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兵者 如蟻 四
他緩步走著，不多時便到了廣場東北角那高台之下。
果然，從此處看去，才知這兩萬大軍果然構成一陣，左右前後循環運轉，都是背靠東北、麵朝西南。
“你是誰？”一個魁梧衛兵見有人過分靠近高台，提著長槍眼神警惕的走了過來。
然而當唐寧回頭、正糾結要不要再次掏出那聖教令的時候，那魁梧衛兵已經呆若木雞，半晌之後，忽然重重將鐵槍一頓，挺直腰板沉聲道：“卑職荀木河，見過將軍。”
“恩？你認識我？”唐寧疑惑道，“又幹甚稱我為將軍？”
荀木河高聲道：“回將軍的話，昨日在岐山關城頭，卑職有幸見過將軍。”
他眼神火熱：“將軍憑一己之力，截斷岐山、阻攔熔岩，實乃卑職畢生難忘的景象，隻是卑職不知將軍名諱職務，所以以將軍相稱。”
唐寧愕然失笑，道：“我不過一個……遊俠，因與孟聖使相識才出手相助，實算不得什麽。要說截斷岐山……實在太過誇張了。”
荀木河眼神卻更是熾熱了些，點頭道：“原來將軍與聖使乃是故交，難怪如此厲害。”
唐寧聽著這話，倒是好奇，問道：“怎麽，在你們心中，她十分厲害麽？”
荀木河道：“聖使自然是十分厲害的，卑職是岐山關固守，二十三年前來到岐山便不曾離開過，所以十分清楚聖使沒來之前，岐山關時怎樣一番景象，聖使來之後，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孟軻昨夜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同樣的描敘，出自這軍士口中，給他的感覺便大有不同——他才知道，原來孟軻在這些普通軍士眼中，已然是南疆救世主般的人物。
他輕歎一聲，想著，若是如此，他便更不能自私的帶孟軻離開了，岐山關，必須保住。
“將軍想必來岐山關不久，想要瞧個新鮮，不如卑職帶將軍走一走？”荀木河道。
唐寧見他眼神熱切，倒不知如何拒絕，點頭笑道：“如此也好。”
荀木河自然大是高興，笑道：“我先前見將軍瞧這軍伍演練十分有趣，不如上樓瞧一瞧？”
唐寧對此自然不會拒絕。
也不知荀木河是什麽身份，隻見他上前與高塔下的衛兵說了幾句話，那幾名衛兵便連連點頭，旋即他帶著唐寧上了高塔，全程竟毫無阻礙。
這高台分為三層，下麵兩層都隻留有幾個衛兵，最上麵則隻有那一個揮旗的人。
見荀木河二人上樓，那揮旗人動作微微一頓，回頭竟想著荀木河點了點頭，問道：“這位是？”
荀木河笑道：“這位將軍是聖使舊友，昨日天降神器，截斷岐山的……”
他話並未說完，那揮旗人便是全身一震，看向唐寧的目光瞬間火熱如同荀木河。
“卑職唐誌，見過將軍。”揮旗人躬身道。
唐寧無奈擺手道：“不用喊我將軍，我也姓唐，名叫唐寧，你們喊我名字即可。”
“卑職何德何能與將軍同姓！不敢直呼將軍大名。”唐誌正色道。
唐寧無奈，也懶得多加爭辯，反正也不知還能相處幾日，叫什麽便叫什麽吧。
唐寧指了指廣場上頓住不動宛如石雕的大軍，發自內心的讚賞道：“唐將軍調教有方，這岐山關軍隊果然紀律嚴明、都是精銳。”
唐誌道：“這並非卑職之功，這兩萬軍卒，都是霍城主帶來的，卑職原本是岐山關守將，眼下不過是替霍城主訓練士卒罷了。”
唐寧昨夜便聽孟軻說過現下岐山關的狀況，知曉在她之下，以三位馳援的城主為尊，其中軍略統兵，又以一個名叫霍弋的城主為最，尋常時候的作戰、布置，也都是以此人建議為準。
唐寧點頭，心中好奇，問道：“之前我少有見過軍陣與高手對戰，不知這兩萬大軍若是遇上修行高手，可能應對麽？”
唐誌略一沉吟，道：“那要看是何等修行高手了，譬如擅長大開大合手段的戰場悍將、再譬如擅長陣法的大陣師、譬如擅長印決的法師、擅長祈天法術的祈天法師，大軍陣法在對上這些人時，會有諸多限製缺陷，不過若是尋常修行高手，仙級以下，這裏三千大軍構築金山陣便足以應對。”
“若是仙級以上呢？”唐寧問道。
唐誌搖頭道：“仙級以上的大修行者手段多詭異莫測，以修行功法不同而有不同大神通，其中弱者，一萬大軍足以應對，若是強者、亦或者修行之法克製軍陣，隻怕兩萬大軍也難以對抗。”
說著，見唐寧似懂非懂，他又詳細將許多軍陣一一講解，從布置之法、到變幻之術、再到克製什麽、被什麽克製、遇到不同情況又有什麽應對、遇到什麽情況便完全無法應對一一說來。
唐寧聽得認真，越發感受到一個真理：人，當真是天下最能發現規律的種族。
當人口基數足夠、時間足夠，每一個世界的軍人，便自會尋找到最合適他們的作戰之法。
甚至唐寧覺得，單從戰場征伐來看，眼前的這些軍隊若是配上一個好統帥，並不比後世所謂的熱武器部隊差多少，當然，比起構築複雜、武器逆天的那些所謂現代化軍隊而言，終究登不上台麵……
然而單是如此，便已經足夠可觀，如若再算上那些神鬼莫測的修行高手，兩個世界打起來，還真是說不定誰勝誰負……
正自神遊天外，想著空中飛機炸彈、地上大炮機槍，對麵則是一群超越常理的大神，一擊氣刀便劈金斷玉，橫掃數裏，如此場麵該是何等詭異而驚心動魄，身旁唐誌便說道：“將軍若是有興趣，不若親自指揮一下？”
唐寧自然是極有興趣的，卻終究有些不好意思，擺手道：“我不曾統兵……”
荀木河卻笑道：“將軍何必謙虛，聽聞能夠修行者，多是天資極其聰穎之人，何況將軍這般絕世高手？且也沒誰是生下來便會統兵打仗的，將軍試試也無妨。”
唐寧咧嘴笑道：“若是出了事故，你們可不能怪我。”
荀木河、唐誌隻覺有如此機會親近唐寧，那是何等難得，豈會輕易放棄，忙擺手道：“無妨，無妨，都是自家軍伍，又非戰場，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