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劉本升找到了一個叫胡大海的人。胡大海是一個賊，確切地說，是一個很厲害的賊，是賊裏麵的佼佼者。


  胡大海從前是個鎖匠，修鎖，製鎖，改鎖，也做上門開鎖的生意。鎖匠這個圈裏魚龍混雜，有好多人本來是賊，金盆洗手之後改行做了鎖匠。而胡大海則恰恰相反，他是當膩了鎖匠，嫌悶，嫌不刺激，嫌來錢太慢，之後棄行，做了賊。


  初當賊，胡大海隻有開鎖的技能，便開始學扒手的技能。這一學不要緊，學了就會，會了就精，用胡大海自己的話說，他天生就該幹這個。


  胡大海的手法高到什麽程度？可以在澳門賭場換牌。在澳門旅遊的時候，胡大海去了賭場，換了一千五百塊錢的籌碼，一宿的時間，贏到了十五萬。從賭場出來的時候，胡大海渾的內衣已經被虛汗洇透了，他感歎道：“今天才是長見識了，這一個建築裏麵的賊，比咱全市的賊都多。”同行的小兄弟見收獲豐厚，勸他明天再來，胡大海疲憊地搖了搖頭，說道，“不了，不了。來嚐嚐鮮，知道自己手藝不潮就夠了。在這個地方犯了貪心，早晚失手，弄不好命都搭進去。”


  胡大海不光偷盜的技術好，還人高馬大，天生一身腱子肉，打起架來很厲害。有一次，胡大海在劉本升的麻將館門口打架，以一敵五，方落下風。劉本升救了胡大海，胡大海便就此投靠劉本升。胡大海也是劉本升收在手下的第一個賊，兩人感情深厚。


  劉本升要弄姚廣輝，之所以找胡大海，是因為胡大海現在進了監獄。胡大海進監獄並不是因為偷盜，以他的技術，輕易不會被抓。胡大海是在銷贓的時候，和黑市的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把三個人打成了輕傷害，這才進了監獄。


  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而監獄這個江湖是由犯過事的人組成的，在這裏，爾虞我詐是家常便飯，弱肉強食是至高準則，因被囚禁而爆膨的欲望和極為有限的資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監獄圍牆裏麵的複雜，是圍牆外麵的人想象不到的。


  姚廣輝進到監獄的第一天就挨打了。獄警送姚廣輝進來的時候，同屋的犯人都正襟危坐，獄警一走，立刻變了隊形。最靠裏麵，有一個胖大男人，四仰八叉地躺下。有一個歲數較大的人，幾乎被剃光的頭上，泛著花白的頭茬，這人連忙坐到胖大男人腳邊，開始給他捶腿。姚廣輝坐到自己的鋪位上，可是屁股還沒挨到鋪位，就聽到一聲叫喊。


  “哎！讓你坐下了嗎？要翻天呀！”挨著胖大男人的鋪位上，一個濃眉毛的年輕男人叫嚷著，幾步過來，拽著姚廣輝的前衣襟，把他拎到牆角，狠狠給了姚廣輝一腳，說道，“老實兒的，給我站這兒啊！”


  “叫什麽名兒啊。”胖大男人說話了，他雖懶洋洋地躺著，但是目光越過鼻尖和肚皮，像電一樣射向姚廣輝。


  姚廣輝感到很不自在，有點不知所措，可能是因為胖大男人的目光，也可能是因為濃眉毛把他拎到這裏。姚廣輝道：“我叫姚廣輝。”


  “呦！”胖大男人眉毛一抬，似乎知道這個名字，但他未置是否，又問道，“犯了什麽事兒進來的呀？”


  姚光輝之前聽人說過，進了監獄，對獄友，要把自己的罪行放大，這樣對方不敢打自己，此時，姚廣輝掩飾著自己的心虛說道：“殺人了！”


  “哎我M的！”胖大男人罵了一句，又喝到：“打他！給我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