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馬小明和胡湘雲在婚姻方麵有所進展,他倆的事業也跟隨著有些變化。此時馬小明的技法與經驗都已經達到了獨當一麵的程度,胡湘雲也覺得自己供職的盲人按摩館離家太遠,故而兩人決定獨挑大梁,單幹。


  兩人租了一間二十平米的小門市。白天開店,晚上準備住在裏麵。這個位置馬小明很滿意,它在一群老居民區的中間,一條單車道的馬路邊。早上這條馬路被早市所占用,到了晚上,霓虹燈亮起,燒烤店的爐子在路邊都支了起來,遠遠看去,煙氣蒙蒙,聞起來有點嗆人,不過還挺香的。這樣的地方,溫情,熱鬧,充滿了市井的煙火氣,自然也不乏享受馬小明手藝的客戶。


  馬小明用自己的所有積蓄對門市進行了裝修,又購置了兩張按摩床和一應器械。夫妻店就此開張。


  開店伊始,為了在街裏街坊間立住腳,馬小明某足了勁。收人家一小時的錢,給人家按一個半小時,按穴位又準又用力。一個月下來,馬小明的手掌上掉了一層油皮。


  憑借著一股子韌勁兒,憑借著夫妻倆的相互扶持,盲人按摩店的生意漸漸好起來,開業半年,馬小明已經完全立柱腳跟。如今又到了年終歲尾,這一天,馬小明和胡湘雲一共服務了十幾個客戶,到了晚上八點多,店裏才清靜下來。


  忙了一天,此時疲憊漸漸襲上心頭。店裏開始了收尾工作。胡湘雲一條一條收拾毛巾,把它們扔到洗衣機裏去洗。馬小明舒展一下疲憊的筋骨,然後拎起自己的玻璃口杯,往門口走去。


  馬小明的口杯非常大,像他的脖子一般的粗細。口杯是雙層的,有些保溫作用,馬小明喝了一口,還是有些涼了。馬小明的口杯裏泡著茶葉,泡得很濃,滿滿的一杯水,幾乎有一半是茶葉,悠悠地堆在杯子底部,似乎在飄蕩。馬小明很愛喝茶,這是跟他師父形成的習慣,而他自己卻說這是一個毛病。馬小明隻喝一類茶,綠茶,而且是貴州產的綠茶。喝這種茶是有門檻的,不喝茶的人初喝一口這種茶,會苦得跳腳。馬小明喜歡這種苦,而且越喝約濃。馬小明其實年紀不大,卻早早地喝不了甜味的東西,他總說,生活夠苦了,喝點苦東西,就覺得生活不那麽苦了。馬小明總是在一天的工作結束的時候灌下一些泡了許久的茶苦,那沙口的苦澀似乎能趕走一天的疲憊。


  馬小明本該關上門,拔下招牌上燈箱的插銷。可今天他沒有著急這麽做。他靠在門口,冰涼的風吹過來,讓他產生一絲清冽的感覺,同時,街道上的聲音也讓他聽起來很舒服。他決定,站在這裏多呆幾分鍾。


  “又過了一年,活到這個歲數屬實不易呀。“馬小明喝著茶,梗著脖子,兀自歎息。


  正歎息著,馬小明覺著有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有人走了過來。


  “什麽玩意兒,擋著門,買賣兒還幹不幹了?”來到馬小明麵前的人說道。


  聽聲音是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人,說起話來舌頭打著絆兒,而且馬小明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濃烈的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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