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動手
大紅？
柳茉一愣，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點熟悉。
她仔細看了一眼年輕婦人，赫然發現，這人就是上次沈氏的母親來家裏鬧得時候，攔著那些村婦，不讓她們調侃自己的許大紅嗎？
對方之前畢竟幫自己說過話，現在自己又撞見她挨打，怎麽也不能就當做沒看見的走了吧？
可是……不走又能怎麽辦呢？
柳茉有些無奈的在心中歎了口氣——
現在可是古代！
官宦人家還能好一些，在鄉下，女人和女孩就相當於家裏的私有財產，地位很可能都不如家裏的騾馬牲畜。
別說是打一頓了，就是磋磨死了，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兒。
外人頂多說一句這家人人性太狠，卻不會多管閑事。
畢竟那是人家的媳婦兒，管不好的話得不著感激不說，還是會結仇的！
那老太太眼看著許大紅把小丫頭護的嚴嚴實實，不由得心頭火氣，轉頭對旁邊的男人吼道：“栓柱！你還傻站著幹啥呢？還不趕緊把你媳婦兒拉開？養出這麽個敗家玩意，還好意思護著？”
她一聲令下，那個叫栓柱的男人頓時上前，把許大紅從地上扯了起來。
許大紅想要掙紮，可她終究是個女人，哪裏掙得過一年到頭在地裏幹活兒的男人？
她踉蹌著倒退了兩三步，掙紮著想要撲向地上的女兒，可手卻被攥在男人手裏，任她怎麽使力也掙紮不開。
那老太太本來長得就嚴肅，見她這個樣子，臉色更是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指著許大紅的鼻子罵道：“好你個敗家娘們！連自己爺們都治不住了？我也不知道當初怎麽就瞎了眼，竟然同意栓柱把你娶進門！”
“你自己算算，從進了我們李家，你吃了多少糧食？用了多少棉布？那雞吃了食還知道下蛋呢！你呢？進門這麽多年，就生了這麽個丫頭片子！你知不知道人家暗地裏都說我們老李家斷了香火？就因為這個，栓柱在村裏可是連頭都抬不起來啊！”
那老婆子越說越生氣，指著地上的女孩兒道：“養這麽個賠錢的玩意我也認了！可她倒好！一個大活人在家裏，竟然讓牛跑出去，還吃了蓖麻子！現在半死不活的躺在那兒，人家獸醫都說救不了了！”
“我這些年就攢了那麽點銀子，買了這麽頭牛，想著讓栓柱輕巧輕巧。可這才不到半年啊！就出了這麽個事兒！要是牛真的死了，家裏的地怎麽辦？還讓栓柱一個人幹？你是不是想你男人累死？你這婆娘心咋這麽毒啊？”
許大紅本來老老實實的任由婆婆斥罵，可她怎麽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把話說的這麽狠。
趕緊辯解道：“娘！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再說了，您也沒讓大丫看牛，要不是您出去串門忘了關上大門，牛也不會……啊！”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栓柱狠狠地抽了個耳光，
那個麵色黝黑，看上去老實巴交的男人瞪著被打翻在地的許大紅，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媳婦，倒像是在看仇人。
“反了你了！做錯了事，還敢把責任往娘身上推？！你再跟娘頂嘴試試？信不信老子打死你！趕緊給我起來跟娘道歉！”
許大紅坐在地上，半邊臉瞬間腫起老高，嘴角還帶著血痕，她呆呆的看著站在麵前的男人，一時間竟然忘了如何反應。
見她沒有立刻動作，李栓柱不滿了，衝上去在她大腿根狠狠踹了一腳：“看什麽看？我讓你給娘道歉！聽不懂人話嗎？蠢婆娘！！”
許大紅被這一腳踢得又翻了個個兒，這次她不敢再耽擱，第一時間從地上站起來，哆哆嗦嗦的對李老太太道：“娘，對不起，媳婦錯了，我不該跟你頂嘴！求您老消消火，饒了我和大丫吧！”
之前許大紅說她忘關門的時候，李老太太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想來也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況，有些心虛。
可眼看著兒子二話不說，先是替她出氣，李老太太頓時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她嫌棄的看了許大紅一眼，轉頭對李栓柱道：“這就對了！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打到的媳婦揉到的麵！這女人不聽話就得往死裏打！挨打多了，就知道該怎麽給人當媳婦了！”
“知道了，娘！”李栓柱點頭應承，“我聽你的，我以後再也不慣著她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老太太滿意的衝兒子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也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可一轉頭，看見地上縮成一團的小女孩，她的臉色又變得十分陰沉，之前的火氣也湧了上來。
“這賠錢貨長這麽大，糧食吃了不少，活卻沒見她幹啥！眼看著好好的牛沒了，我不過就是打了她兩下，你竟然還有臉護著？”
她越說越生氣，索性扔了手裏的篾條，從身邊的柴堆裏麵抽出一根柴火，劈頭照地上的小女孩打了下去。
柳茉都驚了！
她眼睜睜的看著李老太太揮舞著小臂粗的木棍，一棍子下去，結結實實打在小女孩背上！
撐死也就六七歲大的孩子，李老太太又是用了力的，直接把那孩子打的悶哼一聲，叫都叫不出來！
可李老太太還是不滿足。
她再次舉起棍子，朝女孩身上打去，許大紅反應過來，也顧不上身上的疼痛，連滾帶爬的撲過去，把孩子牢牢護在懷裏。
李老太太見狀更加生氣。
她這次沒有讓李栓柱拉開許大紅，而是更用力的揮舞著手中的棍子，一邊打一邊罵道——
“你個敗家婆娘！不下蛋的母雞！”
“你是鐵了心的護著這個賠錢貨了是吧？”
“我讓你護著！我讓你護著！”
“倒黴的婆娘！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們兩個賠錢貨！！”
她每說一句，就有一棍子狠狠的抽在許大紅身上。
許大紅既不央求，也不躲避，就那樣蜷縮在地上，把懷中的女兒護的密不透風……
柳茉被眼前的情景弄得心頭火起，心裏像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悶得厲害。
她想要不顧一切的上前阻攔這場暴行，可理智告訴她——
沒有用的！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聽你講道理！
不，別說聽你講道理了！
他們甚至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你根本幫不了許大紅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