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梟
天上陰雲籠罩，不見星月。
四周黑壓壓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夜晚的前田村格外寂靜，四周悄無聲息，隻有蹲在草叢裏的二人的呼吸聲。
“梟大哥，我們真的要這麽做嗎？”右眼帶著眼罩的前田征國如此問道。
“怎麽不做，你忘了自己的眼睛是怎麽瞎的嗎？前田君！”梟語氣堅定，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他的年紀也不大，隻有二十來歲的樣子。
梟是一個外表上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人，可是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神采飛揚，眼睛裏透著光，整個人的氣質就完全改變了，像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一樣，他的行為和話語有讓人信服的力量。
“我當然沒有忘記，每到陰雨天氣，我的右眼還會隱隱作痛，這種痛覺有時還會牽扯到我的左眼上，讓我兩隻眼睛都睜不開。”前田征國摸著右眼說道。
“如果有一隻眼睛失明的話，是會牽連到另一隻眼睛也失去視力的，前田君，你的右眼已經看不見了，把它挖掉吧！”梟語氣鄭重地說道。
“可…可是！”前田征國語氣猶猶豫豫的，即使它看不見了，即使會牽扯到另外一隻眼，他也不想挖掉自己的眼睛，這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無法割舍。
“哎！現在先不說這個！最重要的事情是燒掉這個村子，為你報仇！”看到他不情願的樣子，梟也沒有勉強，不願意讓兩人因為這件事產生矛盾，梟轉移了話題。
前田征國隔著眼罩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感受到它傳來的痛苦，他的眼神堅定了下來，用力地一點頭，說道：“嗨以…我知道了，我不會心軟的！”
“這樣就對了！”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欣慰。
“既然他們不把我們當人類一樣對待，那我們也不要把他們當人，就像你捉老鼠一樣，不要帶任何憐憫地殺掉他們！”梟遞給前田征國一把弓箭和一桶油。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開始按計劃分頭行動。
前田看著在夜色下輪廓模糊的村子，以及梟遠去的背影，長呼了一口氣。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你們的報應來了。”低聲嘟囔了一句，前田征國是在安慰自己，也是為了堅定信心。
他看到梟已經靠近村子，在向他招手了，前田征國趕緊開始了行動。
他們的計劃是圍著這個村子，撒上足夠燃燒的油脂，用火把點燃之後，讓村民全部葬身火海。
如果有人試圖跑出來，就搭弓將跑出來的人當場射殺。
他們這些油脂，是從東京的各個地道裏，餐飲店的廚房垃圾桶裏搜集到的，經過梟的不斷提煉，現在達到了一點就燃的效果。
為了籌備這件事，他們準備了大半年。
如果失敗了，他們可能會被憤怒的村民活活打死，或者架到火堆上燒死，即使是僥幸跑了，以後也再也沒有報仇的機會了。
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前田一臉謹慎地向地上傾倒油脂，速度盡量地快，又不能發出聲響，吵醒這些村民。
他一步步地往後退，身子盡量趴低，不要在窗戶邊上露出頭。
“啊～是誰啊，大半夜不睡覺。”忽然，他走到一個院子的籬笆下時，聽到了屋裏有人打哈欠的聲音，這間屋子裏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是這個人下床了！
他似乎已經發覺了屋外有人，緩慢地推開了門，朝著前田征國的方向走過來。
“糟了！”前田心裏大叫不好，他蹲在籬笆下，用一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村民的動向，身體瑟瑟發抖，生怕被這個村民發現了。
要是被發現，那他就全完了。
“咕咕～咕咕～”
忽然，從村子裏的另一頭忽然傳來了夜梟的叫聲。
醒過來的這個村民撓了撓頭，嘴裏含糊不清地了句：“我明明聽到是這邊有動靜的…”
“咕咕～”又是兩聲夜梟的鳴叫，然後村那頭的林子裏，樹葉一陣顫動，似乎是貓頭鷹飛走了發出的動靜。
“搜噶！還真是貓頭鷹！”這個村民相信了，他因為太困了揉了揉眼睛，歪歪斜斜地走回屋裏睡覺去了。
呼！悠噶噠！前田征國長舒了一口氣，他差點就被發現了！
剛剛的貓頭鷹叫聲，都是梟模仿出來的，據說梟這個名字，就是因為他能完美模仿貓頭鷹的聲音，被其他人當成外號叫起來的，叫著叫著就成了他的名字。
在原地蹲了大概半小時，前田征國的腿都麻了，等到確認村民重新睡下了之後，他才偷偷摸摸地溜走。
“前田君！你怎麽樣了。”他走到一半的時候，遇到了來找他的梟。
“差點被發現了，要不是梟大哥…”前田懊悔著，都是他的錯，因為他動靜太大，差點害的他們作戰失敗。
“已經沒事了，你先去樹林裏，我來放火！”梟拍了拍他的肩膀，溜進去準備點火。
前田重重地點了點頭，跑到林子裏搭弓。
大火，很快從角落裏蔓延了開來，越燒越旺，趁著風勢越燒越烈，幾乎是在瞬間席卷了整個村子，梟靈活地身體在村子裏穿行著，整個村子很快就成為了一片火海。
“著火了！快起來！”
已經有村民發現了火勢，他從床上爬起來，向屋外跑去。
然而，剛剛走出去，他的胸口上便被射中了一箭，箭頭不算鋒利，可是這一下子射過來，也讓他倒地不起，慢慢被大火吞沒。
除了他，這個村子裏還有不少人都中箭倒下，沒能跑出去，他們被大火包圍，在熊熊烈火中失聲慘叫痛哭。
“火燒起來了！”前田征國正在和迪奧蘭多講述他們那天放火燒村的經曆，說到火起之時，他的語氣忽然變得興奮起來，呼吸也急促了。
“到處都哀鳴遍野，巨大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有如那天的晚霞一般絢爛，空氣中飄散著人類被燒焦的臭味，真是臭不可聞！可是…我們笑的很開心！”前田征國大笑著，手舞足蹈地對迪奧蘭多說道。
“我們站在高坡上，看著這群該死的臭蟲哀嚎，梟大哥站在我身前，他的臉在火光的照耀下，有如修羅一樣殘暴猙獰！”
“我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很興奮，在那一刻起就確定了！要永遠追隨這個修羅一樣的男人，即使是地獄盡頭，也不停歇！”前田征國忽然站起身來，用手撐著茶幾，居高臨下地看著迪奧蘭多。
“嗨以！我知道了，你不要這麽激動！”迪奧蘭多有些嫌棄地往後退。
忽然，迪奧蘭多語氣有些遲疑地說道：“你口中的梟，是不是一個皮膚黝黑，臉上還有不均勻的白色斑塊，頭發修理地很短，是接近於光頭的板寸，麵容樸實，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鄉野村夫一樣的家夥？”
前田征國大驚，衝上來扯著他的衣領吼道：“為什麽你會知道梟大哥的長相！”
“我不光知道他的長相，我還能聽見他的聲音呢！”迪奧蘭多隨手一彈，前田征國抓住他的手掌就被巨大的衝擊力衝斷。
他倒在地上，捂著手哀嚎。
“你聽見了嗎？咕咕！”迪奧蘭多把手放在耳邊上，語氣神秘的說道。
“你在說什麽…”前田征國躺在地上，一張老臉因為痛苦而扭曲，實在是太痛了，他說話都有些艱難：“哪裏有什麽…”
“咕咕～咕咕～”
忽然，院子外——
響起了夜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