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魔鬼周 2

  第三天我們基本是在水裏折騰，一整天沒怎麽吃喝，餓了嚼一塊餅幹或含一塊糖，渴了就趴下喝腳下的水。


  然後我們就在泥地裏折騰，玩摔跤，摔過來摔過去的，弄的一身都是泥濘，有的幹脆來個狗啃泥。


  終於連長喊：停下，準備野餐，心裏像一塊石頭落地，以為得有人給送吃喝，沒想到的確有人來了，但手裏拎著的是幾隻活雞。


  連長說了：“今天的晚飯不錯，吃雞，一組一隻。自己想轍，想怎麽吃就怎麽吃。”這回我們真傻了，別看都是大男人，殺雞這活還真沒幹過。


  “怎麽辦？”旁邊的戰友問我，我四周看了看，見不遠處有根棍子，一下來了靈感。要說這法有點殘忍，但要生存就得狠一點，我把棍子架在綁了爪子躺在地上的雞脖子上，然後兩腳站在棍子上，猛一用力，硬是把雞脖子踩斷了。


  接著順勢拉出雞內髒，再從斷頭處向後撕下雞皮。這時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濺上了不少雞血，但已經顧不上了，分頭撿來一堆幹柴，點火烤雞。


  說實話，這次我有些失敗，人家會烤的不用大火，而是等幹柴燒成炭時再烤，我直接擱火上烤，結果雞被烤得外皮像黑煤球，裏麵的肉一咬還冒血水。


  我的戰友咬了兩口想吐，說吃不下去。其實我也咽不下去，但我知道後麵還有科目，不生吞活噬點食物，堅持會更困難。


  第四天的內容，前麵講過的咱不說了，不一樣的是3公裏山路抬傷員和廁所裏吃包子。


  現在開始分組了，五人一組。


  排長走過來說：“商量一下，誰當傷員？”大夥相互看了一下，盡管都已筋疲力盡，但都推讓別人當傷員。選定了“傷員”，排長立即把“傷員”的手腳捆住了，而且打的還是死扣，意思是誰也別想中途換人。然後指著山頭上的小亭子，說那就是目標。


  抬傷員的擔架，是兩根樹幹和一根繩子，自製自用。


  也不知為什麽，以往沒覺得4人抬個“傷員”有多沉，那天大家都有不堪重負的感覺。本來那擔架就不好用，再加上一直走的是上山路，兩側不是懸崖就是峭壁，想中途換肩根本不可能。什麽也別說了，大家交換了一下眼神兒，意思是把牙打掉了咽進肚子裏，誰也不能“叫呲”。別說，還真挺過來了，一路上，前麵兩人盡量下壓自己，以減少後麵兩人的壓力，齊心協力衝上了小亭子。極限的苦和累都挺下來了，還有什麽承受不了的呢？挺到第四天似乎心理上的壓力小了，感覺離希望越來越近了。


  到了傍晚，我們終於走到了一座房子，看見房子了也看見炊煙了，心裏那份激動別提了。


  這時有人聽說，晚餐吃包子，這讓大家喜形於色。我心裏很淡定的樣子，王連心裏肯定沒憋什麽好鳥，這是魔鬼周訓練，還有包子吃？省省吧！

  連長走過來了，臉上還帶著少有的笑容，我揣摩不出他有什麽指令。他看了看看我們說：“大家都很辛苦，今天吃現成的，每人兩個小包子，一紙杯雞蛋湯。就是吃包子的環境差點，在路邊的廁所，選男選女都行。時間20秒，每組第一名再獎一個。”


  “天哪！”我在心裏大叫。


  每人拿著包子端著湯，跟連長來到了用餐的廁所，抬頭一看旱廁沒有頂，四周牆上站著4位教官，每人手裏拿著秒表。


  “我是連長，得先給戰士們考察一下男女哪間幹淨些，一比較還是男廁味‘正’些，雖然裏麵都是新鮮的大便，到處爬著白蛆，那也比女廁強”連長說道。


  進來前我告訴他們，包子不用吐，蘸點湯直接吞。果然效果不錯，我們全使的這法兒，兩個包子全吞進去了。其實隻要心裏不想這，吃下去完全沒問題，幻想身處的環境是包子店或者咖啡店什麽的，你正在跟你心愛的人吃包子，你心愛的人覺得很好吃，你很開心，陪著他一塊吃，不知不覺你就吃下去了兩個，還有一碗湯，她小口呡著，而你具有男人的風範，大口大口喝著，頗有些梁山好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之勢。不知不覺，一碗湯就下去了。


