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8 浩然正氣
忙活了一陣子之後，柳扶風將手腕上紅色係帶紮在陸綾腦後，接著後退了幾步。
“師妹，怎麽樣？”陸綾問。
“還可以。”柳扶風點點頭。
意外的有一種很奇怪的氣質，她還以為會豁的很難看呢。
陸綾之前的單馬尾是拖到小腿，類似筆尖的形狀的一整條，幹練、整潔，整個人顯得很利索。
細長雙馬尾的時候則是俏皮可愛，柳扶風每次見到那樣的陸綾都想將她抱在懷裏好好蹂躪一番。
而現在和之前相反，因為尾端剪掉了一截，現在陸綾的單馬尾依舊垂到小腿，不過不再是筆尖的形狀，而是中間凹進去的，類似燕尾的形狀。
雖然依舊細長且幹練，不過少了整潔的意思，參差不齊的發尾給人一種淩亂之感，似乎打破了規則，給陸綾憑空添了幾分瀟灑與不羈。
收起一條的馬尾的陸綾像是突然漲了五歲，瞬間成熟起來了。
“還可以？讓我自己看看。”陸綾一路小跑回自己剛才睡覺的房間，她記得那裏有一麵鏡子。
看著陸綾急切的樣子，柳扶風搖搖頭後跟了上去。
進屋之後隨手關上門，柳扶風走到陸綾身後，看著站在鏡子前一動不動的陸綾，後者眼神裏都是呆滯。
陸綾在鏡子前轉了一圈，頭發甩出一個圓潤的弧度。
接著滿意的笑了。
太滿意了。
終於不萌了，而且陸綾覺得自己又帶上了英氣，稍稍變得帥氣起來了。
說起來，陸綾喜歡那種帥氣的女孩子，不一定要短發，隻要帥就好了，現在她自己就變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很滿意。
不過，有一個地方不好。
陸綾抬起手將自己的齊劉海往上捋，露出白皙的額頭，不過手剛放下來，劉海就跟著掉了下來。
“我來吧。”看著陸綾笨拙的樣子，柳扶風對她伸出了援手。
“想要怎麽弄？”柳扶風一隻手撩起陸綾的頭發，隨後道。
“這邊，上去……”陸綾比劃了一下。
“好，交給我。”柳扶風點點頭，輕輕拉住陸綾左邊的頭發，然後手中出現了一把剪刀。
“修一下？”柳扶風道，她大概明白她的阿綾想要的是什麽樣子了，確實，如果要英氣一點的話，齊劉海有些格格不入。
“恩。”陸綾點頭，別說修一下，全剪掉她都不介意，最好直接剪成沈歸那個樣子。
不過柳扶風可不會同意，她最多隻能接受小規模的修改。
將陸綾的一小部分頭發捋至左耳，然後取出一條紅繩將頭發綁起來，隨後對著另一半的劉海開始了修剪。
一小會之後。
“完成了。”柳扶風看著陸綾，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看看！”陸綾連忙看向鏡子中，隨後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接著她意識到自己這個模樣不能擺出這種蠢萌的樣子，抿住了嘴巴。
鏡子中的少女英姿勃發，身姿挺拔，青絲如墨，高馬尾非常的明顯，如流線一般落下，沒有一點多餘的東西，整個人非常的簡潔，沒有那些花裏胡哨的發型。
前額的齊劉海被削掉了一部分，清爽的額頭露出大半，剩下的是岌岌遮住眼睛的斜劉海，配上陸綾的五官，有一種凜然的錯覺。
現在的陸綾如果換上一身軍裝，真配得上颯爽英姿一詞。
“很……帥氣呢。”柳扶風看著鏡子中的陸綾，不禁點點頭。
她的阿綾就是完美，無論什麽樣子的發型都能駕馭的住，可愛起來可愛的要命，帥氣起來也給了她一種大姐姐的感覺，很好看。
然而，柳扶風還是低估了陸綾駕馭造型的上限，特別還是她喜歡的造型，柳扶風不知道的是，陸綾第一天換上雙馬尾，在沈歸的房間可是來了一出惡意賣萌，而且被沈歸盡收眼底了，羞恥的不行。
當著沈歸的麵她都抑製不了自己的戲精性格，現在身旁沒有外人肯定更收斂不住了。
“……”
