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終於熬過了這個周末，周一剛剛到來，天還沒亮的時候，歐陽雪琪就已經醒了。但是她沒有起床，而是呆呆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天越來越亮，窗簾也罩不住那片黑暗了。歐陽雪琪已經沒有了一絲睡意，現在連閉著眼睛也感覺怪怪的。歐陽雪琪睜開眼，望著從上窗簾縫隙裏射進來的那一道像檸檬果肉顏色的光。這道光嫩嫩的，仿佛充滿了希望。


  房間外漸漸傳來各種聲音。歐陽雪琪一邊看那道光，一邊仔細分辨著各種聲音，麵無表情，一動不動。


  終於，歐陽雪琪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她一把掀開薄被，雙腿一抬，像把自己掀起來似的坐起了身子，把雙腳塞進拖鞋裏。站起身，幾步走到房間門前，歐陽雪琪停下腳步，伸手扭門把手之前她低下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一身衣服。


  歐陽雪琪上身穿著一件沒袖的圓領衫。圓領衫是灰色的，很像早年間的電視沒有信號時的一片雪花。歐陽雪琪下身穿著一條長度快到膝蓋的黑色的短褲，類似於燈籠褲，不過沒有那麽誇張，褲腿是束口的而已。歐陽雪琪很喜歡這個睡褲，她享受穿它的時候，為了穿過褲腿的束口而繃起腳尖，讓小腿和腳麵形成一條直線的感覺。


  這一身衣服沒有什麽毛病。歐陽雪琪用兩隻手把頭發抓得更加淩亂，接著，按動門把手，推開房門走出去。


  歐陽雪琪的房間一出門就能看到家裏得玄關。方忠坤正在玄關處往腳上套他那雙看起來頗為休閑的黑色皮鞋。他下身穿著一條西褲製式、黑色薄牛仔麵料的褲子，上身穿一件老式的警察短袖製服。歐陽雪琪記得，警察早就換了製服，是那種淺藍色的襯衫，方忠坤這一件，不知是哪年的老古董了。但方忠坤就愛這樣穿。歐陽雪琪幾乎沒怎麽看過方忠坤穿他的淺藍色製服襯衫。方忠坤已經是刑偵隊長了，沒有人約束他的著裝。他就喜歡這件藏青色的老製服，顯得深沉些，中庸些。對外不會被人一眼認出是警察；對內，你又不能說他上班不穿製服。


  玄關的一側連著飯廳。從裏麵傳出說話的聲音。那裏有一麵高高的鏡子，歐陽雪琪猜想，劉琦就在鏡子前。


  “哎呀，寶貝女兒醒了。”方忠坤已經穿好了鞋，見歐陽雪琪從房間裏出來，便伸出雙手召喚她。


  歐陽雪琪眯縫著眼睛，翹起顴骨，擺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她趿拉著腳步，慢慢朝玄關走過去。


  劉琦果然在鏡子前，她已經穿戴整齊，正在對著鏡子塗一個歐陽雪琪覺得顏色非常誇張的口紅。


  “你們要上班去了？”歐陽雪琪的語氣裏帶著睡意。


  “是啊，今天是周一嘛。”方忠坤說著，雙手扶著歐陽雪琪的肩膀，用嘴在歐陽雪琪的額頭上蹭了一下，“你在家享受你的暑假吧。”


  劉琦塗完了口紅，他看著這對父女。她留意了歐陽雪琪的肩膀。這是一個難以言說的肩膀，增一分則太肥，減一分就太骨感，它很圓潤，又像是有棱角的架子。歐陽雪琪的皮膚是不折不扣的珍珠白色，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下，顯得又柔又亮。劉琦不由得上下打量著歐陽雪琪。歐陽雪琪身體的大部分都被顏色暗淡的睡衣睡褲所遮蓋著。短褲下麵是她的膝蓋。這是一副看不到皮膚褶皺的膝蓋，像是人像照片被修了圖的臉，暈乎乎一片白，膝蓋的前麵和後彎處都看不到任何的褶皺。接下來是小腿。歐陽雪琪的小腿又細又直，小腿肌肉若有若無，形成了像是描繪酒瓶剪影的一道曲線。踝關節幾乎看不出凸起，腳腕細得可以用一隻手掐住。一雙纖細的腳插進覆蓋麵很大的拖鞋裏。這雙拖鞋複刻了當時流行的日本動漫《火影忍者》裏麵的忍者鞋，穿上之後隻露出一點腳尖和腳跟。歐陽雪琪的腳尖清晰、幹淨，像是工筆畫上的勾線；後麵露出的一小片腳跟呈一種淡淡的粉紅色，像是工筆畫裏荷花花瓣的尖部。


  “十足的一個美人坯子呀！”劉琦心裏感歎道。


  方忠坤親過了歐陽雪琪的額頭，轉身開門要走。


  歐陽雪琪扭過頭來，朝劉琦露出一個睡意未散的微笑。


  “隻是這額頭上的一道疤呀，可惜了。”劉琦心裏又一次感歎道。


  “我走了。”方忠坤說著推開門走出去。


  劉琦挎著包，扭著胯從餐廳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媽媽也要上班去了。不知道你這麽早起來，沒給你準備吃的。爸爸媽媽都去單位的食堂吃飯，你一會兒去樓下買點吧。”


  “放心吧媽媽。”歐陽雪琪的語氣還是懶洋洋的，“我接下來可能再睡會兒呢。”


  劉琦笑了笑，踩上高跟鞋，就著方忠坤打開的門也走了。


  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歐陽雪琪帶有睡意的表情也頓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