  當然了，這是我想的。普通人要是在廁所吃飯，我估計你們想起來就想吐，更別說真的吃了。是吧？

  到了第五天，雖說已是曙光在前，但能堅持到最後，對每個人來說，不是容易了而是更難了。


  今天天知道我們幹了什麽嗎？滾荊棘路麵，一條路上，荊棘滿布，我們就在那滾過來滾過去的，有人把屁股紮得跟篩子眼似的，一個個痛苦的嗷嗷叫。


  抗圓木，還是5人一組，我們組運氣不好，沒搶上輕一點的，輪到我們扛時，就剩下一根不知泡了多少天的鬆木。假如說一根圓木是一百斤，那麽放到水裏泡上幾天，讓圓木充分的吸水，吸的水至少得有一百斤，這樣圓木的重量就是二百斤，我這還隻是假設。我們那時候抗的分量少說也有350公斤，扛著上山。


  扛到目的地，讓木頭壓在我們腹部，做仰臥起坐，幾個人呐喊著：“一、二、三、四……”一直做。


  在熱的燙手的柏油馬路上匍匐前進。連裏還特意挑了個廢棄的柏油馬路，全連的人在那爬，根本室外氣溫就高，再加上地熱，柏油馬路又是黑色的，吸熱，就更熱了，一個個手被燙的。到達集結點時，我的一個戰友，兩隻靴子朝地那側磨出兩個大洞。


  還有四米高台跳水、匍匐通過40米鐵絲網障礙，以及穿越20米“火橋”等等。


  最後一項最出人意料的科目是：唱歌。我記得歌名是《團結就是力量》。


  當時排長笑著對全體人員說：“達標很簡單，把歌唱下來，調對不對無所謂，歌詞一個字不能錯。全體人員，一個唱不下來，集體奉陪。”


  這項難嗎？太難了！當時有人覺得不難，唱了幾遍舉手說會了，但一唱錯了，全體重來。


  操場上到最後的不到一百人，心裏都想快唱對了，但總也唱不對。


  兩個多時後，倒下好幾個。


  我雖說沒倒，但堅持著也很難，好在我有個竅門，隔一會抬腳後跟，我試過，這樣可以避免暈倒……


  就這樣，這首歌我們整整唱了四個小時，最後真的全都唱不錯了。我想，這首歌這輩子算是想忘也忘不了了，記憶比刻在心裏還深刻。


  全部科目結束了，連長最後說的一句話是：“大家感覺怎麽樣？”我們情不自禁流著眼淚高喊：“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魔鬼周訓練”，除5晝夜行軍三百二十公裏外，還進行了四十七個訓練科目的考核。


  其中包括：十公裏武裝奔襲、穿越索橋、通過山洞、搶占山頂、按圖行進、山林捕殲戰鬥、掏窩點、潛伏、偽裝、崖壁攀岩、灘塗追擊、極限搏擊、野外生存（取水、山林地宿營、陣地轉移、製作陷阱）、長途急行軍、傷員救護、惡劣環境下快速充饑、泥地摔跤、意念訓練、懸空索降、獨立房反劫持戰鬥、野外宿營、極限體能、抗襲擾、夜行軍、山林追逃、武裝泅渡、扛圓木訓練、快速記憶、密室封閉訓練、緊急出動、快速機動、設卡堵截、樓房突擊、伏擊行動、山地5公裏武裝越野、突入射擊、識別射擊、通過染毒地域等。


  到後來，我真的得感謝連裏組織的這一次魔鬼周訓練，在以後的訓練中給了我太多太多的幫助。原本班長認為我還是個新兵蛋子，不行呢，誰知，我居然撐了下來，這更讓連裏的老兵大吃一驚，甚至有的老兵們都問我主意，莫非是我鬼點子多？就拿剛才殺雞來說，我那方式一下就把那些老兵給震住了，肯定都覺得我太殘忍了吧。但我也是被逼所迫滴，不吃怎麽弄？難道要餓著？餓著好受嗎？

  我每次回憶這些的時候都是以淚洗麵。我不敢再去想這些，可是我都寫到這了，不能再放棄吧！

  我寫這些不是為了賺錢，也不是為了出名，隻是為了讓我內心的心結打開，打開我的心扉。


  我昨晚夢到我在部隊的日子了，清早起來看了一下我的枕頭，全濕了。


  我穿起來衣服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讓我清醒清醒。


  前些日子聽說了一部電視劇叫做《我是特種兵》本來不想看的，我以為又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憋在家裏想當然的寫出一部狗血劇本。


  後來，經朋友推薦，我看了，很認真的看了。我記得，劇本的原著《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過去我也曾讀過，沒想到被拍成了電視劇。


  也得很真實，我讀了很多遍，直到眼淚把整個書搞的連字也看不清楚了才罷休。


  在這我不是為他做廣告，我隻是盡一個讀者的心扉而已。


  雖然電視劇和有些出入，但拍的也還算真實。看著劇中那些傻大兵們一起訓練、一起吃飯、一起受罪、一起挨罰、一起作戰、一起共赴生死……我流淚了。我一直不敢想起那些往事。不是不願，是不敢。


  扯遠了——再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