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1章 宗親會
“本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有什麽還擔心的?孤不怕!派人聯絡其他王爺府上咱們的人,他們一旦有何動向便可速速報來。”身在漢中王府的瑞王朱常浩手撚佛珠緩聲道,王府從事則是連連應是,退身出門下去安排了。
朱常浩是在天啟七年(1627年)才到封地漢中的,他最大的愛好不是美女,反倒好佛喜好佛事。有人說他貪財,請問世人誰人不好財,別說什麽取之有道之類的大話。不好女色這一點,朱常浩倒是和崇禎朱由檢有些類似。
看著從事下去安排諸事,朱常浩嘟囔道:“本王的這個侄子啊,唉!你說,本王攢點家底容易嗎?送福念經不需要錢?平日施善不需要錢?你說本王能有多少積攢?主簿,你去查查王府上的田產到底多少?皇上怎麽說本王又良田近萬,朝廷哪裏賞賜給我這麽多了?”
“是,王爺,小的這就是查看確認。”主簿小心翼翼的躬身退下。
“阿彌托福,善哉善哉,願我佛佑本王平安無事,南無彌陀佛……。”朱常浩手撚佛珠誦起佛號來。
惠王常潤比老五朱常浩還信佛,自打皈依釋教,整日禮佛參禪,不通人間事理,更是不理政事。朱常潤現在家資並無多厚,他是天啟七年(1627年)八月,也就是崇禎帝即位後,才就藩到荊州府的,這麽短的時間他哪裏能積攢的下多少家資?可他封地離京師較遠,可不敢耽擱,接到聖旨隻好準備進京事宜。
老七桂端王朱常灜,他就封衡州(今衡陽),於天啟七年九月廿六就藩的。王座還沒暖熱乎呢,這又要進京麵聖,這不免讓他心生不滿,牢騷滿腹,可他又不敢抗旨,沒辦法,隻好立馬收拾行裝大包小包的弄了十幾輛馬車,護衛千餘名浩浩蕩蕩向京師開拔。
杭州的潞王朱常淓降、台州的崇王朱慈爚等等大小王爺也不敢怠慢,紛紛收拾行囊入京麵聖。他們這些王爺哪個有福王的架子大,福王敢和皇帝哼唧幾句,他們可不敢,人家福王可是差點就登臨大寶的人呢,豈是他們這些王爺可比的?
時間過得真快,從崇禎下令到限定的時間十月一日,已不足十日,各地親王、郡王紛紛奉召雲集京師,至於郡王的子嗣鎮國、輔國將軍們則不在皇帝組織召開的宗親會之列。那些沒有赴京,成千上萬(誇張了些)鎮國、輔國將軍們,他們雖然沒有資格入京麵聖,但也並不代表他們對此事漠不關心,一波波的探子進出京師重地,向他們傳達著宗人府內發生的一切切。
為了今後更便捷、更有力的來約束、管理皇族子弟,崇禎把宗人府從禮部單列出來,隻不過現在還沒有府令。有人一聽宗人府,就以為隻有清朝才有,其實宗人府的初創者是明太祖,這個機構就相當於皇親宗族裏邊的民政局。
“皇爺,統計出來了,這會就差福王沒有來了,其他親王、郡王都已到齊。”崇禎正在永寧宮愜意著陪田貴妃小酌呢,這會“不看頭事”的王承恩卻捏著腳快步走進殿來。
“朕的福王叔父到哪兒了?探清楚了嗎?”崇禎一點也不在乎溫馨的一幕被打破,輕笑著側身問王承恩。
王承恩輕步來到餐桌前,提起酒壺,邊給崇禎帝和田貴妃各斟酒一杯,邊回稟:“據報,福王爺一行千餘人已進北平府地界,現在涿州,預計再有五六日光景福王便可抵京。”
“涿州到京師用得了五六日?福王不是驅馬車走驛道來的嗎?”崇禎有些詫異。
王承恩又把一盤脆皮花生換到崇禎和田貴妃麵前:“皇爺,貴妃娘娘,這盤脆皮花生配酒吃很是脆香。”
“嗯,是不錯,王公公有心了。”田貴妃脆生生嬌滴滴的聲音順入雙耳異常舒爽。
崇禎撇了下嘴沒吭聲,隻是抿了一口酒捏起幾粒花生,搓掉外皮丟進嘴裏美美的咀嚼起來。
看了看皇上,王承恩這才接著崇禎的話茬開口道:“皇爺,按理說,馬隊從涿州到京師頂多也就不到兩日的光景。可,可福王爺那馬車寬呐,所以跑的就慢了些,再加上福王身體承受不得快馬顛簸,所以就休息的多了些。嗯,嗯,還有,福王特喜歡沿途的風景,故此呢,每到一鎮,他老人家都會瀏覽一番,所以進京的時間也就,也就緩了些。”
“嗬嗬,你這個老頭啊……。”不知怎的,聽著王承恩替福王辯解,知道他的善意,崇禎搖頭苦笑。崇禎帝可謂是個至情之人,對自己的親叔叔們,他也是仁義至盡了。
一轉眼第八天過去了,在眾親王、郡王的期盼下,舟車勞頓的福王在世子朱由崧的陪伴下,終在當日下午趕到了宗人府駐地。抹著滿頭滿臉的大汗,打量著離開多年的京城,福王嘟囔著肥吞吞嘴巴小聲抱怨著:“皇上把宗人府單列出來意欲何為?不會就是為給咱這些皇親開個宗親會吧,至於嘛。”
