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暗湧
說到這裏，王氏突然轉頭，對柳芳兒道：“芳兒，這兩天有空的時候，你把對麵房間整理一下，沒用的東西放到後麵裏屋去，再徹底打掃幹淨，通通風。”
柳芳兒不知道王氏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說，但她一向順從慣了，便應了一聲，沒有多問什麽。
倒是柳茉，聽了王氏的話，忍不住心中一動：“娘……你該不會是覺得……”
覺得我大哥會被攆回大房來吧？
雖然她也是這麽想的，但王氏能立刻想到這些，看來也是個心裏相當拎得清的人。
果然，王氏立刻知道柳茉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朝柳茉使了個眼神，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嘴裏卻道：“咱家這房子，一到夏天潮得很，眼看著入秋了，還是好好收拾一下吧。”
隨著柳鬆的受傷，柳家的日子好像突然之間變得平靜起來。
柳文升和柳老爺子依舊每天早出晚歸的出門賺錢；張氏每天的注意力都在柳鬆身上，罵人的次數也比之前少了不少；柳蘋兒除了吃飯之外並不往上房湊，每天就隻躲在房間裏給自己準備嫁妝。
至於沈氏，不知道是不是被上次的推磨嚇到了，至少明麵上沒有出什麽幺蛾子，也沒有再去王氏麵前說怪話。
輪到她做飯的時候也沒有再找借口偷懶，雖然依舊做的不怎麽好吃，但卻還是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完了。
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但小五卻很不高興。
他還記得之前二姐曾經說過，要想辦法用他發現的那一大片紅菱花賺錢的。
可現在二姐被爺留在上房，根本沒辦法出去，看著那一大片紅菱花一天天的慢慢凋謝，他都快急死了！
作為小五最依賴信任的“盟友”，柳茉自然知道自家弟弟心裏在想些什麽。
在發現這孩子因為太過擔心，以至於連她偷偷藏下的雜麵饅頭都沒胃口吃的時候，她終於笑眯眯的幫這孩子解決了煩惱。
“沒關係的，新鮮的紅菱花有新鮮的處理方法，現在我們沒時間，可以把它摘下來，風幹儲存，等到有時間以後再處理，也是一樣的。”
“可是這樣能賣得出去嗎？”小五眨巴眨巴大眼睛，還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二姐有辦法。”柳茉笑眯眯的道，“二姐會有錢供小五上學堂的！”
“我才不是為了念書呢！”出乎她意料的，小五反駁道，“我有二姐教我就夠了，再說咱家這情況，爺和奶根本不可能拿錢出來供我上學堂的！”
柳茉沒想到小五小小年紀，竟然會明白這些，忍不住愣道：“既然你不是為了念書，那這麽著急想要賺錢做什麽？”
“給大姐啊！”小五理所當然的道，“二堂姐眼看要和魏家定親，大姐肯定要在這之前被嫁出去的，我們要賺錢給大姐攢多多的嫁妝，這樣大姐才不會被人欺負。”
“那二姐呢？”柳茉故意道，“小五就不管二姐了嗎？”
“管啊！”
小五用“你怎麽會這麽想”的眼神看著她：“二姐想嫁人就嫁人，不想嫁人的話，我就養二姐一輩子！”
之前二姐自殺，就是因為被魏家那個壞男人拋棄了，他不要再讓二姐被壞男人欺負，以後他來養二姐！
“我的小五真的是最好最好的弟弟！”
柳茉心裏一熱，撲上去把小五抱在懷裏一頓揉搓，“二姐最喜歡小五了！放心吧！以後二姐一定給小五請最好的先生！二姐保證說到做到！！”
接下來的日子，柳家在詭異的氣氛中平靜著，一晃，十幾天就這麽過去了。
柳茉依舊每天去上房為柳鬆熬藥、清理傷口、換藥，做著護理的工作。
期間許郎中來了一次，看她做的很好，便誇讚了一番，之後留下新的藥方便離開了。
之前柳鬆一直在書院裏，所以根本不知道魏家退了柳茉的親事，轉而求娶柳蘋兒的事情，更不知道原主曾經因為覺得受到侮辱而選擇自殺的事情，是以對於柳茉無論是外形上、還是性格上的改變，都相當的吃驚。
可吃驚歸吃驚，鑒於跟二房之間的尷尬關係，他也沒有細問，甚至在柳茉護理他的過程中都極少開口說話。
柳茉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她每天除了照顧柳鬆，其他時間便拉著小五教他識字。
小五也很聰明，不過短短的十幾天，就已經認識了很多字，就連三字經也已經開始搖頭晃腦的背了不少。
日子看似過得很平靜，可比起吵鬧來說，這種反常的平靜才更令人擔憂！
眾人從柳鬆受傷以來積累的複雜情緒，終於在一次晚飯中徹底爆發了出來！
起因是一碗雞湯餛飩。
柳鬆左腿膝蓋骨折，晚上起夜的時候需要有人在旁邊陪著，而柳家又沒有合適的青年，所以這些日子，他一直和柳家老兩口住在上房，晚飯也是和大家一樣的時間一起吃。
雖然一起吃，但吃的東西卻是有差別的。
其他人桌上基本上都是土豆茄子豆角老三樣，柳鬆吃的卻是張氏特地吩咐的雞湯小餛飩。
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
二房習慣了不公平待遇倒是無所謂，反正不管誰吃什麽好的都輪不大她們就是了。
可一連十幾天都差別待遇，三房的人卻不願意了。
柳文升覺得自己是家裏掙錢最多的，就算開小灶，也應該有自己一份。
柳蘋兒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和魏家結親了，有道是水漲船高，她這個柳家的姑奶奶應該受到照顧才是。
沈氏則是覺得王氏肯定在燉雞的時候，帶著幾個孩子偷嘴過了，心裏也跟著憋了一口氣。
然而最先爆發出來的，卻是四郎。
四郎發現，自從大哥受傷之後，娘親對自己管束的更加嚴格了。
下了學堂之後不讓他出去玩，還天天把他關在房裏讓他背書。
他委屈的去找爹告狀，可爹爹非但不幫他說情，還板起臉來要他好好念書，甚至還會抽查他的功課，如果他答不上來，就會被罰寫大字！！
他的日子簡直都要過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