看著鏡子中的少女，陸綾收起散漫，眼神聚集在一點，眉間蹙起，瞬間一股肅穆的氣質出現在她的身上，而且沒有任何格格不入的感覺，似乎她本來就該是這個正經的模樣。
“哬。”發出沒有意義的輕嗬，陸綾眯起眼睛，嘴角輕輕翹起，墨點上揚，三分輕狂，七分深藏。
那是一種名為“自信”的笑容，一改以往的垂頭喪氣。
柳扶風所看見的，是高視睨步，神采飛揚的，整個人洋溢著傲氣的少女。
這不是她那個蠢萌的阿綾，倒更像第九峰的大師姐，英氣逼人，而且……正氣凜然。
那是真正的正氣。
柳扶風從麵前有些瘦弱的身體裏感受到的劇烈的浩然，磅礴大氣，浩然大舉。
甚至有一股莫名的氣質在陸綾身上鼓動著，若隱若現，並且帶起了溫潤的風，那風吹過柳扶風身軀，穿透了她的身體，很溫暖。
柳扶風這一天經曆了黑化，治愈，理想重建，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其實都已經疲憊到了一個臨界點了，不過這神奇的微風拂麵，不僅驅除了她這一天的疲勞，精神也重新振作了起來，渾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同時……
柳扶風將手放在左胸。
“砰砰……砰砰……”
心髒激烈的跳動著，就像是受到了鼓舞，很神奇。
師姐……
柳扶風看著陸綾自信的樣子，有些癡了，她感覺心髒就要跳出來了。
這是什麽力量，是阿綾之前修習的成果嗎？柳扶風想起了徐徐的神奇手段，不免將兩人聯想到一起了。
其實不然，氣，精神也，象無形，本為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不過這個世界人主修魂魄，精神，也是魂的一種，特殊規則下，這種精神被具現化了。
陸綾常養天地之浩然正氣，隻是平時心境不夠，釋放不出來，今天進入了莫名其妙的幻想中，心境夠了所以正氣環身，影響到了身邊的人。
鼓舞人心，隻是浩然正氣的一個微小的附帶品。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蜀山中人對正氣更敏感了，而作為曾經的蜀山大師兄，自然不可能感覺不到那麽龐大的正氣源頭。
白袍男人在醉仙樓打了酒，本正欲離開，此刻卻改變了想法。
如此令人驚訝的浩然之氣，令他想起了蜀山的浩然劍陣，但是浩然劍陣是不可移動的，在可動之物上擁有如此之氣的東西，他隻見過一個——瓊華聖地的聖物。
有趣。
就在這看一下。
“小二，點菜。”白袍男人此刻在樓上找個雅座坐了下來，他沒有貿然的去窺視陸綾，而是用氣機鎖定了她的位置，等著她下來。
很有禮貌。
樓上。
陸綾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嘴角上揚，自己還是很帥的，可惜也有不好的地方，首先是這一身鮮紅的碎花裙子，如果是之前萌萌的樣子還好，現在的她看起來很不倫不類，可愛的衣服配上這氣質竟然有一股妖媚的味道。
而且拿著一根竹棒算什麽，不說最合適的長槍，來一把長劍也好啊，她想象中的自己現在不是俠客，而是邊疆的戰士，不是劍客也不能是乞丐吧。
手中綠竹舞了一個花，陸綾點點頭，收起了笑。
就這樣吧，很滿意了。
“師妹，我們下去吧，我餓了。”陸綾道。
“……”沒有回應。
“師妹？”陸綾疑惑的轉過頭，卻發現柳扶風正直勾勾的看著她，瞳孔裏沒有焦距，就象失了魂。
柳扶風的模樣頓時嚇了她一條。
“師妹你沒事吧！”陸綾衝上去就抱住了柳扶風，臉撞在她的胸口。
她還以為柳扶風又黑化了呢，打算故技重施幫她師妹找回自我。
“咳咳。”被陸綾狠狠撞了一下，柳扶風幹咳幾聲，接著回過了神，看著死死抱著自己腰的陸綾，有些疑惑。
“阿……師姐，這是怎麽了？”
“我沒什麽，是你怎麽了。”陸綾擔心的道。
