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9章 亂象
當曹文詔和楊嗣昌聯名簽署的邸報傳進皇宮的時候，崇禎正在和兵部的大佬們商議北方邊陲的防務事宜呢。
大明現在可以說是外憂內患：
蒙古草原這邊，雖有曹文詔和楊嗣昌在經營，順義王部落聯盟三大聯盟也已內附，還有哲別部這一強大勢力的加入，但是，其整體實力還是照著林丹汗差了一大截。
假如林丹汗在頂住黃台吉這一次的討伐之後，他再轉過頭來攻打卜失兔的話，曹文詔他們的壓力還是很大的。別以為林丹汗做不出這樣的事來，他的夢想可就是要統一大草原，重現祖輩的輝煌。
後金這頭，他們可是擁有著當今天下最為強悍的騎兵部隊。是的，是當今天下，這一點，崇禎心裏非常的清楚。別看大明的軍隊在人數上遠超對手，但要是兩軍真要對陣的話，大明軍隊則毫無勝算。否則，崇禎也不會下達據城而守、絕不和後金野戰的命令了。當然，這隻是現階段罷了，至於以後會發展成什麽樣子，那誰知道呢？
大明內部，現在有點麻煩了。雖說加大了賦稅的征收力度以後，這國庫的進賬確是增加了不少，但也架不住開支大增啊。
軍隊整編的開支就不贅述了，單單因為陝西、山西兩地的蓄水工程上的花銷就不小。錢糧是花了不少，可是效果確是沒有多少。為啥啊，旱災鬧得唄。蓄水工程快要結束了，地下水源也找到了不少，但是卻有些晚了，地裏的莊稼等不及給旱死了九成以上。
崇禎責令，內閣和戶部的官員要不惜一切代價救濟災民。可細查之下，崇禎可就傻了眼，戶部、國庫內的錢糧也不多了。貪汙不貪汙的先不說，這也不是一會半會能解決得了的，但各項支出卻是實實在在的擺在那裏了。
本就頭疼不已的崇禎，這會又收到了一份來自陝西巡撫馬懋才的緊急戰報：馬懋才派出的的剿匪大軍即將全殲王二匪軍殘餘的時候，忽聞陝西府穀的王嘉胤聚眾造反了！
一看這下，差點沒把崇禎給氣炸了：不是早就安排人手去監視王嘉胤等人了嗎？為了平息這兩地的民憤，並盡力減少因旱災帶來的禍患！怎麽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呢？
往下細看，馬懋才在邸報裏講述：
六月中旬，王嘉胤、楊六、不沾泥等人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突然就發動了叛亂。據錦衣衛（現在的禦林軍）的探子報，除了被煽動起來的災民，還有周邊不少為非作歹的官軍邊兵（應該是裁掉的那幫家夥），亦源源不斷的加入叛軍。無奈之下，也是怕叛軍襲城，剿匪大軍隻好退回西安城內進行防守。
憤怒歸憤怒，崇禎還是能穩得住心神的：六月中旬，也就前幾天的事啊。較之以前，這農民起義可是提前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啊！
崇禎喚來駱養性，吩咐道：“監督王嘉胤那些人的探子就撤回吧！他們已經造反了，再扔在那裏也沒什麽用了，這幫廢物！”
駱養性也覺得自己的手下辦事不力，皇帝的那句“這幫廢物”的話，他覺得就是說的自己，他感到亞曆山大，不由得暗下狠心：這幫兔崽子，等他們回來，定會嚴加處罰！
“還有那些去緝拿李自成的人，也撤了吧。估計他也去了（造反了）。還有，八大商人那邊，先不要打草驚蛇，要多加派人手，暗地裏限製他們采辦貨物的渠道和數量，還有，他們走私出關時，也要讓他們多付出一些代價來。”不知怎的，崇禎又想到了八大皇商的事來，這段時間，他倒是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邊上的王承恩沒忍住，問了一句：“皇上，那八個商人，是不是在做資敵的事兒啊，這資敵可是大罪！為什麽不把他們全部緝拿，抄家滅族呢！”
駱養性也也覺得應該這樣：“是啊，皇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就該把他們全部緝拿，抄家滅族！”
崇禎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駱養性，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要大量的搜集他們證據，到時候，要讓他們在鐵證麵前俯首認罪！免得到時候又會有什麽人跳出來聒噪,要讓世人看清這些人的嘴臉,。”
“再說了，我們就是拿了這八大家，難保不成他們（後金）不尋找其他的商家了？到時候再蹦出來這八大家、那八大家的，我們豈不是防不勝防的更加被動？所以，先保留這些已經被我們擺在明麵上的這八大商家吧。這樣，也便於我們控製，關鍵時刻，他們或許還能間接地幫到我們。”崇禎沒有明說，他們到底能幫到自己什麽。
這裏正說著呢，外麵孫承宗趕過來了：“臣孫承宗，受召前來拜見陛下。”
看著孫承宗那一臉的凝重，和這說出來顯得有些沉重的話語，崇禎就知道，孫承宗這會兒心中也定是不大舒服。
天下這亂局，會讓每一個忠心為國為民的人都會心感沉悶的。
