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媽媽，我是小曦
第30章 媽媽，我是小曦
簡曦獨自一人來到康樂精神病院時，看著裏麵一個個穿著大號病服削瘦嶙峋的身體，眼睛突然感覺有些濕熱。
腳下步伐不知不覺中竟退縮了幾分，她在害怕，害怕看著現在的媽媽是什麽樣子，想想，她好像也許久都沒再見媽媽了。
記憶裏，她自信獨立漂亮，到哪身上都自帶熠熠生輝的光芒。
也不知道現在她……
“簡小姐是嗎？你好，我是蘇嫚女士的貼身護士，我們剛才通過電話的。”
就在簡曦努力做著深呼吸，企圖調整好自己情緒時，一個長相清純恬靜的女孩朝簡曦走了過來。
“我是。”
簡曦看著眼前這個容貌漂亮的女孩，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應該說她現在隻是心情太過沉重，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媽媽。
“我媽媽她……現在怎麽樣了，我能單獨見見她嗎？”
“不好意思簡小姐，病人情緒一直都不太穩定，為了您的安全起見，我們隻能讓你在窗戶外看看病人，還請您能理解見諒，很抱歉。”
“我聽我爸爸說，她之前又傷著了一個護士，是怎麽傷的？現在那個護士呢，有沒有大礙？”
“哦，那個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當時我也不在場，隻是聽說那個護士給您母親喂飯時，她突然發病，將碗打碎，還用碗碎片把那女孩臉劃傷了，聽說好像還留疤了。”
簡曦這會心一緊，媽媽的情況當真這麽糟糕嗎？算算時間，她和爸爸將她送進這裏也很多年了，這麽久的時間，為什麽媽媽的情況非旦沒有好轉，反倒變得更嚴重。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前世她死後那瞬間，好像聽著徐明浩在她耳邊呐喊了兩聲媽媽的名字。
那會，她的意誌全部渙散無力，她想，他那時應該是還想著拿她媽媽來威脅她吧，隻可惜，他後來的話自己沒有聽清楚就已閉上了眼。
護士見簡曦不說話，知道她是心生內疚，及忙補充道，“不過簡小姐不用太擔心，簡老爺已經給那個女孩一筆不菲的賠償款了，聽說她現在好像去了國外動修複手術，國外醫院醫術比國內精湛許多，加上她聯係的那家醫院又是專業整容修複的，臨床經驗非常權威有經驗，我相信她的臉一定能好起來的。”
簡曦自然聽得出護士安慰她的話，但她的心依然還是痛的。
“我能加一下你微信嗎？方便隨時知道我媽媽在院內的一些情況，而且以後若有什麽事，你也可以第一時間聯係我。”
護士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當然可以。”
之前這些事都是簡德年在處理，而且簡德年是帝城富豪商家，他的電話豈是她們這種小護士隨便能留的，所以通常有什麽事，她們都是得先通過院長那裏再聯係簡德年。
一層一層下來，往往有時會耽誤很多時間，對病人情況也頗有影響，如今簡曦主動提出加她微信，她自然再高興不過。
她是簡家大小姐，除了簡德年，就數她和蘇嫚最親了，加上母女關係，她想或許這對蘇嫚的病情會有所幫助也說不定。
兩人加完微信後，女孩甜甜一笑，“簡小姐跟我來吧，我這就帶你去見你媽媽。”
“謝謝。”
簡曦跟著護士一路輾轉了好幾個走廊，終於見到了蘇嫚。
看著蘇嫚那刹那間，簡曦眼眶驟然濕了，這，還是曾經那個漂亮美麗的簡夫人嗎？
隔著玻璃，簡曦看清裏頭蘇嫚蠟黃的臉色，還有那隻夠巴掌般大小的臉龐，心驟然窒息，而那雙原本透亮澄澈的雙眼這會也無神極了，她的樣子呆滯，渙散。
全然像個任人拿捏的娃娃，還有她身上穿的那套超大病號服，將她本就削瘦的身材拉得更加纖長嶙峋，似微風就能吹倒。
簡曦也知道媽媽在這種地方不可能會好到哪裏，可卻沒想到是如此糟糕。
淚水無聲滑落，她的心狠狠揪痛起來，所謂隻聽新人笑，哪管舊人哭，也許說的就是現在的媽媽，怪不得這麽多年爸爸連看都不願來看媽媽了。
她的樣子容顏，早已不複當年，加上離婚的關係，他……
“簡小姐，你也不用太難過，病人雖然病情不太穩定，但是她一直都比較安靜，不像其她病人那麽偏激衝動，主治醫生說，她這種情況可能是心裏藏著有事，也許等哪天她突然想清楚了，她的情況會比其她病人康複的機率大很多的。”
護士知道簡曦看著這樣的蘇嫚接受不了，別說她這個當女兒的，就是她們這些在這裏工作的，看著一天天削瘦下去的蘇嫚都替她著急。
“我媽這樣的情況有多久了？”
護士吱唔了一下，“對不起簡小姐，我也才轉入這所醫院不久，所以你媽媽的情況，我不是太了解。”
很委婉的方式，簡曦懂。小護士也懂，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親人被送進來後病情越來越嚴重，可是蘇嫚的情況確實不太好，她們也無能為力。
簡曦吸了下鼻子，淡淡看了一眼護士，倒沒有太為難她，“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在這看看她就好。”
“那好，簡小姐有事可以隨時叫我，我就在對麵房裏。”
“恩。”
明明媽媽就在眼前，僅隔一扇玻璃，可簡曦卻覺得橫在她們母女中間的是無數片無邊際的海洋，有人在的時候，她可以逞強的隻是默默流淚。
可沒人的時候，她發現原來自己也是脆弱的，心真的很痛，媽媽，那個生她養她的媽媽如今變得這副樣子，她真的無法承受。
“媽媽，媽媽，我是小曦，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簡曦輕輕的敲動著玻璃，企圖想喚回裏頭那個人影一絲情緒，但是很可惜，蘇嫚沒有任何反應。
她就這麽呆呆的一直昂起頭往天上看去，簡曦順著她觀望的方向，也抬頭，發現除了湛藍的天空和白雲，什麽也沒有，可媽媽卻看得那麽出神。
簡曦也看得出，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沒有任何焦距，如同一個失了魂魄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