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曹文詔的春天
作為主街,街道相比其他倒是寬些。不過,對麵的那丫頭說話聲倒是聽的真真的:“哎吆,我說,三叔,你的阿哈(親哥哥),我的額祈葛(父親)還說大明的人多狡詐,要我看來,還是淳樸善良得多,多才多藝的多!你沒見著這個耍猴的,耍玩了就拿著個托盤,繞著場子轉上那麽一圈,盤子裏邊的銅板就鋪了一層。”
那個被稱為三叔的漢子一臉的無奈:“我的芹兒,人家那就藝人,就指望著這個養家糊口呢,看熱鬧的也不在乎這幾個銅板,你看了熱鬧給錢那是應該的。”
“可是還有幾個人沒給錢,還是在那裏看,也沒見這個耍猴的趕他們走啊!”那個被叫做芹的少女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的叔叔問著,腦袋瓜子裏好像還有好多個十萬個為什麽。
“那是有真窮的,實在是沒錢給不起啊。他們沒事做,也就在這裏聽個熱鬧。這個藝人怎麽可能攆他們走呢,還得需要他們來捧個人場呢,看的人多了,那還不是更能引得更多的人來看嘛,人多了給份子的自然就會多了。你不也是看著這邊人多熱鬧,才跑過來看個究竟的嘛!”那個中年漢子笑嗬嗬的,憐愛的輕拍著姑娘腦袋頭解釋著。
正說話間,那個正在邊行著禮,邊討要份子錢兒的藝人,來到了這個活力四射的蒙古女孩身邊,拱身行了個禮,接著笑容可掬的伸出了托盤,就這麽笑眯眯的看著幾人,那意思:賞兩個唄。
小丫頭一看,這是來要份子錢兒了,那感情好,來吧!頭也不回的把那無比誘人、水蔥兒般透亮白淨的小手,向後一伸。一個仆人打扮的女仆,趕緊遞過來一個精致的繡花小錢袋兒。
這個被叫做“芹丫頭”的丫頭也不接錢袋子,看也不看的伸手就往裏邊一掏,就摸出了一個銀疙瘩,白光一閃“當啷”一聲,銀疙瘩就扔在了藝人的盤子裏,震得盤子裏的碎散的銅板都嘩啦的響了一陣。
看著自己托盤裏多出的,這塊孤零零、銀光閃閃的銀疙瘩,耍猴的藝人先是呆滯了一下,緊接著就反應了過來,連忙施禮說道:“姑娘,這,這給的也太多了點,多了多了。”
姑娘身側的中年漢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而那個芹丫頭則是小手一擺,滿不在乎,大氣的說道:“不多,收下吧,看你那小猴耍的不錯,本姑娘高興,我喜歡!”
曹文詔被這個姑娘的這一連串的動作,給弄的神魂顛倒,特別是最後那一句“我喜歡”,把個曹文詔看的咧開大嘴嘿嘿傻笑,這笑的動作,把邊上的眾人都看的直冒冷汗。
“那就感謝姑娘的賞賜了。”這個藝人躬身向小姑娘一行人施了一禮,就緩緩退回去繼續他的表演去了。
還待繼續觀看,遠處來了一隊趕著馬車的蒙古漢子。離著還有一段距離,就衝著這邊嚷嚷上了:“那不是木子李老哥嘛!你們怎麽也在這裏啊?”
一看這就是一隊蒙古來的商人,看來是到內地來倒騰貨物的。
正直愣愣的看著這姑娘的曹文詔,好像對小姑娘的姓氏很是敏感:木子.李?蒙古有這個姓嗎?我怎麽沒聽說過啊?
心裏雖然想著,可是眼珠子就是不聽使喚,還是不錯眼珠的盯著姑娘看。
對麵的姑娘聽到有人叫自家叔叔,也扭頭順著來聲望去,目及所處,正好掠過了曹文詔的目光,開始姑娘沒怎麽在意,目光就直接掠了過去,可是隨下姑娘的心中也是一凜:這眼神,好英武啊!
