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莊園行 始
“你…你敢!”李程瞠目結舌,活像被鉗住脖子的鴨子,掙紮著啞著嗓子道。
若是在外麵,李程是斷然不敢這般同龍三起爭執,不似他坑蒙拐騙被抓進北大牢,龍三是真真切切犯了人命才被抓進來的。雖然知府大人最終判定龍三殺的人生前壞事做絕,惡貫滿盈,故死有餘辜,龍三免去殺頭罪服刑兩年。但是龍三殺過人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他的名頭在整個雲州也算響當當了。如今龍三放話不會放過他,李程自然是怕極了。
“敢不敢你且試試。”龍三冷冷道。
“你別以為我李程是嚇大的,你不就是看上那個兔兒爺了嗎?何必在這裝腔作勢!”李程心知出了北大牢龍三定然不會放過他,雖然他心中怕極,此刻卻也不願意落了下乘,雙手死死攥緊柵欄,強裝鎮定瞪著龍三反唇相譏。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北大牢,眾囚犯皆睜大眼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李程牢房前的少女和落她一步走過來的師爺一行人。李程也沒想到會突然被人扇一巴掌,呆愣著看著眼前的少女。
“啪~啪~啪~”
不等他們回過神,少女又左右開弓連扇李程十幾個巴掌,直將李程扇得頭昏腦漲,眼冒金星。
“你他 娘 的找死!”李程後知後覺踉蹌著將腦袋從柵欄縫中縮回牢房,一隻手捂著發腫的臉,一隻手指淡然站在牢門外的少女,雙眼瞪大幾乎脫框而出,破口大罵。
“住嘴,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辱罵我家小姐。”皎月上前一步,微抬下顎瞪著李程,潑辣十足的罵道。
無邪直愣愣看著朝他緩緩而來的少女,張了張嘴,沒發出一言,又張了張嘴,半響,才有淺淺的沙啞聲響起:“施主小姐?”
許是沒想到本該在金陵的人突然出現在這兒,無邪的語氣中帶了些不確信的疑問。
“怨我思慮不周,無邪你受苦了。”秦楚歌掃了一眼無邪破爛的衣服,秀眉微皺,轉身看向師爺喚了一句:“雲師爺。”
秦楚歌眼中的不悅雲升自然看在眼裏,但他與眼前這個少女既然達成合作,今後免不了要聽從少女的差遣,說得難聽點,他現在已經是少女的半個奴才了。
“來人,把無邪小師傅放出來。”雲升招手讓獄卒開門,牢裏的眾囚犯瞠目結舌,雲升什麽樣的人誰不知道,雲州說一不二的主,被他抓進監獄的囚犯,也就龍三情有可原得了他關照,對待其他人,那叫一個鐵麵無私,手下無情。
現在,這個響當當的鐵麵師爺竟然對一個小小少女點頭哈腰,還要把剛剛才抓緊牢裏沒幾天的假和尚放出來,這天怕是要下紅雨了。
秦楚歌親自打開關押無邪的牢門,伸手欲扶他踏出牢房。
無邪連連擺手,蒼白的臉色霎時漲紅,語無倫次道:“使不得使不得,施主小姐,男女有別,萬萬使不得。”
“你莫要糊塗了,害你受苦之人是我,如今你遍體鱗傷,若還計較男女之分,我定會被天打雷劈。”秦楚歌一貫固執,不容拒絕的扶住無邪的手臂,助他行走。
無邪無奈,隻得言謝道:“如此,那就有勞施主小姐了。”
秦楚歌扶著無邪路過龍三的牢房,頓了頓,偏頭看向龍三,言語誠懇:“龍三公子,你於無邪有言語維護之恩,便是對我秦楚歌有恩,秦家有恩必報,龍三公子可有所求?”
“小姐喚我龍三就成,我是個粗人,什麽公子少爺的跟我無關。”龍三大掌一揮,頗為豪爽,繼續道:“恩情就不要講了,小姐快把這假…嗬嗬,這和尚帶走吧。”
秦楚歌漂亮的桃花眼閃了閃,看向雲升問道:“雲師爺,龍三的刑期還有多久?”
