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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西北地形

  六月十一日,保國公朱暉率4萬精銳抵達榆林鎮後,並沒有立即進入三邊地區的戰場。


  三邊地區指的是:甘肅、寧夏、延綏。這被分別是明朝九邊的甘肅鎮、寧夏鎮、榆林鎮。


  但是鑒於明長城根本就攔不住蒙古騎兵。套虜從花馬池南下後,會入侵陝西的州縣。所以,明朝將平涼府下轄的開成縣改為固原州,為三邊總製的治所。


  弘治十年,弘治皇帝啟用名將王越坐鎮西北,重設三邊總製。這個職務的全稱是“總督陝西三邊軍務一員”。總攬四鎮的軍務。同時,這四地的巡撫皆受其節製。


  所以,此時的戰場並不在明長城一帶,戰場最南端是要算上固原鎮所下轄的地區。


  這裏要說一下戰場的地形。為何套虜打到固原鎮就不再南下?關中地區不是更富裕嗎?怎麽不去搶?

  固原鎮有極其優越的地理位置。南部是關中四關之一的蕭關。蕭關鑲嵌在六盤山和黃土高原,以蕭關古道連接寧夏府和關中地區。控製固原,就可以和蕭關形成防禦縱深。使得北虜根本無法進攻關中。


  所以,戰事到最南的地區就是固原鎮。


  還要再繼續說一下地形。眾所周知,黃河百害,唯富一套。這是一個“幾”字形的地形。寧夏鎮在這個“幾”字的西麵,榆林鎮在東。這個“幾”字下麵的“豁口”就是明長城來防禦。


  那麽,為什麽套虜入寇每年都要從寧夏鎮的“花馬池”這個地區進來,然後入侵寧夏鎮所屬的州縣?為什麽他們不順著黃河往東打榆林鎮呢?


  實際上在最開始時並不是這樣。成化年間,韃靼各部照樣入侵延綏各地。索羅忽、毛裏孩連續數次侵犯榆林,殺擄居民。


  然而,明成化年間的名臣餘子俊率領軍民四萬餘人,僅用三月就修補和增築了東起清水營西到花馬池的長城,並在長城內修建了大量的墩台,徹底堵住了由河套往東南方向入侵延綏、內地的通道。


  所以,弘治年間西北地區的戰事,基本就是一個固定的模式:北虜騎兵擇日突然從花馬池發起進攻,越過長城,往西南方向入侵寧夏鎮和固原鎮所屬的州、縣。


  弘治十四年四月開始的戰爭,一樣是這個套路。


  所以,保國公朱暉大軍在榆林鎮,看似到了邊關,但實際上還是非常安全的。延綏地區在邊境幾十裏內有著大量的堡壘,蒙古騎兵根本打不過來。


  但他以休整的借口,在此城停留數日,派心腹去打探固原鎮那裏的戰事情況。


  …


  …


  六月十五日,吳臣率領新兵團共計1400餘人(新兵1100餘人,再加征兵隊充實的240人,外加警衛排、後勤分隊),抵達太原鎮的治所寧武關。此時,他距離榆林鎮還有500裏。按照新軍衛的行軍速度,也就七天的時間。


  在寧武關,吳臣接到張昭派信使傳來的最新消息,得知整個大軍最新的動態。


  寧武關是天下雄關,扼守著大同盆地的最西端,其形狀如同鳳凰,又名“鳳凰關”。十五日下午時,吳臣帶著幾名部屬登上二十裏長的邊牆,眺望著遠景。


  吳臣濃眉大眼,在盛夏時穿著土布軍裝,時年二十三歲。麵色黝黑,拍著城牆,憤然的道:“果然如少爺所料啊!”


  在新軍衛的軍事會議上,張昭早就將他的推斷傳達下來。新軍衛百戶級的軍官都知道。連李逍遙這樣和百戶們比較親近的乙等兵都知道。


  韓瓚作為騎兵百戶,在吳臣身邊自然是有個位置,心裏其實有點不理解又有點釋然。


  韓瓚今年二十八歲,在遼東都司混到百戶,雖然在新軍衛中有兩個月,思想觀念上還是有殘餘。


  他其實覺得保國公沒什麽錯。在戰場上保存所部的實力很正常的。


  但,新軍衛裏天天教的是什麽?熱愛祖國,殺敵報國,忠君,孝敬父母。所以,吳臣等人對保國公怯戰很不滿。北虜在國境內肆意的搶掠,我輩軍人怎麽能坐視?

  “最新的敵情是確鑿小王子所部有十萬眾。保國公慎重一些很正常。”


  四萬步騎兵,若是在野外遇到十萬騎兵,基本就是完蛋的份。這是軍事常識。


  站在旁邊的一名小卒道:“狗屁。無非就是想當烏龜罷。就像張相公所說的:北虜,就像是地上的灰塵。掃帚不到,灰塵是不會自己跑掉的。我們身為軍人不和他們廝殺,難道指望他們自己死掉?”


  韓瓚給一個小卒反駁,心裏很不舒服。他認得此人。名叫趙辰。在新兵團裏全團討論如何來打西北這一仗時冒出頭來。吳臣很看重他。


  趙辰此前是個小旗,留在桑幹河練兵任總旗,又因表現突出被吳臣提拔,在新兵團中任百戶。


  但是,新兵團裏的百戶,在新軍衛中是不被承認的。這都是暫時性的職務。和他這個騎兵連百戶沒法比的。


  新兵團並不會單獨成軍,而是會將訓練出表現突出的精銳補充到龐大郎和王武的第一團和第二團的連隊中去。


  吳臣臉上帶著嘲諷,說道:“從京師到寧夏鎮約兩千裏,按照慣例應當在兩個月內趕到。保國公兩個月才率軍走到榆林鎮,接下來還有近700裏的路程。其心思已是昭然若揭。這一戰,得靠我們新軍衛。”


  …


  …


  六月十五日的傍晚,大軍在榆林鎮停留的第四天,張昭收到京中的來信。


  他先將朱厚照的信放在旁觀,閱讀婉兒和方晶寫來的家信。這兩封信在路上耽擱了快半個月。婉兒在信中寫著日常生活和思念,用語平實。婉兒的語文是他教的,於平淡中見真實。


  而方晶在信中的用詞就華麗的多,傾吐著對他的思念: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縱然張昭前世是個理科生,還是能領略其中的滋味。


  晶兒明秀、嫻靜,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她所有的第一次都屬於他。所以,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信的末尾,附有一張對給她父兄的書箋。她父親和兩個兄長於弘治十三年被貶榆林。


  張昭知道行軍路線後,便給她去信。準備去見見他們,看能否幫助他們脫離流放的困境。


  張昭剛讀完,就見張泰平進來,“少爺,保大帥傳令,召集眾將議事。據說打探敵情的斥候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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