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萌芽
畢竟還是以卜失兔為主，額璘臣濟農看了一下對方，示意卜失兔把疑問提出來。
卜失兔也實在是被大明的這些提議所震撼，看著楊嗣昌問道：“尚書大人，皇帝陛下當真如此說的？”
楊嗣昌麵帶微笑，打著哈哈道：“這是楊某離京之時，陛下專門交代過得，這也是為了更好地幫助王爺抵禦林丹汗。別看這哲別部是以經商為主，可他們最擅長的還是騎射，要不然怎麽教哲別部呢！嗬嗬。”
額璘臣濟農朝卜失兔拱了拱手，又看向楊嗣昌陰陰得道：“尚書大人的意思是，離開大明朝，我們順義王所部就不能跟林丹汗這頭財狼爭雄了？尚書大人未免太小瞧了我們鄂爾多斯大草原上的漢子了吧！”
悠閑自得的楊嗣昌瞟了一眼額璘臣濟農，笑嗬嗬的道：“這，軍事上的事情，可就不是楊某所擅長的了，讓我等聽聽曹將軍有何說辭如何？”
額璘臣濟農傲慢的揚了一下頭，在鼻子了擠出了一個“請”字，卜失兔沒有過火的表現，他保持了沉默，他也是想看看，來自大明的這位將軍到底有什麽分量。他可不想把關係搞得太僵。地位不同，關注的層麵不同，這話一點也不假，卜失兔即便是再無能，但大局觀，還是要比隻關注局部利益的額璘臣濟農，在層次上要高出那麽一點。
別說，曹文昭和楊嗣昌的分工還是非常明確地，作為軍事主管的曹文昭，他在進入大草原之前，確實是把大草原當前的局麵，做了詳細的分析，至於對策，當然是有的，隻不過還是要隨機應變的好，畢竟這不是在大明境內。
聽到楊嗣昌的點將，還有額璘臣濟農的哼唧般的“請”字，曹文昭也就很快的進入了狀態。
“那，曹某也就不客氣了，就言簡意賅的把王爺這邊所麵臨的困境闡述一二……。”曹文昭還真沒給人家留麵子，關鍵時候還是要打擊一下對方的自尊心的，分析的很是具體到位。
關於當下這塊大草原上的局麵是：
先說永謝布部落聯盟這邊，此次雖同樣得到了楊嗣昌的傳信，但他卻是沒有任何回複，也沒有派人到歸化城來打探消息。
現在的永謝布正生著悶氣呢，因為由於卜失兔的指揮失誤，使得在與林丹汗的對決中大敗，其中損失最大的不是卜失兔的土默特部落聯盟，也不是額璘臣濟農的鄂爾多斯部落聯盟，反倒是本就實力不濟的永謝布部落聯盟，很多族人被林丹汗掠走充作奴隸了，他永謝布心在滴血啊。
要知道，由於在達延汗統一東蒙古後，對永謝布人的清算報複，使得永謝布鼎盛時期的“永謝布十營”（有十個部落），到明末重組後，隻剩了永謝布、哈喇慎、阿蘇特三部了。再加上此次的損失，能不讓他永謝布心疼嗎！
永謝布現在想什麽呢？卜失兔定不會想到，額璘臣濟農也想不到！永謝布現在已經開始將目光投向了後金黃台吉，既然打不過林丹汗，很多族人還做了奴隸，那就找個更厲害的主來報仇！投靠黃台吉，既可以得到屁護，還很有可能借後金的力量，向那個把自家部族俘做奴隸的林丹汗進行報複，豈不是一舉兩得！
至於現在永謝布和後金的聯絡到了什麽地步，這就不是外人知道的了。
再說鄂爾多斯部落聯盟，聯盟統治者袞必裏克家族，也是俺答他爸的“嫡係正支”，所以他們和卜失兔還是比較親近的。
鄂爾多斯部落聯盟下轄鄂爾多斯、唐古特、克烈、郭爾沁、阿瑪海等十幾個部落。實力僅次於卜失兔所直接統領的部眾。
此次與林丹汗戰敗，也使得鄂爾多斯部眾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失，但還未傷及筋骨，畢竟他們不是直接麵對林丹汗的衝擊。
順義王本部，土默特部落聯盟，卜失兔王爺作為俺答後裔，現實際下轄有土默特、巴嶽特、畏兀慎、許兀慎等，號稱“土默特十二營”，實力最為強大。
