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7章 無心之舉——火藥包
經過小規模試探性進攻，阿濟格還是放棄了頂著烈日強攻主峰大寨的打算。轉而派出那些老弱朝鮮民眾，去山下收斂那些散落各處的屍首。天太熱，弄不好發生瘟疫就難辦了，久經沙場的老將們大多是深諳此中道理的，阿濟格也不例外。
任國忠也不是笨人，否則毛文龍斷不會派他來鐵山擔任督司一職了，見阿濟格如此作態，他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金兵白天不來攻山，那就是還想著夜間偷襲或是太陽不太毒辣的時候再行強攻老。至於阿濟格去山下調遣朝鮮百姓前來的事情，任國忠就不得而知了。
永榮胳膊上的箭傷處理過後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大半天，他實在是累壞了。待到下午申時半刻時分永榮才從睡夢中醒來，也就是下午四點左右的樣子。
來到督司府，剛一進門，永榮就看到了任國忠那一副忙碌的樣子，還沒開口說話，任國忠回頭就看到他就嗬嗬的笑著道：“哎呀，永大人，起這麽早幹嘛，你不再睡會？”
“咳咳，唉~，我哪睡得著啊，現在山下什麽情況？”打了好幾天的交道，永榮自是知道金兵的那點計兩。
“這些建奴也不知是咋得了，試探性的攻擊了兩次就退下去了。這會兒他們正在監督那些朝鮮人給他們建造攻山器械呢。”指了指山下方向，任國忠無奈得道。
“這樣啊，那依在下看來，建奴定是一如既往地想依靠朝鮮人充當炮灰，來消耗我們的防守力量，他們人丁本不興旺，哪裏舍得耗在這裏。這會兒天也太熱或許還得等到天黑再行攻山吧。”永榮聽任國忠如此一說，心中也就猜了個大概。
任國忠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猜想的，建奴真要是任憑朝鮮百姓充作炮灰，我們卻是和他們消耗不起啊。不若這樣，你還是先和有傷在身的弟兄們悄悄攀崖而下，先行摸下山去，這會兒金兵還沒有形成大的包圍圈，不易被發現。那個，糧食、銀兩就均分至個人攜帶下山，你看可好？”
永榮思索了一會，道：“倒無不可，不過，我還是想留在此處協助大人共守大寨！”
“我們不可違背了大帥的將令啊，在山上能給予建奴最大的創傷最好，實在不行還是撤出去打遊擊的好。畢竟隻有我們在敵人屁股後麵給他不停地製造麻煩，大帥他們在島上才能更好的進行防守！再說了，你帶錢糧、傷員先行撤退，也可以讓我等留守的人行動更加自由不是？”任國忠勸慰著永榮能接受讓他先行撤退的安排。
想想也是，跟隨自己撤下來的這些弟兄們戰鬥力大減，呆在這裏也幫不上太大的忙，倒還不如先行撤下山去的好，當下也不再猶豫，便點頭應允：“好吧！那我們現在就開始準備吧。”
“大寨留下一千人足以，先狠狠的打擊一下建奴的囂張氣焰，待到天黑我們也得撤下去。另外的一千兩百人待分配好物資後，你全部帶領下山，就在東側山崖密林處悄悄滑下去吧，那裏沒有出現金兵。但是萬不可著急，一應行動皆以隱秘為前提。”任國忠反複叮囑永榮路上一定要注意隱秘，莫要打草驚蛇被金兵給發現了蹤跡。
精挑細選，任國忠留下了一千名叢林作戰經驗較為豐富的老兵，這也是為了有利於天黑的撤退行動，其他人等則跟隨永榮先行隱秘下山。
人員物資分配停當，永榮兩人任國忠雙手緊握，都紅著眼睛半晌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臨了還是任國忠用力拍打了一下永榮的手背，嘶啞著聲音道：“永老弟，山下見！”
永榮則是紅著眼睛隻說了兩個字“保重！”，而後毅然轉身帶著隊伍朝後山密林山崖那條秘密小路撤去。
還沒到天黑呢，金兵就把剛挑選出來的六千餘人朝鮮青壯聚集到了鐵山主峰下，其中還包括給金達重配備的一千名“精明能幹”的獵戶。
“哈哈哈，哈拉巴，你這奴才運氣還不差嘛，這不又給你弄到將近六千青壯，這下你總不能說人手不夠了吧。哈哈哈，本貝勒倒要看你如何快速的拿下這主峰！”阿濟格心情大好，有了這些人，就是填也能填到山頭上去。
“奴才定不會辜負貝勒主子，主子就等著奴才的好消息吧。”哈拉巴下意識的用衣領蹭了蹭脖子，拍著胸脯向阿濟格打著包票。
親兵頭子哈勒費延憋著嘴角，輕蔑的瞧了瞧這個莽漢，看著他悄悄用衣領蹭癢癢的舉動不由得暗笑不已。
