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賴皮不賴
從老酒鬼的笑容裏,寒武看出了寒意。
“我該怎麽做?”寒武問。
“現在,瑤光跟著柳長眠走鏢去京城了。你就跟在他們後麵,瑤光沒有危險,你就暗中保護。瑤光有性命危險,你就及時搶救。”老酒鬼說,“我隻是說了一個大概,至於具體怎麽做,你應該清楚。”
老酒鬼從懷裏拿出一些金子,給寒武。
“這些錢你路上用。省著點花,應該夠用。”老酒鬼說。
寒武接過金子,算是答應了老酒鬼。老酒鬼點點頭,背著酒葫蘆,揚長而去。
寒武惦著金子,問:“你們有誰願意跟我去京城?”
小卓子忙說:“老大,我腿腳不好,京城那麽遠,我就不去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行。”韓舞說,“你趕快給我滾蛋,我看到你就來火。小心我控製不住自己,殺了你。”
“老大,你保重。”
小卓子轉身走了。其他人也都陸續離開。
這些人都是沒有啥人生理想的小人。他們活著隻是為了下一頓飯,一口酒。
他們在揚州城四周轉悠,對這裏的底薪熟悉,很容易就能填飽肚子,要是讓他們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們才不會冒這個風險。他們都明白一個道理,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他們還都不是強龍。
寒武回頭,看到賴皮五站在他身後。
“賴皮五,他們都走了,你怎麽不走?”寒武問。
“你是我老大,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則,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賴皮五說。
“你可想清楚了。我要去京城,離揚州城很遠的。”寒武說。
“我不怕。有老大你,去哪裏都行。”賴皮五說。
寒武看著賴皮五,心裏暖暖的。
日久見人心,患難見真情。
如果,沒有今日的事情。寒武一定會一直認為賴皮五就是一個潑皮。雖然賴皮五跟了寒武好多年了,可寒武從未正眼瞧過賴皮五。不然,他也不可能給他取一個賴皮的名字。
人生若隻如初見。
這是多年後一個多情的文人說的一句話。好多人都把這句話奉為經典。切不論這句話是否有道理。但這句話新邦的另一個意思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
人的第一印象至關重要。
賴皮五留給寒武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賴皮。
說起來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一個寒冷的冬天。
揚州城飄蕩著雪花。下雪,對於那些吃飽喝足的達官貴人來說,下雪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他們吃飽喝足後,可以圍著火爐,賞雪賦詩。
隻是,對於那些窮人,那些衣不遮體露宿在揚州城街道的人來說,下雪是一個災難。
他們要一邊承受饑餓的脅迫,一邊承受寒冷的侵蝕。相對於饑餓,寒冷或許更讓人難受。
每當這個時候,他們對於幸福的祈求就是能夠有一床可以禦寒的被子。
這些人中當然也包括寒武。
相對於他們,寒武的運氣還不錯。至少十年前的那個冬天,寒武的運氣還不錯。
有時候,天上不會掉餡餅。但,可以掉棉被。
在下雪的第三天,寒武撿到一條棉被。說棉被隻是好聽,或者說那東西看著像棉被。其實,它就是一床破棉絮。
不過,一床破棉絮對於寒武來說已經足夠了。有了它,他可以睡一個好覺了。至少在上半夜,他不會被凍醒了。
甚至於,他還做了一個美夢。
他好久沒有做夢了。
做夢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它隻屬於那些吃飽喝足,可以安穩入睡的人擁有。像寒武這樣大半夜懂得睡不著覺,何來好夢。
那天晚上,他的確做了一個好夢。但,好夢不長,他又被凍醒了。
醒來,他看到自己身上的棉被沒有了。
不遠處,一個人抱著東西在雪地裏艱難行走。
寒武爬起來,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把罵人給追上了那個偷他被子的人。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賴皮五。當然,當時他並不叫賴皮五,他叫張五。
寒武追上賴皮五,一陣拳打腳踢。打的賴皮五鼻青臉腫。
“奶奶的熊,敢偷老子的被子。老子是看你活的不耐煩了。”寒武說。
“爺,你累了吧。緩口氣,歇歇。”賴皮五嬉笑著說。
仿佛,剛才一被毒打的人不是他。
“誰是你爺?”
“當然是你了。”賴皮五說,“你自稱老子,你是我老子,也就是我爺了。”
“你這個人,可真夠厚顏無恥。簡直就是一個癩皮狗。”寒武說。
“爺,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怎麽又成了你的再生父母了?”