此次感覺勢頭正旺的卜失兔，集結了本部3萬大軍、鄂爾多斯部2萬大軍、永謝布1萬大軍，在青山以北廣袤的草原上，與林丹汗來犯的號稱30萬，實則5萬多一點的大軍展開了殊死搏鬥。
占有天時地利的卜失兔，滿以為憑借自己的優勢兵力，一舉便可以擊潰來犯的林丹汗。豈料，經過十餘天的大大小小的一二十次交鋒，自己的部隊來了個先勝後敗，還敗的如此徹底。
中了林丹汗在沙丘兩側重兵伏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在親衛們的掩護下，卜失兔自己倒是先膽寒後退了，將士軍之膽，主帥一退，全軍頓做鳥散。最後收攏回來的部隊僅5萬多不到的樣子，還都是丟盔卸甲的殘兵敗將，光被斬殺的就有四五千之數，其餘的都做奴隸了。
有些私密、以及草原上的一些事態發展，曹文昭怎麽知道的？當然是皇帝“推斷”後告訴他的，還必須得讓他相信！並且要他依旨辦差，否則就是欺君！但是有些話還沒有曝光不能說啊，比如說永謝布想黃台吉暗送秋波這事就不能說。不光不能說，還要盡可能的把永謝布收為己用，實在不行再想辦法。
別說，現在的曹文昭已經開始相信了崇禎大帝的判斷了：“聖君就是聖君啊！難道真是上天僻佑？”
曹文昭最後點出：“王爺，貴軍新敗，先不說軍械裝備損失多少，單說現在他們能有多少戰力和決戰之決心？永謝布還能不能在出兵來助？”
又看了一眼額璘臣濟農，曹文昭補充道：“額璘臣濟農首領，您願意派遣多少部族前來與林丹汗決戰？”
“呃，這，哼！隻要王爺下了決心，本部定會再遣軍2萬！”額璘臣濟農哼哼的道。
不過怎麽看，都沒看出有任何決然的樣子。
卜失兔有些失神：大明來的這位曹將軍，對我部的情況如此了解？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難道他有什麽後招來對付林丹汗？
又看了一眼底氣不足的額璘臣濟農，卜失兔向曹文昭抱了抱拳道：“曹將軍，小王佩服，佩服曹將軍敏銳的洞察力。你所說的不錯，且所說的句句屬實。前段時間的那場對決，我部實為運氣欠佳，中了林丹汗那奸賊的圈套，致使大敗！慚愧慚愧啊！我部當前確實是軍械不足、軍心難用啊。嗯……，這個，小王還想問一句，隻是不知朝廷有何良策？”
“嘿嘿，軍事方麵的事物，到時候還是和王爺、額璘臣濟農首領細細籌劃才行，不能聽之任之，否則的話，一旦林丹汗再次來襲就不好辦了。”曹文昭幹笑了一下道。
他可不好直接說什麽，這事，還是對方主動提出來的好。就像如今的韓國：美軍必須常駐大韓！韓！韓！！！
當聽到“一旦林丹汗再次來襲”的時候，卜失兔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額璘臣濟農的身子好像也動了一下。
曹文昭不動神色的道：“其他方麵的事情，還是尚書大人知曉的多，請尚書大人談談吧。”
卜失兔忙朝楊嗣昌道：“尚書大人，朝廷方麵是個什麽態度？”
你著急就好，楊嗣昌心裏暗暗得意，就怕你不急。
“朝廷的意思是……。”楊嗣昌朝京師方向拱了拱手後，開始徐徐道來。
按著崇禎的意思，他要效仿滿清和後世共和國對蒙古各族的一些手段，來結合實為。共和國的一些手段很不錯，隻不過，對於當下的蒙古各部來說有些超前了，但是會、可以結合一部分，滿清的“分封以製其力”就是很不錯的手段。
1，當然，清朝肇建之初取得蒙古臣服，主要還是以打擊為主，以威治服。其後才是以安撫為主——即為懷柔，也就是分封。
2，對臣服後的蒙古則采取的政策基本以懷柔為主，主要體現是和親、政治籠絡、爵位世襲、利益共享等。
3，策略講究公正平和，即以信義公允實現和平共處、互相信賴，使之從內心臣服朝廷管理。