抬頭眯著雙眼看了看即將日落西山的太陽，阿濟格罵了一句：“媽的這兩天怎不下場雨？熱死了！嗯，哈拉巴，你先不用著急，給你半個時辰，去把這些朝鮮人整訓一番再說，總得要他們知道些規矩，免得到時壞了大事。還有，等會發動進攻的時候，派人搶修那條被明軍破壞的山路。路修好了，我等就沿路衝殺，看這幫賊軍能當否？！哼！哼！”
聽著金兵頭子對毛文龍所部的稱呼，就足以說明，他們對時常在背後偷襲自己的毛文龍各部有多大的恨意了，簡直是恨之入骨，否則，他們怎麽不叫其他地方的大明守軍為賊軍呢？
“喳！”蹭了下癢癢，哈拉巴跪地接令。
蹲守在各個關卡的明軍也都看到了金兵組織朝鮮人訓練的一幕，任國忠嘴角抽搐著喃喃道：“這阿濟格太他娘的混蛋，這樣簡單的訓練一下，就開始讓這些朝鮮人充作炮灰來攻山？若真這樣，打來打去的也難以給他金兵造成什麽損失啊！怎麽辦呢？”
就在山上敵我雙方摩拳擦掌的檔口，永榮到哪兒了呢？這會兒啊，永榮他們則躲避著金兵的視線，悄悄地潛伏到半山腰一處密林中間隱蔽了起來。山上的包圍圈他們是跳了出來，可山下的金兵還有不少，再往下走鐵定會被發現，現在他們一行千數人隻有等待山下弟兄們的配合才可以突出重圍了。
半個時辰的強化訓練，這五六千名朝鮮青壯最起碼能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至於別的就不要談了。
哈拉巴快步跑到阿濟格前，跪地奏報：“回貝勒爺的話，這些朝鮮人太過愚笨，到現在也才能排起隊列，別的根本不會。”
“無妨，隻要會動能爬雲梯就行。下去準備準備，開始攻山！”阿濟格下達了強攻的軍令。
“弟兄們，建奴強令朝鮮人來充當他們的炮灰，而他們自己卻躲在遠處想白撈好處，那怎麽行。來，咱們加點作料，把火藥全部集中在一起，用這架投石機把火藥點燃後投到金兵人群裏去，好讓他們享受一把烤豬的滋味！哈哈哈……。”任國忠不知怎麽想到了用投石機投擲火藥包，這會不會是開創了某種戰術之先河？不過這會兒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什麽罷了。
“哈哈哈，好來。”剛才氣氛還十分緊張，這會被任國忠這一輕鬆地說笑逗得也都笑了起來，緊張的氣氛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督司大人，那些朝鮮人在金兵的督促下準備攻山了。”觀察員向任國忠報告著敵情。
“火藥都準備好了嗎？”任國忠這會倒沒怎麽把這些朝鮮人太放在心上，火藥的事他卻十分上心。
“快好了大人，你是說，先點著火撚子後再投擲？”投石車操作手問道。
“對，一定要測算準老，看到那邊坐在樹蔭下的建奴頭子了嗎？就那個方向！”任國忠的野心倒是不小啊，他想把阿濟格這一眾金兵酋首來個一鍋端呢。
“好來，大人，瞧好吧！”操作手把一個困得結結實實的大火藥包放置到投石機的那個彈袋裏，然後爬到寨子邊往阿濟格那個方向瞧了又瞧，看了又看，還不時地用手比劃著什麽。
正在這名操作手比劃的時候，一陣箭雨突兀的朝山上射來，這倒不是金兵發現了這名窺視他們的操作手，而是金兵準備進攻了，他們這是為了掩護登山的隊伍而發射的幹擾守軍心神的強弓利箭。
“小心！”任國忠大驚，山上投石機操作手本就不多，萬一他受傷無法作戰的話，自己的計劃可就真的大打折扣了。
即便是有任國忠提醒，這名操作手還是沒能躲開這突如其來的箭雨，一時間他身上多了幾隻利箭“啊……！”一聲慘呼，這名操作手掉下城垛倒地身亡。
見此景，任國忠心裏那個悔啊，自己怎麽就沒想到沒派個人給他舉盾掩護呢？唉！沒辦法，隻好估量著來吧。
“來，搖緊絞車，等會聽我命令點火投出火藥包。”任國忠咬著牙道。
“大人，這幫朝鮮人開始爬雲梯了。”盯著晃動不已的雲梯和山下的情況，觀察員隨時報告著敵人的行蹤。
“等敵人到雲梯半腰，就狠狠地把他們打下去，這些人助紂為孽也怨不得我們了，越猛烈越好，以便吸引建奴酋首的注意力。”任國忠多麽渴望能用這一發包火藥燒死建奴酋首啊。
到這會兒，任國忠還以為這包火藥僅僅隻會在敵陣燃起大火呢，嗬嗬。
主峰的高度離敵軍所在的山坡也就三十來米的樣子，隻不過要比阿濟格前段時間攻破的那山頭陡峭了一些，除了上山的路以外，也隻能爬雲梯了，否則狡猾的阿濟格也不會嚴令哈拉巴搶修那條被破壞的無法登用的山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