有了這個感覺,姑娘又把掠過去的目光給收了回來,去尋找那個讓她小心肝酥動的眼神。
這下,曹文詔可就受不了了,就在姑娘的眼神掠過自己的時候,心裏撲騰撲騰的狂跳了好幾下;看著姑娘的眼神掠過自己沒有停留的時候,又心裏感覺麻涼麻涼的;哎(二聲),緊接著,又看到姑娘的眼神又轉回來了,剛開始麻涼的心,一下子又狂灌起了熱血,撲通撲通的開始加速的跳動了起來。
姑娘的眼神終於定格了,她尋到了那雙黑油發亮、讓她心酥酥然的那道眼神。
姑娘的小臉忽然變得通紅了起來,這是她長這麽大頭一次有這種感覺,好奇怪!這個眼神怎麽這麽有穿透力,好有魅力。
姑娘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可是剛低下的頭又一下子抬了起來,還是盯著那雙眼睛看,有一種不敢直視想挪開,可是又很想看又不想挪開的嬌羞的神色,眼睛忽閃忽閃的、閃爍個不停。
曹文詔這會兒可“受罪”了,他期盼這雙眼睛看自己,他也想看這上美麗的眼睛和誘人的臉蛋兒,他沒有看夠。
可是當小丫頭大膽的、忽閃忽閃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沙場“老將”可就沒了那殺伐果斷的氣魄了,他也有點不敢看小丫頭的眼睛了,自己的一雙大眼珠子在小丫頭的臉上掃了個遍,就是不幹停留著那雙明亮的忽閃忽上的眼睛上。
“哈哈,巴爾思(以動物虎,為性的部落)老哥,好久不見了,你又弄來什麽好東西啊!”木子李姓氏的中年男子名叫木子.李思,他熱情的衝著來人招呼著迎了過去。
老朋友就相見聊得很開心,相互介紹了自己來著大同城的目的,還不時的詢問各自部落遷徙的情況。
“木子李老哥,聽說土爾扈特部離開了俄國,和你們的部落合居在了一起,是不是真有這麽一回事?”巴爾思不知怎麽想到了這事,問了出來。
“哦,這事啊,有啊,他們當年從衛拉特蒙古那邊遊走到俄國,可在那邊一直不怎麽受待見。可能是當年成吉思汗強力統治過俄國的緣故吧,反正他們還是很仇視遊走去的這部分蒙古人的,他們備受欺壓。沒辦法隻好借助與我們的力量渡河折返回來了,又沒有了落腳點,所以啊,為了他們部落的未來,就和我們大首領達成了協議,混居在了一起,因我們都信奉黃教(格魯派是中國藏傳佛教宗派,又被稱為新噶當派。該派僧人戴黃色僧帽,故又稱黃教。)他們大首領任祭司。”木子.李思簡略的做了以下介紹。
“哦,原來是真的,那恭喜你們了,木子.李老哥,走咱們中午一塊喝酒去。”巴爾思豪邁的哈哈大笑。
“那好啊,我的侄女一塊來了,我去叫她。”木子.李思痛快地答應著。
可當木子.李思回到自己的馬隊招呼人走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自家侄女異樣的表情,讓他吃了一驚,這是怎麽了?神馬情況?好奇之下,順著侄女的眼神看向對麵,一看之下,心裏也是一陣感慨:好威猛的漢子。
又轉頭看了一下自己子女的表情,心裏怪怪的:都說美女愛英雄,看來此話不假啊,對麵的漢子一看之下,就會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有人說曹文詔就是現代版的關雲長,的確不假。
木子.李思細觀對麵,心生感慨:隻見這個年輕人,美須絡腮、紅中發亮的臉膛、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可怎麽這丹鳳眼也正在發亮的瞧著自家的侄女呢!
木子.李思心下暗道:嗯,感官不錯,一看就是個硬朗的漢子,此人秉性也應該不差,也很有威懾力,自己的侄女眼光不錯嘛!對了,自家大哥的心願不是一直未了嘛,借此機會,倒不如,如此這般……。
想罷,木子.李思來到少女身邊,嗬嗬的笑了兩聲,小聲的說道:“嗬嗬,芹丫頭,怎麽了,看到讓你自己的心動的男人了?我們驕傲的天鵝能看上哪家的男子啊,讓叔叔來看看。”
芹丫頭被自家叔叔調笑的垂下了頭、羞紅了臉:“叔叔,你說什麽呢。”
這邊,曹變蛟看了看自家叔叔,又看了看對麵的姑娘,心有所思,不過還是裝作毫不知情,上前碰了一下曹文詔的胳膊:“叔,咋了,還進不進去啊?”
