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蟻族（謊言之後）
聲音的傳導，讓師合誤以為是七大關另外的人到了。
放下手中的動作，先封印住雷淩體內的怪人後，師合從容轉身，它的笑還在繼續。
背後被它撕裂的空間裂痕上，同樣矗立著一個人臉。那是蒼老的麵容，時光的蹉跎在上麵記錄的是，一道道褶皺的皮紋。
老人經常喜愛說笑，它開過任何人的玩笑，蟻官大夫也好、蟻王也好，每一個人隻要遇到它，總有說不完的開心事。
而現在老人收起了嘴臉，它沒有了體貼它人的和藹，更沒有疼苦兒孫的柔弱內心。
如果這樣能為這個族群減輕一絲苦難，老人哪怕用盡為數不多的日子，也無緣無悔……
“我當是誰，原來是小夫。”師合的確有一瞬間的愣神，它好久沒見東域的蟻官小夫了。
乍一看，還真有些不適應。
下屬提刀，為本就風雨飄零的結界送上最後的禱告，這場美麗的童話是時候終結現實。
破滅的魔力沒有再支撐下去的理由，劃分現實與虛無之間的力量，終歸平靜。
師合閉眼，再睜眼。
結界破滅時突起的強光可是很耀眼的。
小小的舉動，蟻官卻感觸很大。
師合活得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東域蟻官，參見蟻王！”
“我等參見蟻王！”
正式行禮，隨著蟻官的彎曲，眾護衛紛紛效仿。
隻有一個臉色冷淡的人兒，還站立一旁，毫無顧忌。
“我可不是蟻王。”師合掃了一眼，沒有過多意見。
“可在某心中，您就是蟻王。”蟻官起身再拜。
“哼！總是這麽說，我可沒認同。這話要是傳到師艮耳朵裏，你們可要親自為我辯解啊！不是受我的強迫！”
“您說笑了。師艮大人怎會不懂。”說起師艮，蟻官小夫也很久沒見了。現在想起，腦海裏隻有滿滿的回憶。
當年戰爭的一幕一幕，我們付出了很多。隻是這一別，多少年了……
蟻官忘了，就像它忘了自己的年齡。曾經過往的種種，都在這短短的幾年和平裏麵，漸漸走遠。
真想再回到那個時候……
蟻官一直沒有起身，師合等了很久，內心哀歎一聲。幾步上前，扶助蟻官的手，“老大人，您可是折煞我了。”
“哈哈哈，人老了不中用了。勞煩大人了。”
蟻官起身，眾護衛才敢起身。
這時一直冷淡的人默默走到蟻官背後，修長的身子不卑不亢，這個人無視師合了兩次。
手中拖著的長刀在地麵劃出痕跡，長長的，平白無奇。
可有時候望去，卻不見結尾。
“也不知老大人找我，是為何事？”師合鬆開蟻官的手臂。
“蟻王光臨東域，我怎能不來。”
“老大人，別人看不出來，您還看不出。一介分身，哪裏用得著您親自來，派幾個手下，不就打發我了。”師合笑道。
蟻官搖頭，別管真人還是分身，它必須來。
“已不知蟻王來此，所為何物。”幹瘦的指頭正麵枯黃，反麵烏黑，它指向了前方暈倒在地的雷淩。
“是為這個孩子？”
師合聞言，看了看四周的護衛，笑而不語。
“我等退下！”冰冷的聲音不摻雜任何感情。
冷淡人的存在就是為蟻官排憂解難。
有了它的帶頭，眾多護衛紛紛拉開距離，不幹窺探一點聲音。
“老大人借一步說話。”
師合伸手向前，又扶助蟻官的身子，態度極為誠懇。
多走了幾步，蟻官停下來，它被師合這一出，弄糊塗了。還有什麽事情不得說。
“老大人，我這次回來，沒帶任何人，雙羯它們被我安置在地上的某個地方，它們還有四萬萬蟻軍時刻守護著蟻卵。”
“但有些人不放心我，派人監視，也在情理。我收下便是。”
“可是！在我進入茲田道的時候，發生了一個意外！”
蟻官一皺眉，它有預感，師合接下來所說恐將超出它的意料。
“師艮的兒子被人發現了！”
兒子？
蟻官小夫果然被嚇了一跳！
大公子還有兒子？
師合做出噓聲的動作。
蟻官立馬控製表情，雖然已經有了準備，可是當知道的時候，蟻官還是沒控製住。
“老大人，您可一定要保密，這件事就大哥和我知道，絕對不能第四個人了。”
“老朽明白。”壓低聲音，蟻官的回應如同蚊蠅。
一旁的護衛到是吊起了好奇心，就連冷淡的人也微微拖動大刀。
它們在說什麽？蟻官至於無此驚慌！
“其中緣由大哥沒告訴我，我隻知道那是它與人族所生的孩子，這些年一直生活在地上。”
“要不是這次偶然的機會，我知道了它的存在，大哥還不不知道瞞我多久。”師合臉色平常。
“大公子的孩子就是……”眼睛一斜，嘴角一歪，蟻官的代指很明確。
師合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神秘的樣子供蟻官猜測很久很久。
“它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師艮也不讓我說。我把它擼過來，就是為了保住它的小命。”
“因為我發現它的時候，身邊還有四萬萬隻蟻。那些裏麵，我保證不了每一個都是咱們的人。而且在“封禪”的敏感時期，我害怕我走了，有人會作怪。”
“但我萬萬沒想到，到了茲田道，這小子竟然趁我不注意，自己跑了！”
“至於最後它是如何進入蟻族的，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它被追殺。”
“而且追殺它的人和跟蹤我的，是一夥兒！”師合用手在蟻官麵前比出了一個“七”。
