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主仆
秦楚歌定定看著皎月，她看得認真；看得深沉；有些發白的嘴唇微微張開半響才發出聲音：“不了，你呆在我身邊吧。”秦楚歌收回目光，小桃畢竟是個新人，秦楚歌對她的了解與信任都還未形成，若不是事情十萬火急，她定不會這般隨隨便便找一人。就現在的情形而言，不可置否皎月能隨行固然是最佳的上上策，隻是她卻做不出讓她離行的事，重來一世她隻希望她愛的人能平和安定，能快樂一生。
“小姐！你知道的，我去最好！”皎月提高嗓音，認真的注視著秦楚歌，一字一句道。其實皎月並不知道自家小姐所做之事的用意，隻是從她潛意識的認知裏便覺得此事很是慎重，小桃敦厚，在院子裏呆的時間也很長，可是她到底不是相府的家生子，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便是她在旁邊聽著也覺得此事繁瑣複雜,小姐慎重模樣她看得清楚,看得明了,若是小桃辦砸了該如何是好,她是必須要去的!
“小姐，就讓皎月去吧。”錦瑟柔聲勸道。
錦瑟和皎月自小跟秦楚歌一同長大，又都是心思玲瓏之人，聽到秦楚歌對小桃的吩咐，隱約都能察覺到其中的厲害關係。細想下雖毫無頭緒，但她們卻篤定自家小姐不會做徒勞之事。
何況在她們心底深處，都覺得秦楚歌自暑熱醒來，猛然如換了一個人一般，她們打小伺候秦楚歌，便是一丁點的不同都能有所察覺，如今的秦楚歌無論麵上或者心裏都像是藏著無盡的秘密，就那般平平淡淡的坐著，也透露出一股威嚴與端莊，便是如此她們卻也清楚，這確實是她們的小姐。而她們的小姐想做的任何事情，她們都會全力以赴的幫助，且毫無怨言。
錦瑟與皎月嚴肅認真的模樣刺痛了秦楚歌的雙眼，前世她們死去的情形曆曆在目。而今即便從頭來過，明明一無所知；明明滿心疑問；她的丫鬟們卻仍一如既往的為她著想，全心全意的幫助她。她到底何德何能？
秦楚歌用力的閉了閉眼，掩蓋住桃花眸子深處的複雜情緒，看向皎月，嗓音莫名的含帶些沙啞，道：“那就去吧。”
恍惚間，秦楚歌有些想通了。曆經前世的她明知接下來的幾年將會有無數大大小小的事件發生，一個又一個的悲劇即將接踵而至，到那時她必逃不過深入漩渦的命運。晝時，如果她不能時刻留在她們身邊，或是她們隨她一起陷入那漩渦中，天真的她們又該當如何自保呢？
生於亂世，哪會有獨善其身的道理。與其晝時無計可施，麵對悲劇痛不欲生，還不如趁著現在各方勢力尚且還算穩定，時局也還未有大的動蕩的時候，先行磨練一番。
“是，小姐。”皎月麵露喜色答道，轉而與錦瑟默契對視。
兩人的小動作秦楚歌看得分明，除了心生感激秦楚歌不知還能如何，重活一世，她不再是懵懂少女也注定不會安靜度日，無論將來有多艱難，狂風暴雨她都必須走下去才是；前世欠她的和欠她秦家的仇人，腥風血雨她都必須好好‘回報’才是。
想到此處，秦楚歌桃花眸子猛的一縮，一抹精光在那眸中一閃而過。秦楚歌緩緩轉頭看向窗外麵上神情莫測，半響才收回目光看向錦瑟，幽幽開口吩咐道：“早些下去休息，明日我們走一遭德榮寺。”
錦瑟三人皆麵露不解神色，怎麽好端端的要去德榮寺？德榮寺隱於卜穀山深處，道路崎嶇不平很是難行，後半段路程便是馬車都走不了的！而今正值盛夏炎熱季節，自家小姐本就身子嬌貴，這一遭走下去還不得又生個什麽病來！這般想著錦瑟正欲出口阻止，卻見自家小姐神情嚴肅，麵容淡淡那不容置疑的氣勢傾瀉而出，一時間錦瑟到口的話也不敢多說了，抿了抿有些發幹的嘴唇後點了點頭道：“是，小姐。”
錦瑟答話後，便將正欲出言勸阻的皎月拉出了屋子，跟在她們後麵的小桃不忘小心的掩好房門。
“錦瑟，你作何拉我出來呀？我還想再勸勸小姐的！”踏出門外,皎月抽回自己的手,頗為不讚同的看著錦瑟,皺眉擔憂道：“小姐她可說了要去德榮寺!你怎的將我拉了出來。德榮寺你又不是不知道，道路崎嶇難走，幾年前跟夫人去過一次後我便再不想去第二次，何況小姐身子薄弱哪裏受得住長途跋涉，再者你看這金陵城中，有哪個貴女求香拜佛會去那勞什子的德榮寺？你也不跟我一起勸勸小姐！”
“你看你說的什麽話。”錦瑟頭疼：“莫不是你沒瞧見小姐那嚴肅的模樣？我算是瞧得明白了，小姐說要去那便是一定要去的，我們相勸又能如何？難不成我讓你去勸你便能能勸得動？”錦瑟複雜的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又道：“想來你與我一樣，也發覺到小姐與往日的不同之處，也罷，而今你我隻需好好伺候著小姐便是了。”
錦瑟腦海中浮現出秦楚歌的身影，那時刻挺直的脊背，像極了蓄勢待發的利箭，讓人看上一眼就不得不臣服於她。原先不愛笑,不多言,喜愛清冷的人兒，如今時時嘴角勾起笑容,眉目間看似柔和了不少,卻莫名覺得氣勢更加駭人了些，以往清冷孤傲時事事便都是自己做主，現在有個什麽主意，便是更加讓人不能反駁，不敢拒絕。
皎月愣了愣，也將目光放在緊閉的房門處，片刻後才緩緩出聲道：“你說得不錯,便是因為這般我才主動要求與小桃一同去雲州，我們自小伺候小姐,小姐以前為人雖清冷,但待我們卻是極好的,而今小姐要作何我管不了，我隻願能幫到小姐。”她的小姐無論變成什麽模樣都是她皎月的主子，都是她皎月的小姐。
兩人衷心為主的模樣小桃盡收眼底，心思百轉，暗暗種下了決心……
屋裏，秦楚歌還在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