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不會作詩詞
辛家莊離李清照夫婦的漱玉堂並不遠,一路上,林泉環繞,間生著許多野梅花樹,暗香怡人。
不多時,西門慶等人就隨趙明誠、李清照二人到了李家的漱玉堂前。
那漱玉泉就在李家宅院旁,“漱玉“一詞源於《世新語·排調》中的“漱石枕流“。
漱玉泉泉池呈長方形,池長約一丈半,寬約一丈,水深六尺。泉池四周圍以石頭雕刻的欄杆。泉水自南麵的溢水口汩汩流出,層疊而下,漫石穿隙,淙淙有聲,如同漱玉。泉水注入螺絲泉池中,泉水清澈見底。
李清照幼年時,就常在這漱玉泉旁戲水。
眾人在泉池邊駐足片刻,聽著那淙淙流水之聲,不覺心曠神怡。
觀畢漱玉泉,西門慶等人在李清照的引領下入了漱玉堂。
趙明誠與李清照早有準備,在漱玉堂的花園裏已設好桌席,過得片刻,就鋪滿了精致的酒肉果蔬。
眾人分賓主落座,就在那梅花樹叢下飲酒作樂,高談闊論。
趙明誠今日談鋒甚健,向眾人顯露著他的淵博學識。辛讚也是博聞廣記,與那趙明誠談得甚是興起。
李清照今日卻不多言,隻是與那崔氏些家常話,偶爾看一看西門慶與欒廷玉,請他們飲酒吃食。
讓西門慶沒有想到的是,欒廷玉竟然也讀過不少書,並非隻會拳棒的粗人。他向眾人介紹些崖州以及廣南東、西路一帶的風土人情,也讓眾人聽得酣暢不已。
西門慶肚子裏沒裝幾本聖賢書,以往也沒有怎麽出過鄆州,是個真土豪。此時在這宴席上,也隻能收斂藏拙,陪眾人些閑話。
西門慶本為看李清照而來赴宴的,哪有興趣與趙明誠幾人討論甚麽聖賢書他不時地把眼往李清照那裏偷睃,想瞧一瞧這李清照與其他女子有何不同。
然而這李清照今日卻是甚少展露才華,與她身邊的崔氏並無兩樣。
隻是偶爾,西門慶能感覺到那李清照也在偷看自己。但當他看過去時,李清照卻已望向別處,不知是甚麽意思。
西門慶隻看到李清照那清秀美麗的臉上添上了幾抹紅暈,竟然比她頭上的紅梅還要豔麗幾分。
這女子,許是席間吹醉了酒,不勝酒力
眾人伴著泉聲與梅香歡宴,不覺已過半日。賓主盡興,均吃了許多美酒,多少有了幾分醉意。
那趙明誠來了興致,分付仆人端來筆墨紙硯,先寫了幾副金石書法,得意之餘又要與幾人切磋詩詞技藝。
趙明誠首先出手,寫了一首近日琢磨的詩詞,引得辛讚等人一齊喝彩。
隨後,辛讚也即興做了一首詩詞,並不比那趙明誠遜色。
最擅長詩詞的李清照並沒有動筆,而是與那崔氏一齊笑看著西門慶與欒廷玉。
西門慶用木箸夾起一塊果脯送入口中,眯著眼享受唇齒間的軟糯甜蜜。啊!享受美食之人是不該叨擾的。這果脯端的是好吃,大官人我已不由得沉浸入美食之中,你們的目光我都看不見啊。
西門慶坐在那裏穩如岱山,欒廷玉卻不能安坐了。欒廷玉起身離席,徘徊片刻,吟誦了一首應景的詩詞。雖不甚佳,卻也中規中矩。
“咳~西門賢弟,愚兄觀你也是讀過詩書之人,必會吟詩作對。今日恰逢與德甫兄和嫂夫人的賞梅盛會,可否即興做一首詩詞與我等一觀”辛讚見眾人都看向西門慶,而西門慶紋絲不動,隻好出言提醒。
“慚愧!辛兄,趙兄,二位夫人,弟雖然府中也有藏書,但自喜愛舞槍弄棒,不喜讀書。是以弟習得一身好拳棒,卻隻是粗通文字,不擅詩詞之道。弟就不在大名鼎鼎的易安居士麵前獻醜了。”西門慶繼續謙遜地推辭道。
“真可惜,我與姐姐都想見識一下勇鬥賊寇的西門官人文采如何,隻怕是不能如願了。”辛讚的夫人惋惜地道。
李清照望了一眼西門慶,歎息一聲,微露失望的神情。這西門官人終究隻是一個沒有文采的粗陋之武人嗎可惜了他那英俊的容顏……
西門慶偷眼瞧見李清照的神情變化,心道這文藝女青年還是喜歡有文化氣質的人啊!我要不要在她麵前裝個逼呢
趙明誠聽得西門慶方才不敢在大名鼎鼎的易安居士麵前出醜,卻沒有提及自己,不由得心中不悅。
你這初識筆墨的村夫,知曉甚麽文章詩詞莫非我這太學生出身,滿腹經綸的人,還入不了你這無知村夫之眼
趙明誠咳嗽一聲道:“西門賢弟,你可知先賢孔子曾過: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賢弟,我朝趙官家與士大夫共治下,還是需多讀書方才是正途啊!”
喲,這廝是在暗自嘲諷我不讀書,為人粗野麽看來我不裝個逼都不行了啊!
西門大爺我隨便剽竊幾個名人的詩詞,就可以嚇死你這廝。待會兒寫首甚麽詞呢
有了,記得有一首非常熟悉的,語文課背過的“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很牛,看你這廝怕是不怕
咦~好像不對,這首詞是蘇東坡寫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吧!
聽辛讚,對麵這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就是蘇東坡的學生,被稱為蘇門“後四大學士”之一。
我若是寫這首詞出來,這曆城李格非的棺材板隻怕是壓不住,他肯定會跑出來拜我為師吧
差點兒在這些人麵前露餡出醜!看來北宋及以前的詩詞都不能用啊!那麽,還有哪些詩詞可以剽竊呢
西門慶沉思片刻,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那擺好的書桌前,提筆就寫。
李清照雙目一亮,緊盯著西門慶。隻見他胸中翻錦繡,筆下走龍蛇,不消片刻就在紙上把那詩詞書寫完了……
酒宴散去,西門慶與欒廷玉已然跟隨辛讚回返辛家莊。他們幾人再歇息一夜,就要離開曆城返回陽穀縣。
漱玉堂的花園裏,書桌上隻留下了一副字,正是西門慶書寫的詩詞。
趙明誠與李清照立於花樹下,看著書桌上的詩詞。
趙明誠歎道:“不曾想西門賢弟如此謙遜。原來他竟然精通詩詞!”在趙明誠的腳下,扔著一團撕碎的廢紙,那正是不久前他寫的詩詞。
李清照沒有話,依然癡癡地看著紙上的詩詞,口中輕輕念道:
“卜算子·詠梅
風雨送春歸,
飛雪迎春到。
已是懸崖百丈冰,
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
隻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
她在叢中笑。”
這西門官人,究竟是何等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