福王這話可把陪伴在他身側的朱由崧給驚得冷汗淋淋,偷眼四望,見沒什麽異常,這才令他稍稍心安。
安頓下福王一行人,又過了兩日,也就是崇禎二年十月一日了。這日大清早,崇禎帝的鑾駕便已擺駕宗人府,司禮官高聲唱到:“皇,上,駕,到……。”
伴隨著皇上駕到的唱音,匯聚在宗人府廣場上的一眾大小王爺隨即拜迎龍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像這種正式的場合,親王、郡王本該行五拜三叩頭大禮的,也就是長跪,先俯首至手這樣拜五次,再叩頭至地這樣叩三次,然後起身拱手侍立。像這種五拜三叩的大禮,那些三年一次入京朝見的官員啦,還有貢士在殿試、傳臚時行禮時也得執行。至於朝臣平時覲見皇上,一般就是三拜四叩首起身侍立。但鑒於崇禎本就對親王叔叔們十分的恩善,故此在照會前天晚上,就已派人通知了他們,不必行此大禮,隻是象征性的一拜一叩首即可。可即便是如此,福王也是費勁呐,跪不下去,好不容易跪下去了,可他又趴在那裏起不來,旁人又不敢上前攙扶,還不尷尬。
“都是自家人,免禮平身。哎呦,承恩,快快去攙扶起福王叔叔。”看著福王那狼狽相,崇禎趕緊招呼王承恩上前攙扶,這種場合他自己是不便去的。
秩序安定,喧嘩減緩,望著場中近三百王爺,崇禎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道:“朕繼位至今已近三載,經曆不少感慨頗多,帝國之萬象……,唉,一言難盡,難呐!”
皇上的話說到這兒竟然頓住了,眾王爺的心也一下子懸了起來,他們不知道皇上的心理到底賣的什麽藥,心慌的緊。
目光掃視廣場一遭,崇禎緩了緩語氣:“朕覺得,有很多事情還是需要咱自家人坐下來商討一番得好。各王的俸祿都領齊否?”
這事啊!王爺們一聽,皇上問自己的俸祿是不是都如數發放了,心放下大半,紛紛表示:“皇上,沒有領齊,都欠了還幾年了,都快沒飯吃了,也該給咱發放了,謝謝皇上還記掛著吾等。”
“哦,哎呀,皇叔、皇兄們真是受苦了,俸祿怎麽能不發放呢?現在還沒有府令,待選出府令,各王的欠奉一並統計補發,絕不虧欠。”痛心疾首、慷慨解昂,崇禎的嗓門提高了八度。
“肅靜,肅靜!”王承恩高喊,不知怎的,他自從夢見太祖後,身體一日強過一日,中氣十足不輸小夥。
興奮異常的王爺們喧嘩的聲音安靜後,崇禎又開口說道:“費盡周折召開此次宗親會,有這麽幾個目的,一,就是補齊各位王爺的俸祿;二,就是選出擔當可為王爺擔任宗人府令,來掌管宗人府,行族人賞罰、調配職權;其三,了解大明當下局勢,為朝廷出謀劃策;其四,徹底了解戶部所掌錢糧,也就是現在的國庫、太倉之年餘,還有內帑所存幾何;最後,咱們坐在一塊,共同商議個對策,尋個治理天下的最佳方略。”
“啊,這?……”聽皇上這麽說,一眾大小王爺們有點傻眼,他們老感覺啥地方不對勁,可有尋不出個味來,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傻愣愣的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瞅來瞅去。
“好了,朕先定個調子,今晚諸王可以協商下,當然,這不算串聯,今後也沒有什麽串聯一說,諸王寬心就是。”崇禎說道協商,見各王麵有驚色,知道為啥,便連忙出言解釋。
諸王釋然,崇禎繼續道:“明日晌午,朕會再來,到時還望諸能選出一位真正能主持公道,敢作敢當的王爺,來擔當宗令,掌九族名冊、纂玉牒、行賞罰之權;左、右宗正各一,由又能世子兼攝,輔佐宗令;左、右宗人各一,可由國公、宗親將軍兼攝,輔佐宗室行差役之則。”
說完,崇禎起身,司禮官高唱:“擺,駕,回,宮……。”
眾王爺還沒回過身來呢,王承恩高喝:“恭送皇上!”
猶如當頭棒喝,王承恩這聲一下子震顫了諸王的靈魂,一個激靈紛紛醒悟:“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遠處飄來崇禎帝那悠長的聲音:“諸位皇叔、皇兄免禮,咱們明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