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暗箱操作
沉默由最有話語權的人打破。
“我們這次來蓉城，主要是有一筆合約要簽，順便過來看你。”
這大概就是苦大仇深的愛吧，謝欣心想。
“三年前，你為了高考三個月不回家。”
“高考後，你亂填了誌願三年不回家。”
“你知道你叔叔阿姨在外麵怎麽說我們嗎？”
謝欣心裏咯噔一下。
“謝黎！”
謝媽媽及時叫停了他的問話。
問題已經出口，因此盡管停了下來，謝欣的臉色卻沒有任何好轉。
她知道，在他們那個位置，有很多超乎她想象的壓力要承受，有時候壓力源自外界，並非內心。
可現在所提及的這種壓力，體現在現實中的真實形態必須由她來付出代價。
這不公平。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方向要追尋。
就算終歸要走上他們想要讓她走上的那條路。
她耗盡全身力氣才能讓這淩遲來的晚一些再晚一些。
“考研競爭大，我們幾乎所有考研的同學這個暑假都留在學校複習。”謝欣解釋道。
爸爸的目光沒有變化，他說：“這還不是你非要考蓉城大學的結果？如果考錦城大學，哪有這麽多事情？你就這麽不想回這個家？”
“不是！”
謝欣急了。
爸爸沒有說話，給她解釋的空間。
“蓉城大學的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排名全國第一，有全國最頂尖的師資力量、教師團隊和教學資源，還有行業內最優渥的社會資源，這才是我想考蓉城大學的原因！在考試難度和競爭的激烈程度上來看，錦城大學也並不容易，考上錦城大學的難度不比考上蓉城大學的難度小。”謝欣再一次和爸爸解釋她選擇蓉城大學的原因。
爸爸摒退了服務員。
房間裏隻剩一家三口，再無旁人。
“我們今天來，正是要和你商量這件事情”，謝欣的爸爸說道，“我已經給你聯係了錦城大學計算機係的何教授，你有時間回去和我見一見他。”
什麽？
“爸，我要考的是蓉城大學，並且我不想幹一些不見光的事……”
“你再說一遍！你爸爸這輩子什麽時候做過不見光的事情？謝欣，不要以為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就有資本聲討我！”
“爸我不是……”
謝欣急的站了起來。
“他不會給你透題，你必須達到錦城大學的麵試線，否則我再給你找10個教授也不行。”
啊？
這點謝欣倒是沒有想到。
當她爸爸說出起先的那句話時，她還以為……
還以為爸爸要觸碰法律的界限，在考研筆試的路上進行暗箱操作，幫助她順利進麵。
“你以為我有那麽能耐，能把考研真題給你弄出來？你真當你爸無所不能？”
謝爸爸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殿堂中央回響。
“不，我……”謝欣趕忙解釋，卻被謝爸爸粗暴打斷。
“不什麽不？我問你話了嗎？你就這麽盼著我進局子？”
……
您您您……您問了啊！
謝欣想哭。
“我問你話為什麽不回答？”謝爸爸發怒了。
回答也要被罵、不回答也要被罵的謝欣：行叭，就我裏外不是人╮(╯▽╰)╭
“爸，謝謝你幫我聯係錦城大學的教授，可我的目標是全國第一。”
謝欣知道，在錦城，隻要他爸爸出麵，是人都得給他一個麵子，如果她真的進入了麵試，那麽錦城大學一定會有一個名額是留給她的。
但她想考的是蓉城大學，全國第一。
高考失敗在她心裏留下的陰影過於龐大，如果不能用更高的標準要求自己，她可能無法走出那個午夜夢回的夢魘。
也或許是另一個夢魘。
這回，謝欣的爸爸沒有再態度強硬地逼問。
謝欣猜不透他的意思。
爸爸這是默許了，還是在醞釀一個大招？
她必須小心應對！
謝欣的媽媽按住她的肩膀，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她媽媽一看就是有話要講的樣子。
反正逃是逃避不了，索性就攤開了有事好商量，謝欣破罐子破摔地問道：“媽？”
中年女性帶著她成熟的氣質、優雅的體態開口說道：“欣欣，蓉城大學也不是不可以。”
什麽可不可以，不早就跟他們說好了，她就考蓉城大學？
她都複習這麽久了，現在突然換學校，怎麽可能考的上？
這可都是國內競爭力排名前十的熱門高校啊！
“隻是，如果是計算機專業……”
“你，恐怕不行。”
謝欣驚了：“媽，你……”
就算是當年萬般高壓的高考之下，就算當年金山銀山也砸不出一個985高校，就算謝欣翻臉鬧崩三年不接家裏賞的飯吃，她的父母也從來都把著一個底線——不說自己的女兒不行。
如果連父母都不認可自己的孩子，那麽誰還能認可她呢？
為什麽……
謝欣的眼裏一下子充滿了淚水。
她這麽多年的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麽？
別人家孩子玩耍的時候，她學習。
別人家孩子學習的時候，她加倍學習。
別人家孩子取得優異學習成績的時候，她握著平淡的成績單，開始一輪又一輪的瘋狂刷題。
青春的所有色彩都在她的畫冊裏，生活沒有顏色。
就算有，也隻是卷麵上那刺眼的紅。
謝欣的媽媽歎了口氣。
她竟第一次發現媽媽保養得當的臉上有了淺淺的皺紋，就在眉間。
“欣欣，我們支持你付出努力、做出自己的成績，為了夢想揮汗如雨。但蓉城大學計算機，真的不行。我和你爸爸已經充分了解過，蓉大計算機專業曆年來的分數……如果考不上，你考慮過後果嗎？”我們不會再做任何讓步了。
“我可以……”謝欣皺著鼻子說道。
“百分之七十的名額給保送生，百分之二十的名額給本校生，剩下的百分之十給全國各地的計算機專業精英學生。高數平均分超130，在全國分數線隻有不到50分的情況下。而你的數學一向不好。”
“欣欣，麵對現實吧。”
麵對現實。
她也想麵對現實。
這些事實她不是沒有了解過。
她已經針對薄弱環節做過努力了。
不過是成效甚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