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秦楚歌萬不可能如此作為,那時的她隻覺得自己知書達理,口舌之爭皆是潑婦行徑,雖心中氣急卻從未與之爭論過。今生從頭來過,她仍不願意口舌逞能,隻是她卻不再會讓自己遭受委屈,哪怕一絲一毫也不能!
講堂鴉雀無聲,眾學子驚愕在原地。
秦楚歌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眾人,扔下手中硯台,淡然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秦楚歌自知她與這些公子小姐並不是敵對關係,雖說稱不上友好,倒也相安無事。唯獨這朱玉蘭、陳悅一夥人,總是莫名怨懟於她,前世她可以不將她放在心上,今生卻不行了,那嘴委實臭了一些。
上輩子秦楚歌人生波蕩起伏,高貴為皇後的是她,低賤是奴婢也是她,為此秦楚歌吃了太多苦,學會了不少東西,她雖不會主動去樹敵,但若有敵人送上門來,她也不會心慈手軟。
畢竟一步步的退讓隻會讓自己越快墜入深淵。
“楚歌,大家都是同窗,你何苦將玉蘭傷成這般模樣啊。”楚心糯糯嗓音帶著一絲柔弱,一副你不該如此的模樣看著秦楚歌。
多數學子聞之不禁也用責怪神情看向秦楚歌,倒也有少部分學子垂首不聞,讓秦楚歌頗覺意外的,便是竟還有那麽幾人麵露擔憂的看著她,秦楚歌一怔,隨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前世她自命清高從不將這些同窗放在眼裏,哪曾想原來還是有人擔憂她的,今生如此,前世理應也有不少吧,到底是她那不必要的脾性,生生讓她不曾交到一個朋友。
秦楚歌淡淡道:“夫子常教導我等,自己的言行自己須得負責,朱玉蘭既然敢汙言穢語,想必早已作了為自己言行負責的覺悟,三公主覺得楚歌做錯了嗎?”
毫不客氣的言語,本該令人不悅的,可是秦楚歌淡漠的語氣,神色坦坦蕩蕩,竟然讓眾人覺著理所應當一般。半彎著桃花眸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楚心,讓楚心為之一愣。
“你出手傷人,還有理了。”一公子哥出言怒斥秦楚歌,他素來愛慕文靜柔弱的楚心,不可否認,方才確實也被秦楚歌驚豔到了,但那又如何?楚心才是他心之向往,見自己心上人僵在原地,柔柔弱弱之態,越發憐惜:“書院乃是聚徒講授、研究學問之地,豈容你大打出手的放肆行徑,身為女子,大喇喇抬腳踢人,毫無端莊儀態可言,你將女子品行拋在何處?而且……”公子厭惡看了秦楚歌一眼,繼續道:“公主好言相勸,你竟不領情還反唇質問,莫不是你忘記,你隻是個區區丞相之女罷了!”
這公子說得頭頭是道,剛剛話落,周圍的學子們便相互竊竊私語,還有些許說著的同時還朝秦楚歌指指點點,一時間,落在秦楚歌身上的目光,滿滿惡意者居多。
秦楚歌心中好笑,這些學子們皆算年幼,正屬心性不定易被挑撥的年紀,不知世間疾苦的同時,更不知言語也可化為傷人利器,前世今生,也就是她秦楚歌從不會去在意這些議論,若是喚作別人恐早便不知所措了。
這些高門子弟,各各非富即貴,其中不乏有家族地位顯赫之人,而這些所謂高門世家,上輩子無一例外沒有個好的結局!皇權至上,為皇者心思難測,最怕有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大開殺戒,誰能想到金陵城中今日還安好的世家大族,幾年之後便會被皇室斬草除根。
譬如眼前這位訓斥她的,滿心愛慕皇室公主楚心,當朝太尉王文清的獨子王珩,此刻倒是蹦噠得歡實,幾年後太尉府被人檢舉私屯兵器,半日不到便落得個抄家的下場,男子斬首,女子終身為妓。嗬嗬~可憐王珩愛慕楚心多年,死到臨頭楚心都未前去見他最後一麵。
“婦有長舌﹐維厲之階,如今看來也不盡然。你身為男子,喜好抱打不平,倒也平常。我且問你,若你今日穿了件紅衫,便有人言你風騷,你會如何?”秦楚歌嗤笑一聲,不待王珩言語,自顧繼續道:“況且我已忍讓多時,是朱玉蘭一再出言挑釁,方才忍無可忍抬腳踹之,三公主菩薩心腸,不將汙言穢語放在心上,楚歌我卻是做不到的,所以……”秦楚歌挑眉頓了頓:“請問不是區區的太尉公子,你覺得我錯在哪裏了,恩?”
語調微微上揚,頗有些調皮之態,然王珩卻覺著秦楚歌帶笑的臉龐冷意非常,魅惑的桃花眸子寒意透骨,如山魄力直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王珩驚覺自己何曾這般狼狽過,見同窗目光都看向自己,麵色一紅惱羞成怒道:“言詞詭辯,出手傷人就是你的不對!”
秦楚歌聞之搖頭不語,王珩見狀不解竟愣愣開口問道:“你為何搖頭?”
秦楚歌盯著王珩看了半響,突然粲然一笑,指著朱玉蘭一臉無辜道:“我明明出的是腳。”
“噗~哈哈哈哈”秦楚歌話音剛落,一聲暢快囂張笑意便從講堂外響起。
伴隨笑聲從外頭走進來一名年輕男子,約莫而立出頭的模樣,一襲曲水紅衣錦織的寬鬆袍子鬆鬆垮垮的罩在外麵,裏麵的絲綢白色中衣若隱若現,腰間玉帶輕輕挽起,三千青絲用一隻雕刻得萬分精致卻又簡單非常的竹簪束起,一半披散,一半束縛,盡顯得狂傲不羈,眉如墨畫,狹長的鳳眼似潺潺春水,眼尾上翹得恰到好處,俊挺的鼻梁,俊美臉上的薄唇此時正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邪魅笑容,姿態閑雅隨意,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講堂內的眾學子看癡了,如秦楚歌來時一般,愣愣盯著門口眼珠都不帶轉動的,許些豆蔻少女羞紅了臉,更有大膽女子便是不顧及場合頻頻朝男子暗送秋波,楚國民風開放,此番作為倒也無傷大雅。
這男子確實生得絕色,若說秦楚歌是那魅惑嬌豔,懾人魂魄的春日桃花,那他便是慵懶傲骨,妖冶不羈的冬日臘梅。
同是妖孽惑人的傾城容貌,卻是全然不同的兩種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