“我親生父母給我性命,你給我姓名。你當然和他們一樣,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賴皮五這一通馬屁,拍的寒武心裏暖和和。常言道,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於是,寒武收留了賴皮五。在他心裏,他對賴皮五的定位就是一個隻會拍馬屁,而別無是處的無賴。隻是,寒武沒想到,這個無賴在關鍵時刻竟然沒有離開他。他心裏的確很感動。
他拍了拍賴皮五的肩膀,這是兩個男人之間情意的交流。
第二天,兩個人就動身去京城了。由於“長風鏢局”在江湖上甚是有名。所以,寒武很容易就找到了瑤光。
隻是,按照老酒鬼規定,寒武並沒有和瑤光會麵。他隻是遠遠的跟在鏢局的隊伍後麵。
一路上,瑤光雖然驚險不斷,但並沒有性命之憂。所以,寒武也就沒有露麵。現在,瑤光被毒蛇咬了,他就不能不出現了。
“照你這麽說,那天晚上的人是你了?”瑤光問。
“那天晚上?”寒武反問。
“就是柳鏢主邀我出來的那天晚上。我本是要告訴柳鏢主‘千變萬化迷蹤步’的口訣,柳鏢主說暗中有人偷窺。不是你們所為嗎?”瑤光問。
“公子,你也太高看我了。就我這點武功,能在十丈之外而不被柳長眠發現就不錯了。哪還有本是爬到樹上偷窺啊。”寒武說。
“可是,那天晚上明明就是有人啊。我也感覺到了。”瑤光說,“當時,我還聞到了一絲的酒味。”
說到酒味,瑤光想起一個人。寒武也想起來了。
“是他。”寒武說。
“我怎麽把他給忘了,一定是他。”瑤光說。
賴皮五看看瑤光,又看看寒武,迷惑的問:“老大,你們說的誰啊?我怎麽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對了。”寒武說,“瑤公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問題?”瑤光問。
“你和老酒鬼到底什麽關係啊?”寒武問。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瑤光說。
“不可能。你們之間要是沒有任何關係。他為什麽對你那麽好啊。”寒武說。
“我也很想知道他為什麽會對我這麽好。”瑤光說,“下次,我見到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好啊。到時候你可別忘了告訴我啊。”寒武說。
“我昏睡多長時間了?”瑤光問。
“有大半天了。”寒武說。
“不行,我不能在在這裏呆著了。我得去‘無名山’。”瑤光說。
“什麽?你還要去‘無名山’?”賴皮五說,“你知不知道。我和老大剛把你從山上扛下來。”
“瑤公子,我聽當地的人說了。‘無名山’上到處都是毒蛇。就連本地的郎中,他們也不敢去‘無名山’采藥,你一個外地人,去‘無名山’不就是找死嘛。”
“是啊。你死了無所謂,可你不能連累我們也一起跟著你送死啊。”賴皮五說。
寒武瞪了賴皮五一眼,說:“你不說話,別人不會把你當成啞巴。”
“師姐受傷,正等著用藥呢。”瑤光說。
“瑤公子,你可想好了。你要是再被毒蛇咬了,可就無藥可救了。”寒武說。
“你之前是怎麽幫我解毒了?”瑤光問。
“我們來時,老酒鬼給了我一個藥丸,說是‘百毒丹’。能解百毒。我看你中毒了,就給你吃了‘百毒丹’。”寒武說。
“你身上還有‘百毒丹’嗎?”瑤光問。
“沒有了。老酒鬼一共給了我三顆。讓賴皮五偷吃了一顆,我掉了一顆。最後的一顆給你吃了。你要是中毒,可就真的無藥可解了。”寒武說,“瑤公子,你可要想清楚啊。這可是送命的事情。”
“我已經想清楚了。為了師姐,我願意冒險。即使失去了性命,隻要師姐沒事,我也不後悔。”
瑤光下了床,找到張大夫給他的竹簍,搖晃著走出了房間。
賴皮五看著瑤光,又看了看寒武,問:“老大,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跟他去啊。”寒武說。
“啊,咱們真要跟他去送命啊?”賴皮五問。
“不跟他送命,你可有好主意?”寒武問。
“我有一個絕好的注意。老大,你過來,我告訴你。”
賴皮五小聲的告訴了寒武。寒武聽後,伸手給了賴皮五一個大嘴巴子。
“這種事情你都想的出來?我真想一巴掌打死你。”
要隻賴皮五給寒武出了什麽注意,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