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誰說我不會
二十屜小籠包終於上來了,與之同時上桌的還有煮好的花雕酒。
莫沉也不客氣,風捲殘雲般大啖起來。
確實是有些餓了。
幾分鐘的功夫,十幾屜小籠包便被他收入腹中。
「傻看著我幹啥?妞,吃啊!」莫沉問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林杉杉。
林杉杉看著他,又看看周圍的食客,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莫沉。
這貨,沒吃過小籠包吧。
莫沉才不管別人的看法。
「嗖嗖嗖」又接連三個包子塞進了嘴裡。
「來,妞,喝酒!」待包子下肚,口腔里也騰出地方后,莫沉舉起了酒杯。
煮好的花雕酒有些燙,沒法牛飲,他只好慢用。
「妞,你不是餓了嗎?怎麼不吃包子。味道挺正宗!」
「味道挺正宗?就你那豬八戒吃人蔘果——不知道啥滋味的吃相,能吃出來味道?」
「啥意思?你再不吃,可就沒了。」
「我有半屜就夠了,其餘的你都吃了吧。」林杉杉將一屜小籠包,拿到連自己面前。
正在這時,台上的雲杉杉開始了她的古箏彈奏,正是林杉杉喜歡聽的《高山流水》。
「真好,省得我點了!」林杉杉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紙巾輕拭了一下嘴,而後靜靜地聽了起來。
莫沉則是繼續大快朵頤。
「土鱉!」
「真是大煞風景!」
「那不是松峰集團的林總嗎?怎麼會帶這種人到這種地方來。」
有些食客實在看不慣莫沉的吃相,禁不住吐槽。
儘管聲音不大,但仍被莫沉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他也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
在他看來,飯館就是用來吃飯的地方。至於其他的附屬活動,不過是營銷手段而已。因此,他不會附庸風雅,只會堅守本心。
大約六分鐘左右,雲杉杉的演奏結束。兩百多平的餐館內,想起了熱烈的掌聲。
出於對演員的尊重,莫沉也跟隨著拍了幾巴掌。
「莫沉,好聽嗎?」林杉杉問道。
「彈得還行。此曲在江南小鎮彈奏,雖算不上違和,但也絕對算不上相得益彰。」莫沉的嘴裡咀嚼著最後一個包子。
莫沉並沒有刻意放低嗓音,他是一個心裡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說的人。
然而,他的品評卻引來了周圍人的不快。
「艹!裝什麼逼呢?這個土鱉!」
「就是!一個地道的農民工吃貨,恐怕連古箏都不認識吧。」
「陽春白雪,豈是一個下里巴人能欣賞的?」
在這些人的認知里,古箏《高山流水》正適合在「江南小鎮」這種場合演奏。可這小子竟說算不上相得益彰。
不僅如此,還敢妄議雲杉杉,說她演奏水平只能算是還行吧。還行,不就是一般般的意思嗎。
如果說雲杉杉的古箏水平一般般,那麼龍國的年輕一代古箏演奏者,誰還敢說是高水平?她可是年輕一代古箏演奏者中響噹噹的領軍人物。
「小子,給雲小姐道歉!」
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男子走到莫沉面前。
「她演奏的也只能說還行?為啥要我道歉?」莫沉抬頭看了一眼眼鏡男。
「她是我的女神,我是她的鐵粉。瞧不起她,就是瞧不起我。所以,你必須給她道歉!」
聽了他的話,莫沉氣樂了。
這特么什麼邏輯。
「你問問雲小姐,她需不需要我道歉?」莫沉看著眼鏡男,指著雲杉杉道。
雲杉杉落落大方地走了過來:
「這位先生,您好!我自然不需要您的道歉,因為,您覺得我演奏的還行,也沒什麼不妥。不過,我想知道,您為什麼說高山流水與這裡不能算作是相得益彰呢?」
