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憤怒的人
弗洛伊特眼神複雜地看著斯威特，靜靜地聽著斯威特在那裏大吼大叫。
“你罵得沒錯，我確實對不起你——”弗洛伊特輕歎一聲。
“隻是對不起？”斯威特猛地抽出魔杖，他走到弗洛伊特前麵，魔杖指著弗洛伊特的心髒：“隻是對不起？這麽多年以來，你就一句對不起？你拋棄了我們，讓我和媽媽流離失所，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你不在，在媽媽病危的時候，你都沒有回來——”
“斯威特，別衝動。”莫林告誡道。
“你別管，莫林。”斯威特吼道，他握住魔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著，魔杖的尖端甚至已經爆發出了火花。
弗洛伊特沒有閃躲，他甚至對斯威特拿著魔杖指著他胸口的事情都不在意，他隻是覺得很苦澀：“你恨我是對的，我確實對不起你，我這幾年一直在找你，想要彌補你，但是——”
“你撒謊！你會想著來找我？你早就忘記了自己還有我這麽一個兒子！你隻是和一個麻瓜女人在一起，生了一個小雜種——”
“他是你弟弟！你不能這麽說他——”弗洛伊特急促地喝道。
“他不是我弟弟！”斯威特憤怒地說道，“我不能原諒你——媽媽也不會原諒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是不是？媽媽死後，我在孤兒院長大，整天被一個麻瓜謾罵毆打，可他呢？你保護著他，給了他一個圓滿的家，憑什麽？憑什麽他可以過這種生活，而我要在孤兒院受人白眼？”
弗洛伊特聽著斯威特的話，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他看上去很震驚：“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生活是這樣的……”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寧願選擇和一個麻瓜女人在一起，也不願意去找我們，你拋棄了我們，你可以給尼姆一切——給他買任何禮物！我什麽都沒有，我為什麽不能——”
斯威特的臉上的肌肉一直在抽動著，他憤恨地看著尼姆，看著尼姆手裏新買的籃球，忽然一把將那個籃球搶過來——
“我為什麽不能擁有這個籃球？憑什麽！憑什麽他可以得到任何東西，我卻什麽都沒有？你從來都不把我當回事，現在要跟我說對不起？”
斯威特緊緊地把那個籃球抓在手中，盡管他根本就不屑去玩麻瓜的籃球，可是他就是沒法忍受這一切。
誰也不知道他內心到底在想什麽，又隱藏了多少情緒，他往日裏的高傲和冷漠都是在偽裝自己，他也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需要尼姆的生活，但他什麽都沒有得到，隻能在孤兒院裏被院長辱罵虐待。
哪怕連莫林也不清楚斯威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第一次看見平常淡漠冷靜的斯威特竟然會因為憤怒和不甘，變得如此瘋狂。
斯威特緊緊地拿著那個籃球，甚至因為憤怒的緣故，不知不覺還用魔法擠壓著籃球，讓籃球都有些變形。
那隻是一個簡單的籃球，可是對斯威特而言，那又豈止是一個籃球那麽簡單？
弗洛伊特整個人就像是泄氣了一樣，他放低了聲音，以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聽我解釋，斯威特，我這幾年一直在找你——但是你有那個吊墜，吊墜上麵有一種非常厲害的血咒，瑪蒂娜修改了血咒，它讓吊墜的血咒對我生效，所以即便你站在我麵前，我也看不到你——是瑪蒂娜不想讓我找到你的——”
“我媽媽不讓你找到我？是嗎！那是因為我媽媽早就對你失望透頂！因為她知道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一個拋妻棄子始亂終棄的懦夫，她不會原諒你！不希望我被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混蛋影響！”
斯威特把魔杖插回口袋，然後拿起那個吊墜，冷冷地看了弗洛伊特一眼：“媽媽的做法是對的，她不想讓我找到你，因為她寧願我沒有你這個父親。”
斯威特重新把吊墜掛到自己脖子上。
“等等，斯威特！別這樣——”弗洛伊特一下子失去了斯威特的蹤跡，他焦急地喊道：“我可以解釋，事情不是你想象得那樣！斯威特！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這一切——”
可是斯威特完全不聽弗洛伊特在哀求什麽，他已經拐過了街角，離開了這裏。
氣氛變得有些安靜，街道上的汽車開過，揚起了一道塵埃。
路邊隻剩下了莫林和弗洛伊特兩人，還有在弗洛伊特懷裏睡覺、對這一切渾然不知的尼姆。
“求求你，幫我勸一下斯威特，你看得到他——”弗洛伊特哀求地看著莫林。
“他已經走了。”莫林遲疑地說道。
“幫我攔住他，我需要向他解釋清楚——”弗洛伊特說道。
莫林看了一眼斯威特消失的地方，然後搖頭道：“沒用的，即便我帶你找到他，他也一定會再離開的，我從來沒有看見他這樣憤怒過。”
弗洛伊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整個人好像蒼老了好幾歲。
“我沒想到他會這麽恨我——”
“是我，我也會恨的。”莫林平靜地說道。
弗洛伊特看著莫林，臉色微微一滯，隨即說道：“你不明白——”
“也許我不明白——”莫林的口氣也很冷淡，“但誰都想要有父母陪著長大，我不例外，他也不例外。”
莫林的父母也已經六年沒有回家了，總是以各種各樣的借口寫信搪塞，他理解斯威特為什麽會突然變得如此憤怒，有些情緒積攢到某個時刻，終究會爆發出來。
斯威特平常讓自己變得冷漠，不苟言笑，拒人千裏之外，但那隻是他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
莫林平常也很隨和，對一切事情看上去好像漫不經心，可莫林這樣做隻是不想讓阿爾頓擔心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偽裝，誰又知道經常沒心沒肺哈哈大笑的那個人心裏，又隱藏著怎樣的憂傷？
如果可以，莫林也想去質問自己的父母，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回家，工作對他們而言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弗洛伊特緊緊地抱著尼姆，他不知道莫林在想什麽，隻是覺得悵然若失。他疼惜地看著懷中的尼姆，又抬頭望著空蕩蕩的街道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