“龍三犯下殺人罪,刑期兩年,再不足一月便可刑滿釋放。”雲升答道。
秦楚歌頷首,再次回首看向龍三,道:“龍三,眼下我急需帶無邪出去包紮,便不同你多說了,這段時日我都會在雲州,倘若你出獄後改變主意,可直接同雲師爺尋我,秦家人說話算話,你且記牢了。”
說罷不再多言,扶著無邪出了雲州大牢,大牢外,籬落可憐巴巴站在樹下,如同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寵,全然看不見集考那日清冷優雅的姿態。
“施主小姐,這位是?”無邪看著湊上來扯住秦楚歌衣袖的籬落,皺眉問道。
“……說來話長。”秦楚歌歎了一口氣,幽幽道。
三日前
瓊花樓拍賣會結束後,秦淵雖然對秦楚歌會麵趙國老農的時辰過久有所懷疑,但秦楚歌不願讓至親哥哥憂心,回程的馬車上解釋了衣衫被茶水染濕,以及胡編亂造了趙國老農學識淵博,兩人一見如故,天南地北聊得好不投機。秦楚歌奮力得掩飾得了好結果,秦淵姑且信了她的一番言語。
秦楚歌戰戰兢兢提著一口氣,回到自己的桃園後,立即癱軟在軟榻上,好一番時辰才調整過來,可把錦瑟這丫頭急壞了。
秦楚歌此刻恨慘了趙梟,也不知他老人家到底與她有何冤仇,變著法的逗弄於她。
趙梟折磨人的手段非同尋常,即便重活一世,秦楚歌也受不住接二連三被趙梟刻意找麻煩。
然雲州之行迫在眉睫,秦楚歌沒有多餘的時間調節被趙梟恐嚇後的心情。
與南宮司音約好的第二天,秦楚歌起了個大早去給葛婉兒請安,秦舒培因為上早朝的緣故,早早離府進了宮,好在秦楚歌這次沒有像上次去德容寺那般先斬後奏,前一晚就向自家爹爹求了個同意出行。
“娘親,女兒過幾日回府給你帶莊園裏的果子賠罪可好?”秦楚歌摟著葛婉兒的手臂左搖右晃,紅唇微微嘟起,嬌俏可愛。
葛婉兒故作生氣,伸出食指點了點秦楚歌的額頭,假意惱道:“小沒良心的,娘親憂你身子骨弱,想著法時時刻刻看顧著你,你倒好,自個兒去莊園還不讓娘親同行,真真傷了娘親的心。”
秦楚歌桃花眼霧蒙蒙,一副小可憐樣把頭埋在葛婉兒懷裏,嘟囔道:“娘親,嶽人知錯了,娘親陪嶽人同去莊園可好?嶽人離不開娘親。”
葛婉兒愛女心切,千百個願意與女兒一同去城外莊園,奈何秦楚歌邀了同窗好友同行,葛婉兒也不想女兒掃興,此番也是故意做做樣子,見女兒淚眼朦朧,當下心疼得不得了,柔聲哄道:“你這小哭包,娘親是在與你說笑呢。你自小性子清高,常年隻得與書本藥石為伴,娘親巴不得你多些閨中密友,如今你有了朋友同行遊玩,娘親高興極了。”
“娘親~”秦楚歌軟軟撒嬌在葛婉兒懷裏,心中對家人的愧疚更甚,以往的自己到底是有多糊塗,才會讓娘親如此擔憂。
“遠遠便能聽到嶽人的撒嬌聲,怎麽著,舍不得哥哥不是?”秦淵一襲青竹秀紋窄袖白袍,領口和衣袖特意用藍色水布封口,腰間配著一條鑲玉同色腰封,風度翩翩,俊雅非凡。
“嶽人才沒有舍不得哥哥呢,嶽人便是一個月不見哥哥都不會想念,哼哼。”秦楚歌吐出半截小香舌對著秦淵做了個鬼臉。
秦淵被自家妹妹突如其來的小動作嚇了一跳,自家妹妹何曾這般歡快過?委實令他大吃一驚。
“娘親,你瞧,哥哥一副傻樣。”秦楚歌頗為滿意自己作亂造成的結果,指著秦淵毫不留情損言一番。
“嗬嗬~”葛婉兒眸子含笑,用手帕捂嘴笑出了聲。
“你這丫頭,看我今天不叫你好看。”秦淵撩了撩衣擺,故作凶狠的朝秦楚歌走來。
“呀~”秦楚歌驚叫一聲,慌忙起身左躲又藏,嘴上也不住開口求饒道:“哥哥,好哥哥,饒了嶽人吧。哥哥是世間最風度翩翩的好兒郎,誰都比不上。”
秦淵被秦楚歌胡亂誇讚了一番,心情圓滿了,彎起手指輕輕在秦楚歌小巧的秀鼻上刮了兩下,好不得意道:“你且記住今天的話,往後可不要讓哥哥聽到你口中有別的兒郎比哥哥強。”
秦楚歌討好賣乖拉住秦淵衣袖,軟聲道:“哥哥定是世間最好的,嶽人才不會誇讚他人呢。”
“哥哥便信你一次,今天哥哥告假送你去莊園,可歡喜?”秦淵輕撫秦楚歌的墨發,問道。
“千萬分歡喜。”
“娘,你瞧嶽人最近可是蜜糖食多了,怎麽這小嘴兒吐出的話這般甜。”秦淵搖頭晃腦,好笑的對葛婉兒說道。
葛婉兒嗔了他一眼,笑道:“胡說,我家嶽人的小嘴兒從小就甜。”
秦楚歌羞惱的捂住有些發燙的臉頰,跺了跺腳,道:“娘親你不要再說了。”說罷推著秦淵往屋外走去,邊走邊說,:“娘親你不送嶽人了。哥哥我們該出發了,司音還在城門口等著我們呢。”
秦淵笑得暢意,故意把身子的重量壓在秦楚歌纖弱的肩膀上,兩人你推我靠,打鬧著出府上了馬車。
鎮遠侯南宮黎從南宮司音口中得知她受秦家嫡女邀約同遊莊園,震驚過後便是一再囑咐南宮司音不要闖禍,南宮司音一一應下,隔天一早就率先坐上馬車到與秦楚歌約定好的城門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