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山穀殺戮
唐寧聽邢清清說到個“騙”字，不由一愕：“被……騙來的？”
邢清清道：“落神針威名遠播，便是大荒十神也難以輕易降伏，五皇不願自降身份爭奪，其他人就更是難以觸碰了。這些人不是傻子，明知落神針威名，會自願來送死麽？”
唐寧道：“那他們幹麽來此？”
邢清清道：“你之前不是參與過一場招攬擂台嗎？那上麵通過的人，此刻隻怕都在這裏了。”
唐寧訝然道：“中州竟招攬五族高手來此送死，這實在是……”
他一時迷茫不解，這種事情當真是為所未聞，皇族之人行此醜事，若是傳揚出去，隻怕軒轅丘山必被天下討伐，到時便是世子，也難逃一死了。
亦或者為了落神針，丘山連臉麵都不要了？
想想，又覺得甚是不合理，畢竟五皇乃是不屑於去爭奪異寶，並非不能，中州聖皇不曾出手、長老會高手顯然也不在此地，可這般醜事仍在丘山發生。
“是承明世子，他想那至尊之位，想瘋啦，”邢清清湊到他耳邊柔聲道，聲音中分明帶著一絲譏諷。
唐寧隻覺香風鋪麵而來，那柔柔膩膩的語調自耳邊響起，說不出的麻癢，不禁退開半步，臉頰微微發燙，道：“可這裏既然是中州聖山之地，怎的沒人出來阻止？難道都是默認了嗎？”
邢清清見唐寧臉色發紅，不禁“咯咯”笑了兩聲，搖了搖頭：“你可知雲宮主這幾天不去見你們，是在做什麽？”
唐寧疑惑不答。
邢清清冷笑道：“她便是調動聖龍軍，以圍剿滄源龍的名義，將周圍數十裏的百姓、護衛盡皆驅逐出去了。”
“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不是自尋死路？”唐寧道。
他心中不禁泛起那日白鳥之上清雅高貴的白衣美麗女子，倒覺得似那般神仙人物，不該與這些殺戮、殘暴之事扯上關係……
邢清清道：“如今祁水聖位繼承之爭已到了明槍暗箭的地步，誰若是輸了，隻怕將來都討不得好，她們當然要用盡一些辦法去爭搶。
這落神針威能莫大倒在其次，畢竟各族皇室寶物都不少，可落神針威名遠播，天下皆知，做其主人的名頭，才是那些人看重的東西，為此，哪怕是明目張膽的觸犯大荒底線。”
唐寧聽著，瞧了山下半晌，隻這交談的片刻功夫，竟又有十餘人斃命當場。
唐寧微微搖頭，道：“這些人雖然都算是大荒高手，卻決然拿不下這落神針，承明世子此舉，隻怕平白賠上無數人性命不說，自己也得不到好。”
“你錯啦，不出意外，他拿得下，”邢清清臉色古怪到道，“你聽說過獻祭法術麽？”
唐寧一愣，臉色微微一沉，默然不語。
在東皇藏經閣二樓，有一塊角落是單獨存放獻祭法術相關秘典的，書架上還留著不知第幾任東皇刻的金石條幅——“禁忌之法，非必須之情狀，不可隨意使用”。
唐寧那時抱著寧可讀錯，不可放過的心思，也全然背了下來，雖不曾修行，心中卻已然明晰這些法術的詭譎。
便是東皇山那等天下至尊的聖地，也對獻祭之法如此忌憚，足可見得此類法術之凶厲殘暴、殺伐深重，故而才為大荒所厭棄。
邢清清見他臉色難看，不以為意，抿嘴緩聲道：“聽聞半年前，落神針開始在中州出沒，威勢更勝從前，誤傷的百姓、修士無數。大丘山長老會大長老龍應台眼見落神針距離丘山愈近，唯恐引來其他禍患，便命軒轅四將設聚靈陣，將落神針誘惑入內，而後以三萬聖龍軍構築大陣，輪番駐守，就此將那攪弄大荒數年的落神針困於丘山。”
說著，她輕歎一聲，道：“隻可惜，祁水權勢之爭愈烈，便是大長老也沒法子壓製，前些時日，雲宮主以軒轅令命長老會開關放人，又命三萬聖龍軍往外撤退二十裏，這才空出了山穀之地，以構築這獻祭大陣。
嘿，他們料想若是以尋常人的血肉激活大陣，必然須得上萬人，難保不會出現紕漏，便索性編出個名頭，招攬各處遊俠匯聚，而後帶到此處。雲宮主之心狠手辣、果決冷厲，便是我也自歎不如啦。”
唐寧一邊聽著，一邊瞧著山穀之中，果見得山穀之中方圓五裏，盡都是金光瑩瑩、滿山遍野，顯然正是那獻祭大陣吸納血液靈魂，正在緩緩成型，邢清清所言非虛……
“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唐寧問道。
邢清清抿嘴笑道：“你當我這中州公主的名頭是白叫的麽？何況這件事情雖然瞞得過整個天下，可在祁水上層，卻也算不得什麽隱秘，畢竟聖龍軍乃是祁水第一勁旅，數百人的調動便會讓中州側目，何況數萬人。”
唐寧咧嘴一笑，到：“那你告訴我作甚？不怕我傳揚出去麽？”
邢清清搖了搖頭：“你來到這裏，可不也是為了落神針麽？若此間陰謀彰顯大荒，你便是得了落神針，隻怕也不敢用吧。”
唐寧挑眉不語，他來此之前，對這裏的布置著實沒有一點聽聞，隻是這話說出來，如邢清清這種心思深沉的人，也決計不會相信，不如不說。
山穀之中殺戮仍在繼續，這些大荒遊俠雖然多有高手，可那落神針忽大忽小，迅疾如電，加之也不知是什麽天材地寶形成，靈力充沛，狠辣已極，眾遊俠分明大多都不是一合之敵。
早有些遊俠肝膽俱裂之下，不顧東西往外逃竄，那落神針卻仿若誓將此處遊俠殺盡，竟片刻襲向外圍，直追得那些遊俠東奔西走。
偶有兩三個遊俠乘落神針分神，衝到山穀外圍，卻隻見外圍山麓竟幾道身影縱橫，霎時便將他們擊殺擊退。
唐寧隻看得心底發汗，心中暗想：當初東皇山被雷神大軍圍困，自己曾建議師姐召喚萬獸，奔襲雷神軍大陣，而後伺機斬殺其大將，以破敵軍，師姐卻不忍因一己之憂令得萬獸殞命，終不準許，乃至東皇山覆滅。
雖然自己之後暴怒之下，不顧師姐教誨，仍以東皇山秘術召集群獸，在地利之下偷襲重傷蒼龍軍，可師姐至死不改的善心，在此刻看來，更顯難能可貴。
想起往事，想起師姐，唐寧心下不禁悲戚，眼眶發紅。
邢清清見了，迷惘半晌，嗤笑一聲，道：“大荒之中，這等陰謀鬼蜮、殘忍凶厲的事情多著呢，你眼見這數百遊俠受難，便如此女兒態，可做不得什麽大事。”
唐寧冷哼一聲：“我原本也沒想做什麽大事，和自己喜歡的人呆在一起，每天開心，好好活到百歲便已知足。”
邢清清一愕，倒說不出話來。
過得半晌，邢清清忽然“咦”了一聲，道：“那些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