那些人需要她。
「我說的，你們都要記清楚，如果家裡有人發燒昏迷不醒的話，你們就拿著竹竿掛上紅色的布條，掛的高一點，那樣我才能看的到。」林穀雨面色冷清，想著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好了，緩緩地起身，轉身朝著卧室走去。
等著她將已經收拾好的包袱拿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那些人依舊跪在地上。
「都起來吧。」林穀雨瞧著那些人一個個哭得兩眼通紅，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曾經得過天花，我知道怎麼能夠治好天花。」
「現在估計很多人不知道天花已經蔓延了，咱們府中一定要守好。」林穀雨一臉堅定地說道，「我不希望回頭看到那個的好心人，將咱們一個府上的人禍害了。」
「是。」管家抬袖抹掉了眼淚，痛哭流涕。
「不管之後來的是老爺還是誰，都不讓進了，如果有生病的，到時候我會帶人進來，你們沒有生病的人全都進內院。」林穀雨莫名地有種悲傷，抬眼望向小畫，「小畫，記住，一定要照顧好幾個主子。」
小畫早就哭得淚流滿面，悲傷地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使勁的點點頭。
該安排的事情已經完全安排好了，林穀雨忍不住舒了一口氣，「如果他們回來，就讓他們直接去醫館找我，我會留在醫館。」
說著，林穀雨收好包袱，朝著外面走去。
所有的僕人，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只是安安靜靜地跟在林穀雨的身後，將林穀雨直接送了出去。
人都是自私的，在生死存亡之間，所有的人都想要將活著的希望留給你自己，將死亡留給別人。
林穀雨是池府的主子，她明明能夠好好的活在府中，不用害怕外面的危險。
但是她為了那些病人，毅然決然的走向外面。
小畫哭得兩眼腫了起來，望著林穀雨要出去了，伸手拽住了林穀雨的衣袖，「夫人，奴婢不怕死，奴婢跟您一起去！」
「胡鬧！」林穀雨猛然甩開小畫的手，一臉嚴肅的說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的孩子還指望你幫我好好的看著，你要是跟我出來了，那幾個孩子誰看？」
在小畫的眼中，她唯一想要追隨的人只有林穀雨。
因為她的主子，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只有林穀雨一個人。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希望自己代替夫人去給那些人看病。
「夫人！」小畫哭著望向林穀雨，眸中的淚水漸漸地落下，淚流滿面，雙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
夫人說過，不喜歡他們隨隨便便的跪下來了，可是小畫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話能夠表達她對夫人的膜拜敬仰之情。
林穀雨瞧著小畫這個樣子，想起多年前，小畫將她護在身下。
這麼多年過去了，小畫依舊是沉默寡言，但是論忠心，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丫鬟能夠比得上的，就算是小雪也不行。
「起來吧。」林穀雨彎下身子，將小畫扶起來，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從腰間將巾帕拿出來，小心翼翼地幫著小畫將臉上的淚水擦掉，「你是咱們府上的大丫鬟，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就只有交給你才放心。」
小畫哭著點點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完全看不清林穀雨的臉。
「平日里讓他們每天換衣服，全都用熱水洗乾淨，就連飯菜也全用熱水使勁的燙燙，吃的穿的全都用熱水洗一下，那樣才不會吃上髒東西。」林穀雨不放心的叮囑道，瞧著小畫哭成了淚人，心裡也忍不住的開始難過了，「別哭了，我的孩子，全都交給你了。」
「是。」小畫啞著嗓子，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地望向林穀雨。
街上依舊有不少的人。
林穀雨看了一眼四周，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她能夠做的，就是先保護好自己的家人，這些人在外面這麼長時間了，說不定有不少都已經染上了天花。
天花是個霸道的病，人很容易被染上的。
府中能夠堅持三個月，其實這天花三個月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這裡是京城，是人最多的地方，也是最亂的地方。
林穀雨走到醫館門口，抬手敲了一下醫館的門。
開門的是醫館裡面的葯童，葯童在看到林穀雨的時候，微微一怔，「夫人，您來了！」
「恩。」林穀雨說著，抬腳走了進去，看向那個小葯童，一臉認真的說道，「這鋪子裡面的糧食夠嗎？」
「夫人，您來了。」韓掌柜子在瞧見林穀雨過來的時候，忙從一旁走到林穀雨的面前，「您是問藥鋪的糧食嗎？」
「是。」林穀雨一臉嚴肅地說道。
「咱們鋪子裡面一直都準備三個月的糧食，只是菜都是現買的。」韓掌柜子細心的說道，很是困惑地望向林穀雨，「夫人，這是怎麼了？」
林穀雨有所思的點點頭，「對了，一會去買幾十隻雞，放在後院，多買些母雞，公雞也要，放在醫館裡面養著。」
「是。」韓掌柜子立即應道，隨後對著一旁的葯童擺擺手，那葯童忙湊到韓掌柜子的面前。
韓掌柜子將袖中的銀兩遞給葯童，「夫人說的可是聽清楚了？」
「恩。」小葯童看起來很小，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一臉認真的點點頭。
「那就趕緊去吧。」韓掌柜子笑著說道。
林穀雨又讓韓掌柜子派人給大小虎的家中送了些糧食，這才放下心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醫館裡面的茶都是用鐵觀音煮的，林穀雨聞著那個香味就覺得剛剛的疲勞消散了許多。
喝了一口茶，林穀雨這才抬眼望向韓掌柜子，一臉平靜的說道，「問韓掌柜子，藥鋪裡面那些治療傷寒發燒的藥材有嗎？」
韓掌柜子雖然有些納悶，但是卻不明白林穀雨為什麼這麼問，疑惑的點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道，「有，這些藥材很普遍，所以我們準備了很多。」
「那補藥多嗎？」林穀雨抬眼認真地看向韓掌柜子。
「這些都有，只是一些疑難雜症的藥材並不是很多。」韓掌柜子更是摸不著林穀雨要說什麼，忽然間眼前一亮，一臉驚訝的問道，「夫人是說，最近很多人得了傷寒？」
「不是。」林穀雨將手裡的茶盞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抬眸望向韓掌柜子，輕飄飄的開口說道，「最近天花有可能會打死蔓延。」
「天，天花？」韓掌柜子聽著林穀雨這麼說，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緊抿著唇，不敢相信的說道，「夫人，您說的不是真的吧！」
林穀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向韓掌柜子。
韓掌柜子慌亂地看向四周，輕抿著唇，惆悵地站在原地。
「夫人，這天花都出來了，您怎麼還在這裡坐著，還不趕緊回家？」韓掌柜子一臉焦急地說道，這天花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真的染上，必死無疑。
「從今天開始，我會住在藥鋪這邊，」林穀雨說道這，微微一頓，接著開口說道，「到時候老爺也會住在這邊。」
韓掌柜子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驚愕地望向林穀雨，過了好一會，忠心耿耿，「夫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您還是趕快回去吧，萬一真的出什麼事，奴才可是沒法給老爺交差啊！」
林穀雨還想開口的時候，就聽到藥鋪的門被人敲得「咚咚」直響。
韓掌柜子看著林穀雨鎮定自若的樣子，知道林穀雨的醫術不錯，可是這人在天災面前，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資格。
他是大夫，也知道給人看病是應該的，但是這病根本治不了看不好。
「夫人，您還是進去躲躲吧，我就說咱們的藥鋪還沒開業，不看病。」韓掌柜子真的是快要急瘋了，其實他是有私心的，只要林穀雨不去逞能的話，他就不用去面對那些病人，老命也就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