在蟻族與“七”粘上關係的，除了一些無名小輩，剩下的就是震響整個蟻族的英雄團——
七大關！
縱是經曆了大風大浪，蟻官也難以平複內心的起伏，怎麽七大關都出來了！
它們不是死了嗎？
“老大人，雖然我回族不久，可瞞不過我的。咱們蟻族恐怕又有一場血雨腥風了……”
“唉——”
師合感情真摯，它真是痛心這個種族無法逃離的魔咒。
鬆去眉頭的緊促，蟻官當然知道，蟻族正在發生的巨大變化。
而它，而它們！作為其中最重要的一環，是構建這次磨難必不可少的東西！
“我知道，這些天，我也犯愁。你也明白，在東域我的權力並不大！”
師合點頭，“老大人，我要盡快回到大都，大哥那邊，我還能盡上一份力。”
“可我不能不管這孩子。但我要是帶它走，恐怕會成為明麵上的目標，這對於我們來說，極為不利。”
“一旦我失誤了，讓這個孩子落到它們手裏，那時候師艮可就進退兩難了。”
“雖然說出來很不負責任，可老大人您一定要答應我，幫我看住這個孩子。它的行蹤我會抹去，您不用擔心其他的安全問題。”
師合閉嘴的時候，覺得自己說的還不隆重，立馬補充。
“一旦我和大哥失敗了，這個孩子將是咱們複興的關鍵！”
“這……”蟻官猶豫了。不是說它不相信師合的話，相反它是深信不疑！
在蟻族誰都知道，蟻皇最小的兒子師合從小就生活在大蟻王師艮的身邊。
可以說師艮就是師合“爹”，它教會師合的不隻是本領這麽簡單的事情。
蟻皇設立的蟻官大夫、小夫，組成新派，而新派直接忠於師艮！
所以在各大新派眼中，誰都能背叛師艮，唯獨師合不能！
蟻官猶豫是猶豫在自身的處境上。當年蟻皇設下規則，東域的大部分權力都在蟻王和各族族長手中，蟻官的增加就是一個擺設，明麵上的傀儡。
蟻官小夫必須承認，現在的族長已經開始它的侵略計劃，這幾天裏發生無數的毆打事件，就是它們在試探自己的底線。進而一步一步蠶食地盤，徹底獲得東域的掌控。
甚至蟻官都不敢保證，它手底下的人到底還有多少跟它一條心。
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它如何護得了這麽重要的人物！
所以蟻官猶豫！
“老大人，我現在能依靠的隻有您了！”師合繼續添油加醋。
它利用蟻官對當下情況的判斷，一步一步逼迫，做出決斷，不能悔改！
蟻官明白，它都如此難熬，更不用說遠在大都的師艮，又是怎樣的處境。
這場戰爭，它們必須取得勝利。當這個孩子來到東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自己必須要為新派解決後顧之憂！
“好，我答應，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這個孩子。”
師合欣慰，它無法做出過大的動作感激蟻官，隻能來一個擁抱。
表示它不會忘記蟻官為它們做出的貢獻。
同時師合也緊貼著蟻官蟻觸，說了兩件事。
“之前戰鬥，讓它的身體裏進了一個七大關的人。我沒能把它揪出來。不過放心！我把它鎖住了。多加小心沒問題的。”
“還有，它身上帶有那塊玉！”說完這句話，師合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懷疑雷淩的身份。
會心一笑，立馬放開魔力控製，分身的影像變成了眾多的光，消失於無。
隻留下呆呆的蟻官，這位老人的愁眉苦臉恐怕又要提高一個等級。
“大人！”眾護衛上前，詢問事情。
蟻官一擺手，死氣沉沉的表情好像做了什麽重要決定似的。“帶上那個孩子，咱們回去！”
“大人！剛才農長發過信來，說它們的飛船遇事了，坐標就在這附近。”
飛船遇事！蟻官攥緊雙拳，骨瘦如柴的手掌早就沒有了當年的勇猛，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群人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
分身經曆的一切已經傳到本人心底，冷峻不堪的臉龐，突然狂笑不止。
真是有意思！
師合將雷淩交給蟻官，不用自己動手，蟻官就會限製雷淩的活動！
這樣做總比自己走到哪帶到哪強！就算最後蟻官死了，那它也一定會妥善安置。不管怎麽樣，到時候自己再想找到雷家小子，非常容易！
控製行動，把握蹤跡，一切盡在掌握。師合現在倒是可憐起夫手來。你親手托付的希望，沒想到它的終點卻是地獄的慘景吧！
我到要看看，那個孩子還能做些什麽！
看似輕鬆之間，師合也有顧慮，它竟然不知道除了夫手，蟻族竟然會有第二個能使用“魑魅魍魎”的人！
你倒是會給我驚喜！
這還是小事，師合最擔心的就是蟻皇的蘇醒。
別忘了，蟻皇可是跟雷家小子融合了。現在雖然變回蟻卵，但它的精神意誌，總會影響到雷家小子。
有極大的可能，現在蟻皇意誌的一部分就存在與它的體內。
這一點在葉鋒城中，師合是深有體會！
一旦這部分力量覺醒或者已經覺醒，這將對它們產生極高的危險。
可礙於雷家的麵子，師合又不能將它趕緊殺絕。
隻能希望蟻官能看住它， 或者說希望自己的猜測都是杞人憂天！
不斷思想間，為了確保萬一。師合決定它還要再撒一個謊，讓它想想看，這一次該向誰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