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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生的念頭

  皓南大陸,楚天群峰東北,翠微峰腳下,疙疙瘩瘩的石子路,月影斑駁的蜿蜒向小灣村。


  西方斜上空彎月如鉤,月色下樹葉搖曳,清風悄悄溜過家家戶戶,昏黃的燭光忽閃忽閃。


  她睜開眼,靜坐在茅草屋簷上,眺望著夜幕,麵對閃爍的星光和微醺的銀月,一個念頭悄然浮現。


  “也許我該去尋找自己是誰了。”


  她是個十來歲的少女,顯然,在小灣村的生活滋潤,養的圓潤健康,烏黑的長發簡單的用紅繩低低束著,額前碎發隨風飄揚,一身素淨的衣衫襯得少女嬌俏玲瓏。


  她在意識到這個問題時,丹田中方寸大小的水係靈境,也在瞬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月華伴著她的呼吸,正一絲絲緩慢地遊向她的靈境。


  少女盤起腿,微抬下頷,凝視著夜空中那抹熟悉又陌生的銀白,鼻尖深吸口氣,氣息緩緩走過胸腔,又在丹田將靈鏡蕩滌一番,方才徐徐吐出,如此反複,竟成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循環。


  她輕閉雙眼,專注的將體內濁氣長長呼出,胸口的每一次起伏,鼻息的每一次吐納,都化作舞動的白色匹練,然後隨著晚風飄散而去。


  吐納持續半晌,少女睜開雙眼,眸中閃過淡淡的失意,想要找尋自己是誰的念頭再次浮現,這個念頭成了一枚催化符,一場前所未有的,愛恨交織的奇妙旅程悄然開啟。


  來到小灣村近十二個年頭,在這個世界,她睜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收養她的美麗姑姑。她是美麗姑姑從河灘邊奄奄一息時被救回,便為她取名海生,希望她能有大海那樣頑強的生命力。


  “小海,天晚了,回來睡覺啦!”


  “好,姑姑,就來啦!”屋簷上,海生吐出最後一口濁氣,抬頭看看星夜,昏已定,側身麻溜地站起來,靈巧的離開了屋頂,隨後,門“吱呀”的一聲被推開。


  她利索的爬上床,從床頭摸出一塊被雕琢得尖細的卵石,又在木牆上重重的刻下一道痕跡。


  “一千個日子了,原來覺醒靈境這麽久了。”她望著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目光停在左上方的角落。莊重刻下第一筆那日,她欣喜若狂,隻因她的靈境覺醒遲到了整整三年。


  海生住小灣村東側,因為家裏沒有男人,三間小木屋的房子被打理的最是整潔。門前右側主梁上掛著塊半米見方的木牌,上頭畫著精致的瓜果圖案,代表著這個村裏半數家庭從事的瓜果供銷生意。


  村外,是大片的果林與耕地,美麗姑姑就是將每季收成的瓜果,供給到望露城。


  望露城是楚天群峰腳下連接兩大帝國的中間地帶,與楚天群峰一樣,亦屬於三不管的地方,靈師集聚的大城市,望露城的繁榮,附帶的令海生一家生活過得還算寬裕。


  天色大晴,薄薄的天光將兩道剪影拉的長長的,海生和瘦高的美媛手中攥著果袋往回趕。


  每日清晨,兩人都會乘著日頭還沒上杆,便去果林給新結的稚嫩果子套上個保護袋,二人還會偷偷給果子注入些靈力,讓果子成長的更快更鮮美。


  覺醒靈境在皓南大陸已是萬中無一,楚天群峰覺醒比例能高達千中有一,但像海生她們這樣,一家三口都覺醒靈境的情況仍是罕見。因此,她們家的瓜果總能比別家的早些天賣去望露城,也更賣的上價些。


  門簾掀起,一個略豐腴的女人身影,正邁著穩健的步子走了出來。


  單看背影,忽略腦後盤成團的利索長發,甚至會有人懷疑她是個男人。漿洗潔淨的裙袍下,露出小麥色的肌膚,端正的臉龐見到孩子歸來,露出了一位母親會心的微笑,隻不過今日的笑裏還透著一絲狡黠,她家兩個閨女要被算計了。


  “海生,美媛,回來正好,快來吃飯了!”


  二人三步並作兩步,小跑著過去。美媛貪吃,急切地問道:“娘,今早吃些什麽?”


  “都是你們喜歡的!”美麗笑嗬嗬地為二人撐起簾布,見美媛放下果袋就往桌邊走去,連忙喊住,道,“誒誒,不洗手就開吃呀!”


  這就是收留海生的母女倆,她在這個世界的最初牽掛,美媛年長海生兩歲,今年十三了,一直像親姐姐那樣照顧著她。


  海生想到昨夜起的念頭,看著麵前最親的兩人,心裏泛著苦澀。


  和美媛一般大的孩子,娘親大多都剛三十出頭,她卻始終不明白,美麗姑姑為何年到三十才生下美媛,就連美媛姓名也是隨的母姓。關於美媛的父親,也一直是家裏甚至村中忌諱提起的。


  她隻依稀知道,美媛的父親似乎與村裏大長老一叔有過糾葛,具體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美媛擺出十分饑餓的架勢,抓起桌上的碗,大口地喝著皮蛋瘦肉粥。


  海生膽大卻心細,美媛則圓通又有些膽小,二人性格互補,相處起來倒是極為融洽,少有美麗為兩人不合操心的時候。


  “美媛,你慢點,別燙到了,我又不跟你搶!”海生撿了塊薄薄嫩嫩又金黃金黃的軟麵雞蛋餅,放到美媛麵前的盤子裏,自己拿起勺子也喝起粥來。看著堆的像座小山似的雞蛋餅,心裏有點困惑。


  海生昨夜有心事起的早,也早早地將美媛這個大胃王喊起來陪她,許是美媛真的餓的緊了。


  很快,美媛碗裏的粥就少了五六分,長舒口氣,白了海生一眼,道:“娘,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天還沒亮就被小海叫醒,你說你女兒是不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海生心虛,趕緊搶著答道:“早起不熱呀,你看我們今天都幹多少活了,中午把覺補回來就是。”


  “聞申受傷了,這體力活你們兩個頂一個沒問題的,就頂下聞申的活計,恐怕來不及午睡了。”


  海生和美媛作息很規律,每日午覺也是不能缺的。


  “娘,平時缺人也從來不會找我們的呀?”美媛感到有些困惑。


  “聞申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和蟲棟還有霖全身乏力都兩三天了,找了醫生看,也診不出個因果來,平日裏一個沒空還能找找其他兩人替換著,現在倒好,三人一起病,所以就拿你們兩個頂了。不過,活壓了兩天,任務有點重,你們早上多吃點,別幹活餓著。”美麗邊說著,邊往兩閨女碗中夾著雞蛋餅,“來,今天餅子管飽,我還留了些打包,長身子的時候餓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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