“啊,進哪裏去?哦,進去看看,進去看看,都到了怎麽能不進去呢!”回過神來的曹文詔感到“老臉”發燙,不過幸虧的他本來就是個紅臉膛,倒是沒有看出臉紅來。
嘴上說著進去,可是腳步可是動的不利索,好像不大聽使喚似的,愣是沒挪步,站在那裏還在愣神呢。
在曹文耀、曹變蛟、曹鼎蛟三人中,也就曹變蛟和曹文詔較為親近,性格也差不多,也是當年明末一名難得的猛將。
當年(崇禎帝的上一世),也就這爺倆被農民軍稱謂二曹,曹變蛟為曹文詔的先鋒官,打起仗來那是不要命,而且武力值也是非常的高。農民軍隻要一聽到二曹來了,那是恨不得撒腿就跑,由此可見曹變蛟的勇猛了。
就因為曹變蛟和曹文詔較為親近,所以舉止上也沒有太多的顧忌:“叔,你倒是走啊。”
“啊,好來。”曹文詔這次心神定了一下,應了聲就要抬腿就往茶樓裏走。
還沒走出一步,就聽得身後傳來帶有草原特色的渾厚的聲音:“哈哈,這位壯士請留步,在下木子.李思有些雜事想和壯士相商。”
木子.李思打著哈哈走到曹文詔身側,可奇了怪了,怎麽就是走不進去啊,老有人擋在前麵。
停下腳步,木子.李思左右看了看,心裏猛地警惕起來:這些人可不就是故意擋著自己的步伐的嘛,看這些人矯健的步伐,就知是絕頂高手。看來自己要找的這個人,身份不一般啊。那更好,說不得此人真的可以解決自家的難題呢。
也不往前走了,就停在當地,眼睛直視著慢慢轉過身形的曹文詔,又行了一個草原上的特殊的禮儀:“這位壯士,在下看著你很是麵善(在哪裏見過的,有些熟識的意思),這不就過來叨擾兩句了。”
“哦,是嗎?”恢複狀態的曹文詔,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疑惑的反問了一句。
曹文詔還真沒有注意到,這個自稱木子.李思的中年男子,就是站在那個讓自己失神的那個美女身邊的那個中年男子。剛才那會兒,自己的神識完全都被小美女給吸引走了,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成了空氣。有句歌詞叫“我的眼裏隻有你”,大概就是如此吧。
“那不知兄台找在下有何貴幹?”曹文詔暗示了一下,讓那些護衛自己的親兵閃開一旁。
木子.李思明顯的感覺到周身的壓頓減,身前也是豁然開亮,但是他沒有再往前進一步。他能明顯地感覺到來自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和剛才阻隔自己的那些人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子血腥的煞氣。這種煞氣,隻有那些長久與搏殺之人才會有的。木子.李思知道,這樣的人不是殺人越貨的強盜,就是身處軍旅且常年征戰的軍人,眼前這位,顯然不是強盜。
“哦,是這樣,在下想和這位壯士結交一番,帶著我的侄女請幾位淺酌幾杯如何啊?”木子.李思回身指了指自家的侄女,轉身看著曹文詔發出了邀請。
他看得出來,眼前的這個壯士很喜歡自家的侄女。
曹文詔看著木子.李思指向了自己的“心上人”,內心一下子就把控不住了:“哦,那好,那好吧。”
不過,隨即有反應了過來:“那樣不好吧,這樣吧,今日,本(將),呃,本人就做東,宴請幾位如何!”
鬼使神差的,說完“宴請幾位吧”以後,又弱弱的帶上了一句:“嗯,那個,你侄女也一到去吧。哦,不是這個意思,哎,沒什麽。”
簡直是越說越亂,曹文詔完全沒有了大將軍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