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渾人
大廳非常闊大,能容下一百多號人,金色的穹頂,金色的枝形燈,在無聲的宣告,這才叫豪華。
樂隊演奏著小夜曲,悠揚柔和的音符讓人有種人間天上的享樂感。
二十多個青年男女散落在寬敞的大廳裏,大廳顯得有點兒空蕩。美女們或穿著晚禮服,袒肩露辟,或穿著束腰長袖,凸顯著迷人的蜂腰,有的三三倆倆聚在一起,端著紅酒,聊著適合這個場合的話題,無非是誰買了豪車,哪個小姐被富少甩了,哪個小姐攀上了土豪,有的靚女端著紅酒,俏臉微紅,和西裝革履的俊男聊著親密的話題,有的從長條桌上的餐盤裏取著美食。
秦乃興向來是這種場合的風雲人物,美女環繞,秋波此起彼伏。見秦乃興來了,幾個鮮豔的女孩兒圍攏過來。其中一個女孩兒眉間有顆紅痣,像印度女子化妝點上去的紅圓點,她也因此得了個紅絲雀的綽號。在現代流行語裏,金絲雀是有錢人包養的情人。紅絲雀,暗含這個女孩並非貞潔淑女。紅絲雀向秦乃興送上一個風情的媚眼,柔聲細氣的說:“秦總,你不來,這大廳裏黯然空冷,讓人提不起一點兒興趣兒來。”
秦乃興聽慣了這種奉承,他冷淡的“哦”了一聲。
一個穿水紅色晚禮服的女孩兒端著兩杯紅酒款款走來,遞給秦乃興一杯,臉上滿是令人舒暢的笑靨:“秦總,好久不見,來,笑飲一杯酒,愜意品餘香。”
來這裏的幾乎都受過高等教育,幾乎都能用含蓄表達心意,可避免露骨直白的尷尬。
秦乃興淡淡一笑,接過酒杯,和水紅色晚禮服女孩碰了下杯,呷了一口酒。他實在沒有酒興。他扭頭看向大廳門口,藍芷小姐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她環視整個大廳,根本沒有藍芷小姐的影子,他驀地感到很鬱悶,這是什麽事啊,這麽多人來給壽星捧場,壽星卻無影無蹤了,背景再深厚,也不能如此失禮。他轉念一想,藍芷小姐不會走,她是精明人,不會做這種荒唐事。
一個穿白地印花長裙的女孩兒見秦乃興不高興,笑盈盈走過來說:“秦總,蜜蝶在那邊。她剛才還說起你。”她知道,蜜蝶喜歡秦乃興,秦乃興對蜜蝶也有意。
此時,秦乃興對這些司空見慣的平常女孩兒沒一點兒興趣兒,他冷冷的說:“蜜蝶,讓她去花叢草木間翩躚吧。”
印花長裙女孩兒頓時滿臉尷尬。
驀地,秦乃興的眼睛一亮,他渴盼的壽星現身了。
藍芷小姐款款走到大廳中央,向樂隊做了個停的手式,環視了一下眾人,放開清脆又不失柔和的嗓音,向到場的人致答謝辭。
秦乃興不眨眼的盯著藍芷小姐,他心中的不快消散了大半。
答謝辭畢,藍芷小姐說:“大家隨便,喜歡跳舞的現在就舞起來。”
令人暢快的音符又回落在大廳裏。
藍芷小姐邁著輕柔的步子走到秦乃興麵前,盈盈一笑:“秦總,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秦乃興受寵若驚,忙不迭的說:“能陪藍芷小姐跳舞,是我的榮幸。”
踏著小夜曲的節奏,秦乃興摟著藍芷小姐翩翩起舞。此時,藍芷小姐的嬌容離他那麽近,他直視著她的眼睛,想從她的眸子裏看出他在她眼裏是個什麽樣子,可藍芷小姐的眼睛靜如池水,他什麽也看不出來。
眾男女都翩翩起舞。
秦乃興想起了和藍芷小姐的相識。那裏在一個朋友舉辦的聚會上,那個朋友把藍芷小姐領到他麵前,給他們作了介紹。她微笑著主動向他伸出手。他卻感到藍芷小姐的微笑裏含著倨傲和冷漠。他周圍全是豔朵低媚的諂笑,那些甜言蜜語把他高高托在雲端裏,他討厭冷美人,但他還是伸過手去,碰了一下藍芷小姐的手,借口有事,高傲的轉身離開了。
後來,秦乃興聽那位朋友說,藍芷小姐有深厚背景。他十分懊悔。他不是隻沉迷花叢香海的毛毛蟲,他在濱城,有商界才俊的美譽。他野心足夠大,他要建立自己的商業帝國,版圖擴展到全境,有機會建立跨境集團,他需要一個有力的支撐,藍芷小姐很可能就是他堅強的後盾。
後來,又和藍芷小姐相遇過一次。秦乃興一改初次的傲慢,殷勤又不失身份的討好藍芷小姐。他感覺還好,似乎藍芷小姐並沒有在意他初次相識時的冷淡。他們一起聊了一會兒,還互換了名片。
一曲終了,藍芷小姐說:“一起去喝杯酒吧。”
來到古式長條桌前,秦乃興倒了兩杯紅酒,恭恭敬敬的遞給藍芷小姐一杯,微笑著說:“藍芷小姐,你的舞跳得真好。”
藍芷小姐嫣然一笑:“你謬讚了。今天玩兒的還開心嗎?”
