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誤解
“怎麽，怕被別人知道我是你親姐姐跟人私奔生下的私生子嗎？然後你姐被人拋棄，臨終前將我托付給你，那時候我多大了？七歲還是八歲？我自己都記不清了。”老馮打斷大長老的話，冷冰冰地道：“你不喜歡她，無非是因為我的身份讓你覺得蒙羞了，所以把氣全撒海生這孩子身上。”
老馮一心護著海生，不惜將藏了數十年的秘密給捅了出來。大長老氣地臉色通紅，肝膽欲裂，氣呼呼的長歎三聲：“好，好，好！”
“好就不要處處管著我，不要幹涉我修煉，我想要自己的生活，想要沒有你插手的日子，能給我嗎，舅舅？”老馮平生第一次如此正言厲色的頂撞大長老。
大長老瞋目怒視，端是被寒到心坎裏了，冷笑幾聲，接著道，“你很好，很好！我不管你，以後就是看到你死在家裏了，臭了爛了，我都懶得給你收屍。”他對海生的態度確實與老馮有關，但老馮是他親外甥，沒爹沒娘了，還不能認祖歸宗。可憐呐，他平日裏再氣惱再嚴厲，也從來沒舍得打罵半分。
他眼裏的光暗淡下來，直起的身板瞬間佝僂幾分，轉過身漠然離去。
四周的風屬性靈力散盡，小路上，又恢複了往常的寧靜。
大長老日後若是隔三差五的找海生麻煩，老馮總不會每次都在場護著。
思慮至此，老馮驀地發聲，朝離去的大長老喊道：“大長老，我的事與海生這孩子沒有半點關係，還請日後不要再為難她。”
大長老腳步頓住片刻，沒有回應，幾息後頭也不回的拄著風神杖離開了。他出手時迅如閃電精神抖擻，回程時速度卻慢過蝸牛，就連背影也蒼老不少。
海生著實被他出手的氣勢嚇到。老馮話一說完，她度息如年的，等大長老給個明確答複，可是……可是他就這麽一聲不吭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到底是應了還是沒應.……
再看看老馮，正一臉木訥的沉浸在思緒當中，不過很快的，他忽然睜大雙眼，眼神再次明亮起來：“小海，好孩子，你不用擔心，大長老日後不會尋你麻煩了。隻不過，我們的關係，你別說出去，就連你姑姑也最好不要告知，免得給她徒增煩惱。”
海生點頭如搗蒜的欣然應下，為證實她是認真的，舉起小手就立誓：“我海生以父母之名起誓，今日之事，絕不泄露.……”
誓言說到一半，老馮笑著打斷道：“多大點事，還起誓。再說，知道你爹娘姓甚名誰嗎？發誓都不認真點。我讓你姑姑在屋裏等著，進去吧，飯都還沒吃完呢？”
二人邁開腳步正欲離開，不料大長老滄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兩本秘笈你拿去，對你修煉有幫助。其實我從沒想過要攔著你，隻是不想看你操之過急。”
海生瞬間被這嗓音嚇得心中一凜，以為是要殺她個回馬槍。
幸好大長老把話說完後，隻是凶狠地瞟了海生一眼，生怕忍不住想要對眼前的妮子動手，僅僅來送個秘笈就匆匆走了。
再次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海生長長舒了口氣，就一句話的功夫，她就覺後背涼津津的濕透了。
海生抹掉額上的冷汗，見老馮正翻著大長老送他的書冊，半老的人眼睛裏卻噙起了淚。
她走到老馮身邊，輕聲道：“老馮，你沒事吧！”
老馮一直怔怔地看著秘笈發呆，聽到海生聲音才回過神來，長吸口氣，抬起頭看向海生道：“是我誤會他了，這秘笈是拓本，上麵還十分詳細地標注著修煉時每一步的注意事項，紙張筆跡都是新的，看來是我靈境覺醒後特地給我準備的。可我剛才卻說了這樣的話，讓他寒心了。”
海生慣不會安慰人，更何況是一個平時鮮少照麵也說不上話，比自己還年長數倍，姑且稱得上老人的老馮了。
“那你就照大長老說的慢慢修煉，不要急於一時呀，往後餘生，向老馮你這樣身強體健的，少說活個二十年總沒問題吧！”她言語輕鬆卻又怯怯地說著，生怕說錯一個字，觸痛了老馮。
“不！”老馮搖頭，“看起來似乎很長，實則服用過魔鬼草的靈師，從來沒有人能活過六年。”
“六年？”老馮怎麽會對魔鬼草一事知道的如此詳細？她這些日子，接觸過這麽多人，也從未有人告訴過她一個如此精確的數字，“.……這是鬼醫聖手告訴大長老的嗎？”
老馮似有若無的點了點頭，像是在回應她。許久，他才緩緩啟唇，輕輕吐出一句話來：“大長老見我修煉過度，告訴了我鬼醫聖手囑咐他的話，我卻誤認為他想阻止我修煉。”
海生動容，第一次覺得大長老還有點人情味兒。好吧，她承認自己以前對大長老是有偏見的。她皺眉：“六年用一生來說，確實很短的樣子，不過能在有生之年成為靈師，我覺得老馮你還是賺了的不是？”
“我自有打算。”老馮笑笑，他這塊金子總算發光了，隻是發光前幾乎被損耗殆盡。他簡單回了海生，然後轉移話題道，“先去吃飯吧。”
用完午膳，美麗與老馮寒暄幾句，替他整理好廚房這才帶著海生回家。
小灣村地廣人稀，左鄰右舍雖都是近幾十年湊到一起的，但許多年過去，大多數村民早就活的都沾親帶故了。
老馮和大長老的關係，經此一事後，除了當事人心理有了些許變化，並沒有對海生的心理和生活造成影響，甚至回到家後，她就差不多將此時拋諸腦後。美麗在回家的路上問及當時發生的事情，她也說一半藏一半的如實告知。
不過，老馮中魔鬼草花粉毒一事，始終是海生心裏揮不去撓不走的一塊大疙瘩，讓她時常歉疚不已。
這日下午，往來美麗家裏做客，探望海生的村民不斷。
回到家後，海生連個齁實的囫圇午覺都沒睡好。美麗見她滿臉疲色後，就不讓客人進屋探望，也不再喚海生出來給客人端茶倒水。直到酉時，小家才算真的清淨下來。
用過晚飯，美麗才尋到機會與兩姑娘安安靜靜地絮叨上片刻。
海生將過些日子就要去楚天宗的事情告知母女二人。屋內頓時安靜下來，母女兩麵色悄然轉憂。
好一會兒過去了，海生這才打破寧靜，細聲說道：“姑姑，等我在楚天宗站穩腳跟了，我們一家三口就到楚天宗相聚，以後都在一起了。”
美麗經過一番思量，臉色好轉，笑道：“姑姑就不去了，等你適應了，有機會的話，就把美媛帶去吧，她大好的年華和天賦，實在不應該浪費在這個小地方。”
美媛抿了抿唇，鮮少出門又懷舊的她，舍不得這塊土地，也不忍心拋下她娘孤獨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