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謊言下的善意
車子平靜地行駛著，李聿琛感受著身邊的冰凍三尺，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
“總裁，要不要去老宅接少爺和小姐回島嶼墅。”
顧少霆的眸中劃過一抹傷痛，“當然要去。”
老宅。
大廳中，顧少霆沉默地等著。
楠楠和喬喬一起走了出來。
喬喬看到顧少霆，眼中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哥哥，你明明說了，我們做了小麵包，媽咪就會回來了。”
楠楠皺眉，“肯定是爸爸笨蛋，所以媽咪才沒有回來。”
李聿琛倒吸了一口氣。
本來總裁的心情就已經非常不好了，這一對小祖宗還敢這樣說！
總裁心情隻會更糟糕啊！
李聿琛偷偷看了一眼顧少霆，發現顧少霆本來就不佳的麵色一下子黑到底了。
“楠楠？我看你也不小了，該去軍營好好磨練一下了。”顧少霆冷颼颼地開口，“南非那地兒挺不錯的，爹地幫你打個電話招呼一聲？”
夏楠臉色一頓，立刻抹淚衝著後麵嚎哭道，“爺爺！爺爺！爹地要把我送到南非軍營~”
顧老爺子走得慢，這時候才拄著拐杖從走廊深處走出來。
“你有脾氣，衝什麽孩子發？當孩子娘不在就能隨便欺負孩子了嗎？來，楠楠，到爺爺懷裏。”
夏楠拉住了爺爺的手。
夏喬喬走到了另外一邊。
“你要是心情不好，也不用接孩子們回去了，這兩個孩子我替你養著，也不影響你再找別的女人！”顧老爺子生氣地道。
“爺爺，你說什麽呢。”顧少霆沉聲，“我這輩子隻可能有綰綰一個女人。”
顧老爺子長長歎了口氣，“看你這吃了火藥的樣子，是還沒把人追回來。”
顧少霆的身影一下子無比落寞。
顧少霆轉頭對保姆說道，“現在時間還不算晚，帶著孩子們去再看會兒繪本。”
“好的，老爺。”保姆帶著楠楠和喬喬走進了屋內。
老爺子這才回頭看向顧少霆。
“傻了？老婆跑了沒辦法了？”
顧少霆一陣無語，“爺爺，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和綰綰的關係不會惡化到這種地步。”
顧老爺子歎了口氣，“我打聽了你這兩天都做了什麽了，收效不怎麽樣啊……女人啊，道歉的時候還是要哄的，你怎麽就不明白。”
顧少霆道，“爺爺，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帶楠楠和喬喬先回去了。”
“看來，是我老爺子出馬了。”顧老爺子道。
“不必了。”顧少霆冷冷道，“爺爺，這件事情，您不要再攙和了。”
“爺爺要去道歉。綰綰對你是有感情的，綰綰之所以不肯回來，甚至爺爺我生病她都沒有一個電話——她應該是不肯原諒我。”顧老爺子抬頭看著顧少霆，“活這麽大年紀了，老爺子我還沒有向誰低過頭，綰綰，是第一個。”
“爺爺……”顧少霆很感動，他本來對爺爺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有想到，爺爺主動提出要道歉。
“她應該怨恨顧家的。”顧老爺子輕聲道，“這些都是她應該做的。當初你父母亡故的時候，你不是也用雷霆手段和林家兩清了嗎？如今，綰綰什麽都沒有做，甚至嫁入顧家生下了兩個孩子。你憑什麽要求她和你一樣對之前的事情不計前嫌，她有毀了顧家的所有產業，她有將我們搞到破產攆出家門，她有看到我們跪地求饒，看到我們痛哭流涕悔過，最後將我們逐出盛京嗎？”
顧少霆沉默。
那些……都是他曾經對林家做下的事情。
綰綰沒有經曆過，她隻以為顧少霆隻是將林家逐出盛京那麽簡單，她根本沒有想到當年林家的情況有多麽慘烈。
“她做的都是合情理的。”老爺子道，“爺爺我也該做一些該做的事情。”
“今天一天，孩子們問過我很多次，媽咪會不會回家了。”老爺子笑了笑，“做錯了事情，就該道歉是麽？”
“爺爺……”
“我道歉後，她接受不接受，我們也不要強求了。如果真的不願意，爺爺隻能勸你，該放棄就放棄吧。”
“爺爺，我絕對不會放棄綰綰。”顧少霆強硬道。
“哎……你們兩個，真的是太難了……”顧老爺子道，“我們現在就動身吧，我們去見綰綰，帶著孩子們。”
顧少霆道，“謝謝你，爺爺。”
“為了我們顧家將來的幸福，這都是爺爺該做的。”
……
夏綰綰被小區裏鬧蟊賊鬧得心神不寧，特意又檢查了門窗，這才打開書，倒了杯熱牛奶，隨便看看，準備睡覺。
正在這時，夏綰綰的手機響了起來。
夏綰綰看到是李特助，疑惑地接了電話。
“太太！太太，出事了！”
“怎麽了？”