“孫愛卿，進來吧。”崇禎忙招呼孫承宗進來。
孫承宗進來後，崇禎又對駱養性道：“你去忙吧，定要選派精幹，不可再犯輕敵的錯誤！”
駱養性忙領命前去安排，臨行前，又被崇禎誡了一番。
看著駱養性遠去，崇禎收回目光，親切的拉著孫承宗的手入座。
落座後，崇禎開口說道：“孫愛卿，你都知道了？”
孫承宗道：“臣，已知道了。”
崇禎把馬懋才和楊嗣昌、曹文詔的邸報遞給孫承宗看。
看了一會，孫承宗喃喃道：“林丹汗這個狂妄的莽漢。看來北邊防務還得加強啊。”
“哎！沒想到啊，陝西竟然糜爛如斯。這馬懋才啊，他是怎麽辦事的！”又看了一遍馬懋才的邸報，孫承宗並對馬懋才的治理才能產生了懷疑。
崇禎道：“這不怪他，不怪他。天災非人力抵的，老百姓吃不上飯，實在是餓的受不了了才暴亂的。再加上被有心人煽動，這可不就亂了嘛。老百姓畢竟是想法單純、看事也不長遠，隻要是能填飽肚子，他還管其他啊。所以，也怪不得老百姓，更怪不得馬懋才，馬懋才此人還是有能力的。要怪，就怪那些幕後煽動的那群人吧。”
“臣，倒是應該替那些被煽動的老百姓謝謝陛下的洪恩了，可惜他們不知道啊。還有這個馬懋才，臣也得替他謝謝陛下的大度寬解。”孫承宗沒想的，這個小皇帝看待問題這麽透徹，他不得不佩服了。
崇禎笑道：“那倒不必。眼前，朕擔心的是這些亂賊，他們中間可是有不少的亂兵加入。這些亂兵，都是多多少少接受過軍事訓練的，比那些剛扔下鋤頭的老百姓可是強多了。這些亂兵加入到叛軍中去，定會成為叛軍中的骨幹力量。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件好的消息，剿滅他們的難度可就要增加了不少啊。難道，朕做錯了（軍改）？”
見皇上如此說，孫承宗連忙安慰道：“陛下之作為，定會名垂青史！沒有錯！錯的，隻是這些不體諒帝國困境的亂兵賊子，還有那些敲骨吸髓的豪強劣紳、貪官汙吏。”
說到後麵，孫承宗的情緒都變得有些激動，咬牙切齒起來。
“好了，不說這些了。孫愛卿，接下來，我們當如何應對這亂局呢？”崇禎還是想著盡快的消滅這些亂民，他可不想重蹈覆轍。
孫承宗沉思了一會，道：“陛下，你看，馬懋才的剿匪軍依然回轉西安城內，盡管亂民攻占了一些小城，但這西安城堅牆厚，加上有大軍坐鎮應無大礙。現在的問題是，派誰去剿滅這數股亂民呢？這還請陛下盡快定奪。”
“洪承疇那邊現在怎麽樣了？”提到亂民，崇禎一下子就想到洪承疇身上去了。
剛說到洪承疇，崇禎的腦海中忽然又蹦出來一個可怕的念頭：
上一世的時候，自己也是派了洪承疇，後來又加派了盧象升。派盧象升雖有防止洪承疇做大的想法作怪，但起到的作用也還是很大的。畢竟這兩個人在對敵作戰的過程中，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是，有一個問題，現在想來都讓崇禎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怎麽每次朝廷大軍即將徹底消滅掉農民軍的時候，後金就派大軍進攻大明呢？而每次朝廷費盡全力逼退後金大軍以後，過不了多久，農民軍就迅速的壯大起來興風作浪呢？巧合？還是有某些暗中的什麽勢力從中作梗？
孫承宗剛想回答皇上的問話，卻見皇上在那裏呆呆的出神思考著什麽呢，也就收住話頭，靜等皇上回過神來再行回話了。
想的有些頭疼，崇禎搖了搖頭，算了不想了。回過神來，崇禎看向孫承宗笑了笑，道：“哦，孫愛卿，朕剛才想到了一些問題，但是沒有想明白，先不想了。對了，朕剛才問起，洪承疇那邊什麽情況了？”
將皇上再次問起洪承疇的事來，孫承宗道：“他那江北大營的組建還算順暢，就是兵員少了點，裝備也不是很足，訓練也就才剛剛開始，臣覺得還難堪大用啊。”
見孫承宗如此說，崇禎點了點頭：“時間還是太倉促了點，這樣吧，命令馬懋才將那三千剿匪軍撥給洪承疇，也讓那個史可法過去協助。至於守城的兵力，就在江北大營抽調五千新兵去吧。讓洪承疇率領這三千剿匪軍，再加上江北大營從各衛所抽調來的官兵湊個七千，共一萬堪用大軍應該可以與亂軍作戰了。”
孫承宗點了點頭：“這個法子倒也行得通，陛下的意思是，讓洪承疇率領一萬大軍去剿滅亂民？那江北大營誰來拱衛？”
“嗬嗬，這個嘛，不是那個史可法也去了嗎？就把北大營的防務交給他了。”崇禎輕笑了一下，他相信，這個書生還是能勝任守城大業的，權當是對他的一次鍛煉吧。
“這，這如何使得？他能勝任嗎？”孫承宗吃驚不小。
“使得，使得。此事就不用在討論了，你兵部下令就是。”崇禎可不想耽擱。
孫承宗沒有法子了，這可是聖諭啊，他能有什麽法子。
正待孫承宗起身離去頒發兵部討賊令的時候，崇禎又加了一句：“明天，你隨朕一道，去三大營駐地，朕要去和三大營的將士們見個麵。另外，那本派給滿貴、趙率教的十萬大軍，暫且原地駐防，加強訓練，以備他用。”
孫承宗忙回身應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