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露台上
刷刷。
春日的下午,暖風拂麵。萬歲山上樹林茂密,禁衛們崗哨嚴整。露台上的文武大臣們全部都看向長寧伯周彧。
壽齡侯張鶴齡按捺不住,喝道:“周彧,你別血口噴人。什麽叫我謀奪他的家產。去年陛下口諭授張昭為勳衛散騎舍人之後,本侯何時再動過他的家產?本侯釀造的二鍋頭,乃是自製的!”
大臣們中,有幾人臉上已經帶著微微的笑意。仔細一看,全是諷刺的意味。張鶴齡這個草包啊!長寧伯還沒說是誰他就直接認領下來,還一頓猛吹。
自製的?怎麽京中那麽多商號都沒有研製出來,就你家會?還要不要點臉?
弘治皇帝本來心情正好,猛的給長寧伯周彧當麵告狀,而且事涉張鶴齡,頓時微微皺眉,開口問道:“怎麽回事?”
事情涉及到國朝兩家頂級的外戚,露台上的大臣們自然是都謹慎的閉口不言。但皇帝開口,得有人回答。宮裏的公公們不願意出聲,錦衣衛指揮使牟斌隻得硬著頭皮上前道:“
皇爺,張昭家裏釀造的白酒名叫二鍋頭,行銷北直隸以及周邊的幾省。生意紅火。近來京中又多了一種“二鍋頭”的白酒,在京中各處賣的很好。”
說著,偷偷的看弘治皇帝一眼,閉口不言。
弘治皇帝大感頭疼,他焉能不知道怎麽回事?張鶴齡自己都說出來了。
長寧伯周彧看囂張的張鶴齡一眼,心裏冷笑,再次高聲道:“陛下,不可令忠臣寒心呐!張子尚忠心耿耿的為陛下練兵。但他的白酒配方卻被人用卑劣的手段盜走,轉而冠以自製的名頭。這要是不處理,何以服眾?”
這話其實有逼迫皇帝的嫌疑。誰都看得出來,弘治皇帝有點不悅。但長寧伯周彧仗著姐姐是太皇太後,仗著弘治皇帝此人性情寬厚,就敢這麽幹。
要說,周彧是張昭出頭那是扯淡!他和張昭哪有這份交情?周家在成化、弘治兩朝名聲一樣不好聽。周老太太一樣很護短的。他就是要借著張昭立功的機會,把事情抖出來,打擊老對頭張鶴齡。
張鶴齡瞪著長寧伯周彧,臭罵道:“姓周的,你什麽意思?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是吧?你吃飽了撐得慌!怎麽,相互揭老底是吧?你的家奴在山東布政司那邊犯的事,你不在陛下麵前說道說道。幾條人命呢!”
英國公張懋搖頭。這真是不打自招啊!壽齡侯是囂張慣了。當然,因為張皇後的緣故,天子大概不會懲罰他。就看要給張昭什麽補償吧。說不得,他等會要幫天子開口,向張昭采購幾塊大玻璃鏡子回府中。
眼看著兩名勳戚要開始相互揭發各自的黑材料,弘治皇帝黑著臉,怒道:“夠了。”問詢道:“張昭,你知不知道此事?”這就是要問張昭什麽態度。
這事如何處理當然要看當事者的態度。
張昭怎麽可能允許長寧伯周彧借著他立功時搞事?這純粹是在“消耗”弘治皇帝對他的信任。而且,蕭公公在一開始就提醒過他。當即,幹脆利落的道:
“臣不知道配方是否泄漏。市麵上出現別的二鍋頭品種,這是很遲早的事情。臣早在釀酒之初就有應對之策。臣並不擔心家裏的生意受到影響。”
弘治皇帝心裏鬆口氣。看張昭越發的順眼。這事真的要鬧騰起來,他還真不知道怎麽處罰張鶴齡。處罰輕了不合適。處罰重了,金夫人肯定會進宮來哭。
“長寧伯,你聽到了?此事就此做罷,不許再提。”
長寧伯周彧哪裏想到張昭竟然會給他唱反調,應了皇帝一聲,不爽的退下去。
校閱到這裏,基本就算結束。弘治皇帝準備起駕回宮中。
這時,保國公朱暉出列道:“陛下,臣觀張昭所部頗為精銳,四月一日的會操,可令新軍千戶所也參加。順帶著檢閱他這段時間的練兵成果。”
原來,在張昭還沒來之前,群臣就在和弘治皇帝討論在近期考核武將們的騎射韜略之術。時間暫定為四月初一。屆時,要閱試各營候伯都督騎射韜略及把總等官騎射之術。
長寧伯告狀失敗,不管張昭是順應天子的心意,還是被的原因,其財源確實被壽齡侯給削減。而且,聽說徐智那邊勸壽齡侯謀奪張昭的玻璃產業。
那麽,他們這些看張昭不順眼的武勳自然要加把勁。
四月初一的會操,把張昭訓練才四個月的新軍拉出來溜溜!四個月能練出什麽精銳來?屆時張昭什麽水準,天子和太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別以為靠發明什麽水泥、燧發槍就可以蒙混過關。軍令狀還在哪裏擱著的。
張昭微微皺眉。他和弘治皇帝約定的是一年的期限。期間,武勳那邊要檢閱成果自然是可以。但是,他怎麽感覺保國公朱暉的提議不對勁。
當日在武英殿他就有感覺。這個領兵水準很差的保國公似乎對他有意見。但他實在沒搞懂他何時得罪此人?
張昭哪裏記得,他去年在東宮和朱厚照講解對陣蒙古人的局勢時,對領軍的保國公朱暉很看不上。此公領軍打仗不行,討封賞倒是很在行。
而劉瑾等人自然將這話傳到保國公朱暉的耳朵裏去。要說張昭是個無名下輩被點評兩句那也無所謂。可張昭不是!這小子在太子麵前說他壞話,朱暉那性格能忍?
弘治皇帝允許道:“可以。”帶著內侍們起駕回宮。眾大臣們自是在露台處散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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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輔先走,接著是英國公等人。長寧伯頗有些惱怒的看張昭幾眼,轉身離去
壽齡侯張鶴齡走到張昭麵前,打量一番,誌得意滿的道:“張昭,你很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啊!本侯和你說,你的玻璃配方本侯都已拿到手。哈哈!哈哈!”
張昭剛出在弘治皇帝麵前,直接是承認不追究責任。這令壽齡侯非常的滿意!此刻,他腦子裏閃過的是:慫貨、唾麵自幹、舔狗一類的詞。
張昭微笑看張鶴齡一眼,如同看傻逼!
他賣麵子是賣給弘治皇帝,難道是怕你這個外戚不成?但是,壽齡侯,咱們倆的事並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