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紙憑據終登場；舊日宿敵化幹戈
陸歌曼讓陳媽拿著銀兩和首飾，去疏通關節，又求了緯瀾幫忙，終於帶信給甜兒。
負責管理花圃的梁絡收了陸歌曼的好處——這也是甜兒授意他的，同意陸歌曼去種植桑樹的羅敷苑裏轉轉，那裏去的人少，一向清淨，不容易被人發現。
由於不想讓老爺知道自己不安分，陸歌曼遵照緯瀾的建議，隻約甜兒單獨出來，以免人多嘴雜。為了讓甜兒相信自己是真心實意 的悔過，誠心乞求諒恕，陸歌曼沒少花心思。
功夫不負有心人，甜兒同意隻身赴約，地點就在羅敷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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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姐姐，還是我和梁紀陪你一起去吧。”綰心正在給甜兒梳頭，想著甜兒一會兒要單獨去赴陸歌曼的約，放心不下。
“你不用去，待會梁紀陪我過去，他到時候在羅敷苑外麵候著就行。”甜兒一邊從鏡中觀瞧發飾，一邊說。
“可要是陸歌曼出什麽花樣呢？”綰心擔憂地說。
“我還怕她不出花樣呢！”說著，甜兒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妝容發型。
“甜姐姐，對付陸氏可以用別的法子呀！你這麽做太冒險了。”
“那你還有更好的方法嗎？”
“我……我一時也想不出。可我覺著，你這‘棋出險招’實在太過凶險。”
“險招才能出奇製勝啊！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若不去，那咱們之前花的功夫心思不都枉費了？”甜兒柔美的笑容下潛藏著一柄利刃。
“可我還是擔心姐姐。”綰心麵露憂色。
甜兒柔柔地看著綰心，心中頗覺寬慰，她笑了笑，拉住綰心的手，感動地說：“好妹妹，別擔心，我自有分寸，而且，那還有梁絡在呢。你若是希望姐姐將來過得好，便幫姐姐一道先除了這個禍患。”
綰心不好再阻攔，點點頭，說：“那，我還有什麽能幫上姐姐的嗎？”雖然甜兒此前並未吩咐她做什麽，但憑她對甜兒的了解，猜出甜兒必然還有準備。
甜兒眼睛亮了一下，心道自己真是不白疼綰心，果然是個伶俐人。她拉著綰心在梳妝台邊坐下，從抽屜裏取出一個首飾匣，那花梨木的匣子略飾花紋，顯得典雅簡約。
綰心認得，這裏麵裝的是甜兒珍藏的梁驍送給她的幾樣玩意和飾物。
甜兒輕輕開啟妝匣，又在匣子內壁輕輕撥弄，原來看似裝飾的鐵花片竟是機關。機關打開，露出夾層，甜兒從中取出一張紙，小心翼翼地放在綰心的掌內。
綰心怔了怔，在甜兒的示意下，展開紙。隨後，她猛地抬眼注視著甜兒，眼裏滿是驚異和狂喜。
甜兒略帶得意的笑笑。
“甜姐姐，你是怎麽弄到手的？”綰心按捺不住驚喜。
“現在沒工夫細說了，我得到它也是很巧的，回頭再告訴你。姐姐想求你幫個忙，好嗎？”
“姐姐，可是——”綰心托起紙張，做了個恭敬呈上的姿態。
甜兒會心一笑。
綰心心領神會，佯嗔道：“原來姐姐早有妙計，偏不早說，害我擔心。”
“姐姐給你賠不是了。好妹妹，我這裏的首飾，你隨便挑一樣，好不好？”甜兒笑問。
“嗯。不過太多了，我現在選不出，辦完了事，我要仔細挑選一下。”綰心玩笑道。
“好，依你。”甜兒笑著用手指輕戳了一下綰心的額頭。
“哎，甜姐姐，那我什麽時候去呀？”
甜兒伏在綰心耳邊，輕語了一番，綰心會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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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兒由梁紀陪著，來到了羅敷苑門口。
甜兒駐足朝四周觀望了一番，把梁紀拉到背人處。
“按照我交代過你的，你一會兒躲起來，看見老爺過來，就把籠子裏這幾隻鳥一起放了。然後跌跌撞撞地奔向老爺，哭求老爺救命。該怎麽說不用我教了吧？”甜兒吩咐梁紀。
“甜姐姐放心，您吩咐的我在腦子裏過了幾十遍了，該怎麽說怎麽做，我都明白，保準不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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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兒點點頭，徑自走進羅敷苑。
進了一道月亮門，在蜿蜒小路的盡頭有石桌石椅，那邊是二太太等候的地方。
剛進月亮門，甜兒瞥見梁絡在樹後探頭張望，二人眼光相對後，梁絡轉身奔離。
甜兒沿著小徑走進去。
二太太雙手來回絞動著手帕，忐忑、焦急地等待著。她遠遠望見甜兒來了，忙迎上前，滿臉堆笑，深深地畢恭畢敬地施了一禮，口中道：“甜小姐萬福，妾身這邊有禮了。”
甜兒沒說話也沒停步，回了個不冷不熱似有似無的笑，高貴而淡然地朝石桌石椅走去。石椅上鋪了厚的織錦坐墊，梁絡已端了茶水擺在桌上，扶甜兒過來坐下，斟好茶。
二太太悻悻起身，諂笑著走近甜兒，恭敬地站在一旁。
甜兒沒有開口。
僵了一會兒，二太太打破沉默，她向甜兒坦陳自己的過錯，說自己如何鬼迷心竅，如何不知好歹，如何對不起甜兒，又痛心疾首地懺悔，說自己怎樣悔恨，怎樣鄙視自己；接著，開始訴苦，訴說自己近來清苦艱辛的日子，而後猛烈地誇讚甜兒讚揚甜兒心地善良、明辨事理、胸懷寬廣……各種的溢美之詞。最後，求甜兒給自己機會，替自己在老爺麵前言說好話，讓自己脫離苦海。
甜兒開始時喝著茶，心不在焉地聽著，可二太太實在是聲情並茂，頗具戲劇功力，甜兒不由得被她吸引。二太太既說了自己可恨，又道了自己可憐，還把甜兒捧得如聖女一般。看二太太演得專注動情，甜兒心中暗笑她糊塗到不知死的地步，強忍著才沒在麵上顯露。
聽二太太講完自己的目的，甜兒打量了她一眼，曼然一笑，說：“早聽聞二太太日子過得清苦，我心下實在不忍，便有心在老爺那幫二太太說情，奈何怕人家不領情，反倒以為我別有用心……”
二太太聽甜兒說起自己當初不領她情還罵她的事情，慌得連聲辯解。
甜兒打斷她：“不過，既然二太太自己說了，那我這層顧慮也就打消了。”言罷，嬌柔嫵媚的一笑，神態醉人。
好一個大喘氣！二太太提到嗓子眼的心堪堪放下，於是應和著又將甜兒奉承了一番。
“二太太過譽了，甜兒不過是見不得人受苦。眼見著二太太過得不如意，我這心裏怪不落忍的，真是該早點幫您的……可是，仍是心有餘悸啊！”甜兒話鋒陡然一轉，語氣雖仍謙謹平和，語意卻含藏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