銀鈴般的嗓音,讓人聽起來格外悅耳。
從為人謙遜,對人禮貌這兩點來看,江浩然這個老師當的還不算失敗。
莫沉從短暫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對雲杉杉微笑道:「《高山流水》作為古箏曲的代表曲目,從其演奏技法上看,主要分三個流派,即魯派、浙派和豫派。從你的演奏技法上看,很顯然是魯派。」
「先生,請接著說!」
雲杉杉的態度,讓在座的所有人頓時明白:莫沉說對了。
林杉杉看了一眼莫沉:這個混蛋,還挺有學問。
眼鏡男則是不服氣的說道:「切,知道點皮毛,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
莫沉看了他一眼,繼續道:「魯派《高山流水》在演奏技法上,右手技巧較多,也較難。『托劈』、『雙托』、『連托』是常用指法;左手技法則是該曲的靈魂,主要是運用大量的上下滑音和按弦,配合右手的演奏將該曲描繪的更加有畫面感。」
「你在演奏中,有右手的有力,也有左手的穩健,更有雙手交替的嫻熟,因而讓人似乎看見了高山巍峨的雄偉氣勢,也讓人似乎感受到了流水潺潺的美妙意境。」
「然而,遺憾的是,該曲的最後一段,本應該用大指加花襯托中指奏出的主旋律,以及波浪起伏的連續切分音,從而表達出熱烈歡快的氣氛,好似涓涓細流匯成滾滾飛瀑,直瀉深谷,轟鳴致遠。卻由於你大指加花不夠而使中指奏出的主旋律少了襯托,結果導致虎頭蛇尾。」
「但總體來說,高山流水的『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的主要意思你還是表達出來了。所以,我說你演奏的還行。」
莫沉的一番話,令全場人震驚。
這是一個農民工嗎?
這是一個吃了近二十屜小籠包的吃貨嗎?
這分明是音樂學院的教授好不好。
「先生,所言極是。小女子受教了。」雲杉杉微微鞠躬。
「雲小姐,客氣了。我姑妄說之,你姑妄聽之罷了。」
「先生,我想還請教一下,您為何說我彈奏的《高山流水》與這『江南小鎮』算不上相得益彰呢?」
「這個不難理解。魯派《高山流水》重在寫實。全曲由大量的『花指』、『雙劈』、『雙抹』等指法,構成旋律和弦,從而使整個曲目更加豐富詼諧、熱情奔放,突顯了魯地人民的豪放性格。」
「浙派的《高山流水》重在寫意,旋律悠揚流暢,意境深遠綿長,演奏風格淡雅清新,音韻古樸典雅。而這個江南小鎮,細膩典雅的江南小鎮裝修風格,正好與浙派《高山流水》契合。所以,我覺得在『江南小鎮』演奏浙派《高山流水》,才算得上相得益彰。」
沒等雲杉杉回應,莫沉問道:「雲小姐,令師江浩然的浙派古箏技法,在業界也可以說是數一數二,卻為何沒有向你傳授呢?」
莫沉的意思很明顯,雲杉杉如果學會浙派古箏的話,她也就不至於在「江南小鎮」演奏魯派的《高山流水》了。
「白話的頭頭是道的,就像你會演奏浙派的《高山流水》似的?」眼鏡男又發話了,他見自己的女神一個勁兒的和「農民工」說話,怎麼都覺得心裡不得勁兒。
林杉杉說道:「這位先生,你這就有點兒難為人了。我這個夥伴也就是在理論上知道一些,實際上,他哪會彈什麼古箏?」她心裡還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怕他騎虎難下。
眼鏡男得意的一笑:「我說嘛,原來是光說不練的假把式。」
莫沉一聽不樂意了:「誰說我不會?我只是沒帶古箏而已。」
「先生,用我的可以嗎?」雲杉杉說道。
「該!叫你逞能!現在要丟人現眼了吧。」林杉杉小聲道。
「哈哈哈!」眼鏡男狂笑,「你要是能演奏上來,看見沒,你桌子上的籠屜我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