4，主要的：政策沿襲一脈相承，鮮有變化，同榮辱，共進退。
而共和國的政策主要是：堅持民族平等團結、民族區域自治，這是可以借鑒的，但是，廢除奴隸製度，這在當下的蒙古很難實現，所以就不借鑒了。
經過通盤考慮，崇禎大帝給楊嗣昌和曹文昭的指示是，必須遵旨行事，就是：
1，借順義王集團當前被林丹汗武力打擊的即將崩潰的節點，通過大明的扶持，既包括物資，還包括軍需、軍力、道義上的支持，以懷柔的策略，進行籠絡。通過分封，已達到分化的目的，在保障其封地、權利、地位不受侵害的基礎上，組建由大明主導的聯軍，來抗衡林丹汗，以及潛在威脅後金黃台吉。
2，在保障以上兩條的前提下，楊嗣昌由獨斷之權；軍事上，曹文昭由獨斷之權。
3，若有需要，可隨時請旨問詢。
楊嗣昌最後瞟了一下卜失兔王爺和額璘臣濟農道：“王爺、額璘臣濟農首領，皇上的意思就是，必須保障二位的封地不受侵害，既包括眼前的林丹汗，也包括今後的後金，也包括朝廷本身，都不得侵害你們的封地。皇上陛下還表示，在對抗林丹汗乃至後金的過程中，朝廷會依據奉獻予以封賞。另外，為了更好地對抗林丹汗和後金，朝廷會主導組建漢蒙聯軍，朝廷將予以全力支持聯軍所需，待殲滅後金後，所得土地可酌情，以功績予以分封！至於是否願意，還要看王爺之決議。王爺，額璘臣濟農首領，皇帝的意思，楊某可就向二位傳達完畢了，二位如何決斷，還望早早商議個結果出來。”
卜失兔聽得心潮澎湃：有大明做後盾，還保障自己的利益，滅了後金還能分得他們的土地，劃得來啊！
額璘臣濟農也是想著：若是我出得力多些，會不會也給我封個王爺當當？我的封地豈不是也有保障了！若是幹掉後金，豈不是還能得到他們的土地？拚了！
“不過，這個哲別部的遊牧區域怎麽個說法？”卜失兔和額璘臣濟農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出了聲。
話音未了，他們兩個相互對視了一眼，尷尬的笑了笑。
楊嗣昌對於這事還真的費了番腦筋，因為皇帝陛下在做出指示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哲別李部這事啊。
對於哲別部的安排，楊嗣昌還是在和曹文昭商議的結果，並且在第一時間向崇禎皇帝發去了諜報進行匯報，估計得到情報的皇帝陛下會很快做出決斷的。
“哲別部會鼎力相助卜失兔王爺對抗林丹汗所部的！”楊嗣昌堅定地表情衝著卜失兔王爺和額璘臣濟農首領點了點頭。
“不是，我是說，大草原東側長城沿線的牧場的事。”卜失兔和額璘臣濟農首領好似協商好了似得，近乎異口同聲了。
又是尷尬的一笑，他二人衝楊嗣昌和曹文昭聳了聳肩，表示沒有串通。
“王爺，額璘臣濟農首領，你們覺得在哲別部和朝廷的助力下，包住你們現有的封地，將來滅了後金還可以分的他們的土地，於現在為了使哲別部蓄養軍力，所占用的這部分牧場來說，多了還是少了？”楊嗣昌沒有正麵回答他們，而是采用了反問的方式。
邪門了，卜失兔和額璘臣濟農又是慢吞吞的一塊端起了眼前的馬奶酒，“滋遛滋遛”的小口抿了起來，手抓羊肉就算了，肚子已經撐得慌了。
半晌，為了避免尷尬，卜失兔向額璘臣濟農伸出手向下按了一下，示意我來說，可笑的是，額璘臣濟農幾乎就在同時，向卜失兔伸出了手，做出了個“您請”的手勢。
都裝作不看對方，卜失兔衝著楊嗣昌道：“好吧，有時間可以讓哲別部大首領來這歸化城一趟。至於聯軍？朝廷的意思是怎麽個組建法？”
楊嗣昌嗬嗬一笑：“這事當然要聽聽王爺您自己的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