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門口現出三個男人的身影,有一個微胖,另外兩個很瘦。那胖子梳著油亮亮的分頭,帶著早就不流行的方形無邊框眼鏡,夾著一個皮包,在後麵站著。他的站位很有意思,側著身,即能看到隔板裏麵的情況又能看到廁所門口的情況。那兩個瘦子長相很普通,屬於扔到人群裏就找不到的類型,一個頭發很短,齊齊的剃成了圓寸,另一個頭發比較長,蓬蓬的一腦袋黃毛。圓寸男一隻手倚著隔板的門,另一隻手正把一個鐵片之類的小工具往兜裏塞,看來打開隔板門的就是這個家夥。黃毛男欺身進來,伸手在姚廣輝麵前晃了一下。姚廣輝看到,黃毛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個單麵的刀片。晃過之後,黃毛男迅速手臂一伸,把刀片抵到姚廣輝脖子的動脈處,同時嘴裏用一個頗為俏皮的語調說道:“別動”。


  黃毛男動作極快,姚廣輝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手裏還捏著剛剛偷來的錢包,此刻姚廣輝從心底感到恐懼,拿錢包的手開始哆嗦。


  “呦嗬,俚腥把式。”圓寸男笑道。他說的是一句黑話。“蜂麻燕雀平調柳”都是江湖行當,自古以來流傳下來很多江湖黑話,我國地域廣博,這黑話也千差萬別。圓寸男說的是北部地區比較通用的黑話。“俚腥”是指假的,虛的。“把式”就是指手藝,功夫。這句話合起來,是說姚廣輝什麽也不會,不是道上的真賊。


  “下霜。拉回窯,啃牙淋。”站在後麵的胖子道。胖子說的也是黑話。“霜”是指贓物。“下霜”自然是指把對方的贓物搶過來。“窯”是指據點,大本營。“牙淋”是指茶水。在黑話裏,隻要是往身體裏攝入什麽東西,無論是抽煙,喝水還是吃飯,統一一個動詞叫“啃”。這時所說的喝茶自然不是給姚廣輝喝茶,喝茶的引申意思是聊天。連起來,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把錢包收好,把人帶回去好好談談。


  圓寸男把錢包從姚廣輝手裏拽過來,收好。黃毛男一把摟過姚廣輝,手臂挎著姚廣輝的肩膀,手掌貼著姚廣輝的脖子。姚廣輝能感受到脖子處有涼的東西搭上來,應該就是刀片。


  “乖乖跟我走。不然我手一抖,你就放血了。”黃毛男語氣陰森地跟姚廣輝說道。說完他就一副喝多了,扶著姚廣輝的姿態。


  在商場附近的小路上,有一間一樓住房改成的棋牌社。姚廣輝被帶到了這裏。


  這邊的房子比較新,棋牌社也跟著比較新。這裏的裝潢雖說不上豪華,但是板板正正幹幹淨淨的,外人怎麽看也不會覺得這是個賊窩。


  棋牌社生意還不錯。一進門,就能聽見“嘩啦嘩啦”的麻將牌碰撞的聲音。門口有一個吧台,結賬買水什麽的都在這裏。吧台裏麵,有一個年輕男人,仰著坐在轉椅上,正一臉無趣地看著麵前電腦上播放的電視劇。他的坐姿很浮誇,幾乎是躺在椅子上。


  一見胖子進來,吧台裏的年輕男人騰地站了起來。


  “沒事兒,坐著吧,我去裏屋。”胖子道。接著,胖子和兩個瘦子一起,把姚廣輝帶到最裏麵的一間棋牌室。


  這間棋牌室沒有什麽特別的。裏麵是一張自動麻將桌,四把椅子,還有兩個小茶幾,是標準的棋牌室配置。


  姚廣輝就是覺得這屋哪裏不尋常。


  麻將桌上微微落了一些塵土,看來這個房間平常不使用。圓寸男關門的時候微微有些吃力,原來門邊上粘著膠皮條。門關上之後,本來充斥著的“嘩啦嘩啦”的麻將聲,突然消失了,一點也聽不到了。原來這屋是隔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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