“當然,有你陪伴,勝過十裏春風,百裏桃花。”秦乃興意味深長的說。
藍芷小姐淡然一笑,岔開了話題:“你除了工作,平時有什麽愛好?”
這倒讓秦乃興難以回答,他除了遊走花叢,還真沒什麽特殊愛好。在藍芷小姐麵前,又不能顯得像個白癡,於是,信口開河:“也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偶然擺弄擺弄字畫。”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風雅。”藍芷小姐微笑著說。
一個年青女子走到藍芷小姐麵前,對藍芷小姐耳語了一句。
“我有點兒事。你請隨便。”藍芷小姐和年青女子並肩走去。
還沒說幾句話就走了,秦乃興望著藍芷小姐離去的背景,甚感鬱悶。
見藍芷小姐走了,金玲及時來補位。
上午十點鍾,嶽淩峰就請假出來買禮物。買禮物不是他的強項,買生日禮物更不用說,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買什麽合適。後來,他橫下一條心,隨便買點兒什麽都行,俗話說,千裏送鵝毛,禮輕情義重。他想起了姐的話,不能亂花錢。不行,這是第一次去姐家,買不起貴重的禮物,總要拿得出手。
嶽淩峰到超市買了兩盒***,又去商場給給小妹買裙子。這可難住了他,女孩子到底喜歡你什麽顏色,什麽款式的裙子,他沒有一點兒概念。他征求服務員的意見。服務員給他推薦一款,他看了看就買下了。他又去蛋糕店買了個三層大蛋糕。他拿著大包小包來到路邊打車,可又覺得不對勁,怎麽也得給姐買點什麽吧。他又返回商場,給姐買了件女式西裝。
打車來到舒家門口,嶽淩峰下了車,走進舒家。舒家是一棟二百六十多平米的別墅,前麵是個小院。小院裏鮮花盛開,蜂飛蝶舞,他不由感歎,姐家好漂亮啊!
舒婉婷從窗子裏看到弟弟來了,迎了出來,看到弟弟拎著抱著的,她臉一沉:“你要把商場搬到家裏來呀!”
“姐,也沒買什麽。”
“你還要買什麽!好了,進屋吧。”
進了屋,放下東西,舒婉婷把嶽淩峰領到母親鄭瑞霞麵前:“小峰,這是我媽。媽這是小峰。”
鄭瑞霞看著嶽淩峰棱角分明的臉,剛毅的唇,明亮的眼睛,不由一驚,太像她因車禍離世的兒子了!她一陣心痛,低下了頭。
嶽淩峰一愣,伯母不歡迎我?
“我媽想起了我過世的弟弟。”舒婉婷說。
嶽淩峰恍然大悟。他聽說過姐的弟弟因車禍而逝,他心裏也一陣酸楚:“伯母,對不起,讓你難過了。”
鄭瑞霞擦了擦眼睛說:“沒事。你這孩子,來就好了,還拿這麽多東西。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想來就來,別拘束。”
舒婉婷把嶽淩峰領到父親麵前,蹲下身去,抓著父親的手說:“爸,這是小峰,他來看你了。”
“伯父,我是小峰。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的。”嶽淩峰說。
舒敬業渾濁的眼睛盯著嶽淩峰,許久,他眼裏湧上小花,他抬起手,抓住了嶽淩峰物胳膊:“你……你……”
舒婉婷和鄭瑞霞都吃了一驚,自從兒子走後,舒敬業坐上了輪椅,原本明亮的雙眼昏暗了,再也沒有吐過一個字,今天,他竟開口了,難道是嶽淩峰給他帶來了奇跡?
舒婉婷突然跪在父親麵前,緊緊抓著父親的胳膊,急急的說:“爸,你能說話了是嗎?你說呀!你接著說呀!”
舒敬業的臉上淌下兩行淚水,他愧對兒子,愧對女兒,沉重的打擊,讓他失去了生的信心,可他卻沒了死的力氣,他隻能在難以忍受的折磨下苟活,不,是在活活的拖累妻子女兒!當時,他是有點兒失語,主要是深深的自責和巨大的痛苦,使他不想再說話。他的聽力如常,他不止一次聽女兒說起嶽淩峰,嶽淩峰是個孤兒,車禍又把他推到死亡的邊緣,可他頑強的活了下來,可自己幹了些什麽!我渾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