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姐，妹
海園，有一座豪華私人別墅。
高高的柵欄處，盤著妖豔的玫瑰荊棘，院子中擺放著價格昂貴的沙發座椅，夕陽西下，陽光斜射入院內，斑駁的光影映照出了院子的奢華。
拉開裝飾著浮雕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更加豪華的大廳，氣派的設計，金光閃閃的裝飾，襯托出這坐別墅擁有著的身價不菲。
大廳很高，入目處白色樓梯旋轉而上，從高處俯視整個大廳，感覺好像處在皇宮之中，金碧輝煌，寬大的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油畫。
懂行的人會發現……這些都是世紀名畫的珍品，別墅的主人一定是一位瘋狂的藝術愛好者。
三樓書亭，推開門，是海風的味道。
在這裏，可以盡情的眺望遠方……
一望無垠的海洋，此時被夕陽的餘暉盡數染成紅色，暮色暗淡，殘陽如血。
書亭中，一個女子端坐在書桌前，一杯茶，一本書。
書香蔓延，女子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
雖然是不雅的動作，可是在這個女子身上，卻給人一種儀態萬端之感。
絕代風華。
謙謙有禮，婉婉有儀是對這個女子最合適的形容。
雖然已經她已經年過四十……外貌卻依舊像是一個少女。
當然這都是她認真保養的結果，仔細看過去，已經看到她眼角的細紋。
隻是點點紋路並沒有影響她的美感，反而給她增添了歲月的味道。
女子低下頭呷了一口茶水，露出滿意的微笑。
這竹茶，甘甜中帶著點點苦澀，入喉之後還有淡淡的竹子清香，她很喜歡。
時間差不多了吧……
女子放下手中書籍，目不轉睛的盯著樓下大門處。
一分鍾……
十分鍾……
半個小時……
時間逐漸流逝，女子眼中的期待卻沒有任何減少。
她在等待一個人，一個對自己最重要的人。
今天那個人不來的話，她就一直等下去。
浮雕大門依舊沒有動作。
夕陽幾乎全數沉入海底，隻剩下淡淡的餘暉。
就在女子有些承受不住之時，一道細微歎息聲，她像是觸了電，猛地轉過頭，眼中盡是驚喜。
一個纖細的身影。
是一個少女，與女子極致優雅的美不同，她幾乎沒有任何特點，勉強算的上清秀……
少女一身白色連衣裙，與女子身上昂貴的定製衣物不同，似乎是地攤貨。
“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傍晚的時候不要看書，會傷眼睛的。”少女輕歎一聲，走過來將桌麵上的書籍合上。
“剛才就沒看了。”女子笑著起身，從背後抱住了少女，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什麽。
“什麽時候來的。”
“一開始。”少女淡定的道。
“我想你了。”女子強忍著自己顫抖的聲線。
感受到自己肩頭的濕潤，少女又是一聲歎息，沒有回應，卻被身後女子直接捂住嘴唇。
“你說過，不能總是歎息，幸福會溜走的。”女子在她背上抹了抹眼淚，似是笑著說的。
“你倒是記得清楚。”少女轉身，嘴角半月弧度是那麽完美。
“那是，我最喜歡姐姐大人了！”女子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眼淚，緊緊地咬住少女的肩頭。
用力之下，絲絲血跡染紅了少女的白色連衣裙。
“哭什麽，這麽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少女似乎沒感覺到任何疼痛，隻是安慰著她。
“別哭了，讓你那些追求者看到我弄哭了你……我以後的日子可就過不了了。”
“讓他們去死吧！”女子似是拋棄了自己的優雅，盡情的發泄著。
時間似乎定格了，這種詭異的場景一直持續到女子收起眼淚。
長椅，少女半躺於上，懷中摟著女子。
就像女兒抱著媽媽一樣。
“姐姐，我喜歡你。”女子看著遠方的殘陽，輕聲道。
“恩。”少女情感毫無波動。
“是妹妹喜歡姐姐的喜歡。”
“恩。”
“你不喜歡我嗎？”
“我也喜歡你。”少女哄孩子一般的道。
“姐，我想看書……你念給我聽吧。”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懷念，似是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晚上。
“好……”少女沒有猶豫，抬起手，書桌上的那本夾著書簽的書籍飛入她手中。
隨著白皙手指翻動書頁，書香彌漫，氣氛卻愈發詭異。
這是一本《黑暗童話》。
“一天晚上……”隨著少女靈動的嗓音，稍顯恐怖的故事由她口述而出。
女子聽的很認真，她似是有些乏了，眯起了眼睛。
“姐，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女子緊緊摟著少女，問。
“什麽？”
“為什麽你不會老呢？”女子微笑著問著這個她已經問了無數遍的問題。
“因為我已經老了。”
仍是那個回答。
“那如果我老了，姐姐還是這個樣子怎麽辦……”仍是這個問題。
“你不會老的，最多會有一些皺紋，依舊漂亮。”同樣的回答。
“姐姐就是姐姐，那麽，最後一個問題……”女子將額頭抵在少女肩處，低聲道。
“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對吧……”
惶恐，不安，心悸。
問出口之後的女子緊張的顫抖著。
感受到她的心跳加速，少女握住了她的左手……那裏鏈接著她的心髒。
十指相扣。
她說出了那個已經回應了千百遍的答案。
“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生生世世，畢竟我是你的姐姐，永遠都是。”
“恩。”
女子逐漸平靜下來，心跳恢複正常。
……
“如果讓你重新選擇當初的問題，你會許一個什麽樣的願望呢？”少女突然開口。
“問題……”女人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當初……你說想要賺錢，賺到好多的錢，想要成為世界首富……”少女溫柔的提醒道。
“後麵還有一句吧，這樣姐姐就不會挨餓了……”女子似是想起了，補充道。
“恩。”少女微笑：“重新來過的話，想要什麽樣的生活。”
“想和姐姐永遠在一起。”女子任性道。
“換一個。”少女微笑，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麽說。
“這種生活，我已經厭倦了……如過真的可以重來，我希望可以過得平凡一點……有很多的朋友，和姐姐生活在一起，一直這樣下去，互相依靠。”女子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
“平凡……”少女點頭。
“姐……繼續講故事吧……至少將這一篇讀完……”女子閉上眼睛，伸出右手放在少女胸口晃了晃。
少女明白她的意思。
又一次十指相扣。
起風了。
書籍飄至少女眼前，自動打開。
“後來啊……白雪公主離開了城堡……”
少女溫柔的聲線在海風中傳播。
時間流逝，女子麵上的幸福之色卻沒有任何減少，她用自己的全身感受著姐姐的溫度。
冰涼透心。
……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知道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殘陽完全沉入海底。
“最後啊，白雪公主並沒有因為王子的吻而醒過來，她的屍體被送回了城堡……”
書籍的最後一頁過完，少女的聲音戛然而止。
至此，這篇童話徹底結束。
看著懷中依舊死死握著自己雙手的女子，少女微笑著。
她低下頭，吻上了她的雙唇。
冰涼透心。
“做個好夢。”少女閉上了眼睛，與她一同沉眠。
起風了。
那一杯未飲盡的茶，依舊飄著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