“是老爺子，今晚他看到您還沒有回來，著急上火去帶著兩個孩子去找您，誰知道，在庭院裏忽然摔倒了！”
“什麽？老人家怎麽禁得起摔？爺爺沒有事情吧？”
“現在別墅完全亂了！顧總已經請了專家來了！”李特助的聲音焦急，說，“畢竟老爺子年紀大了，這麽一摔，五髒六腑都不同程度受了損傷，連腿骨都骨折了！現在性命垂危！”
“天……”夏綰綰著急地站了起來，拉開衣櫃就往身上套衣服，“我這就過去。”
“太太，要不要我們開車去接您？”
夏綰綰搖頭，“你們那裏一定忙壞了，我這就趕到，不用你們擔心！”
“好的，夫人……”
李特助掛了電話，眼神複雜看向了揉著摔傷腿，正坐在沙發上讓傭人擦著紅花油的神采奕奕的老爺子。
“來了？”老爺子道。
“太太說馬上就到。”
老爺子一下子笑了，“哎，這孩子，哪裏都好，就是太心善了。”
顧少霆在一旁有點兒不買賬，“爺爺，分明說好了，你親自去向綰綰道歉，迎接綰綰回家？您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兒沒有誠意。”
“我這是要去啊？可是爺爺真的摔到了腿啊？孩子你沒看到嗎？”
顧少霆看著老爺子腿上的一塊兒紅腫。
“你不覺得，爺爺隻有生命垂危的時候道歉，才能夠讓綰綰更感動，更能接受嗎？”顧老爺子道，“爺爺這是順水推舟而已。這也是創造機會給你們啊。你難道不想讓綰綰回家嗎？”
顧少霆蹙了蹙眉。
“那也不能讓李特助這麽誇大其詞。爺爺您這樣，很容易讓我懷疑您道歉不夠誠心。”顧少霆道，“爺爺如果不願，大可不用道歉。我會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追回綰綰。”
“你這孩子，怎麽和爺爺說話呢？你這是懷疑爺爺不想道歉？”
“我不喜歡綰綰被欺騙。”
“爺爺會真心懇求綰綰答應的。好了，一會兒綰綰馬上就到了，你可以不用幫忙，但是不許拆穿知道嗎？”
顧少霆冷著臉色。
“快點兒來化妝，醫生呢？說辭都對上了嗎？所有人都聽好了，一會兒事關我孫媳婦能不能回到顧家，你們要是有誰不配合，我不會原諒你們的知道嗎？”
“是，是……”
李聿琛站在了顧少霆的身邊，“總裁……您別不高興了。老爺子當年雖然做錯了，也是無心之舉，情有可原。現在老爺子雖然誇大，但是我相信，如果告訴老爺子，打斷腿太太就會回來，老爺子肯定二話不說就打斷了腿。”
顧少霆的麵色稍微緩和了一點。
“您看，現在整個老宅，上下一心，就是為了迎接夫人回顧家。雖然是謊言，但是難道，您沒有看到謊言下的一片真心嗎？”李聿琛點了點頭，“這些溫柔和善意，其實才是真正的內核啊。”
顧少霆的臉色終於好了起來，他淡聲道，“如果綰綰發現了真相發脾氣，我會告訴她我完全不知情我也被蒙蔽了。這一切都是你和老爺子策劃的。”
李聿琛的臉色猛地一僵，“總裁？”
他哭喪著臉問道，“總裁，如果我被開除了怎麽辦？”
顧少霆淡淡掃了一眼李聿琛，沉默轉身離去，留下李聿琛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夏綰綰趕到的時候，整個老宅都陷入了一片悲傷之中。
“李聿琛？顧少霆呢？爺爺呢？”
“太太……您來了？總裁現在悲傷過度，正在二樓臥室門口等待呢。”李聿琛不知道為什麽，說話有點兒打結。
“帶我去看看。”夏綰綰心情沉重，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太太……”李聿琛的聲音悲傷，“老爺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為什麽還在老宅，不立刻送往醫院？”夏綰綰問道。
李聿琛道，“因為老爺子的傷勢，已經無法移動了！”
夏綰綰難過不已。
“如果不是堅持為了向您道歉，他不可能這麽深夜了，還要堅持出門。”李聿琛悲傷無比，“老爺子一直在叫著您的名字。”
夏綰綰心中難過。
“爺爺……其實我心中並沒有真的怨恨過爺爺。我知道爺爺並不是故意的，這一切都是意外。”夏綰綰眼淚滑落。
李聿琛想到一會兒老爺子還要攤牌，就不敢繼續演下去，演的太過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二樓。
李聿琛一抬眼，看到了顧少霆，顧少霆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大圈，眼眶泛紅，好像隨時隨地都會因為傷心過度倒下。
李聿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