“我沒事啊，不用擔心，剛才隻是走神了。”看著抬起頭看著自己的陸綾，柳扶風反手抱住她，接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
“沒事、就好。”陸綾終於鬆了一口氣，隨後俏臉一紅，直接將柳扶風推開了，整個人後跳了一大步。
師妹的身材……真是太好了。
柳扶風的毫不避諱讓陸綾有些吃不消。
呸呸呸。
陸綾心中啐了自己好幾口，她在想什麽呢，太猥瑣了吧。
陸綾這邊感覺到害羞了，不過柳扶風可沒有任何感覺，以她和阿綾的親密，這點身體接觸完全算不了什麽，所以她並不知道陸綾究竟為什麽害羞。
腦中閃過之前鏡子中陸綾的模樣，柳扶風心中一陣悸動。
剛才的阿綾，很有魅力，甚至有讓她產生憧憬的衝動，震撼之處還要甚於沈歸。
醫者仁心，也是正氣的一種，某種意義上，待在陸綾身邊的柳扶風會逐漸洗去內心陰暗的東西。
……
可惜隻是錯覺呢，陸綾現在的穿著打扮和之前一樣，不過氣質卻截然不同。
柳扶風看著不遠處小女兒姿態的陸綾，露出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慶幸的表情，如果阿綾可以成長為之前那個神采飛揚的女孩子，她就會放心了吧。
不過現在也好，柳扶風看著陸綾眼中濃濃的依賴，微笑：“師姐，滿意了嗎。”
“滿意，滿意，非常滿意。”見柳扶風問，陸綾小雞啄米似得連連點頭。
沒想到她師妹還有做造型師的潛力，簡直全能啊，一定要把她綁在身邊。
“你喜歡就好。”柳扶風對著陸綾伸出手：“時間不早了，我們下去吧。”
陸綾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確實餓了，然後毫不猶豫的上去牽住柳扶風的手。
“吃飯。”這麽說。
“好。”柳扶風笑。
“喝酒。”陸綾跟進。
“不行。”柳扶風繼續微笑。
“……”
結果就是，柳扶風牽著氣鼓鼓的陸綾下了樓。
剛下來就碰見了侍女，柳扶風詢問了一下用餐事宜，接著拿著“菜單”問陸綾。
“師姐，你想在哪裏吃？”
“哪裏……”陸綾此時在二樓，中間是一片紅色的花海，淡淡清香撲麵而來。
長得像是牡丹花，非常漂亮，中有些許亭閣，有用餐之類。
雖然陸綾很喜歡，不過她還是果斷的搖搖頭，選擇了樓下的，普通的桌子，還是角落裏的，很不顯眼。
“那兒？”柳扶風愣了一下，隨後奇怪的看了陸綾一眼，隨後無奈道：“行，師姐你喜歡就好。”
接著柳扶風帶著陸綾下樓去了。
奇怪，她還以為阿綾會喜歡這片紅色的花海呢，畢竟陸綾是喜歡漂亮的東西的，這一點柳扶風很清楚，而且說實話……柳扶風很喜歡這裏，別忘記陸綾一身紅衣都是柳扶風給她挑選的。
所以這顏色不是陸綾喜歡，而是柳扶風帶回來的衣服都是這個樣子，柳扶風喜歡紅色，所以陸綾沒得選擇。
其實陸綾不是不喜歡這片花海，而是她剛才大概掃了一眼，看到的在用餐的都是一對對情侶，還有一男帶著好幾個女眷在調情的……
實在是太別扭了，這樣的場景讓她都有些吃不下飯了，陸綾還是比較喜歡安靜的地方，最好是視線中隻有師妹一個人。
她喜歡小一點的，私密一點的空間。
這其實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不過作為一個宅女，陸綾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吵嚷的樓下，柳扶風和陸綾出現令這一層寂靜了一小會，不過馬上就恢複正常了，畢竟雖然柳扶風漂亮，不過在這落雁城也算常見的了，最多是女眷羨慕一下她的雲裳，也就不在意了。
此時醉仙樓角落裏，柳扶風靠著牆，陸綾則是坐在她對麵，如陸綾所願，她的視線中除了桌子就是柳扶風了，其他人一個看不見。
柳扶風有些無奈。
幹什麽選這麽偏僻的地方……難道是阿綾怕生？
有可能。
這樣一想，柳扶風也就釋然了，她看著趴在木桌上的陸綾，取出之前的菜單。
“師姐，想吃點什麽。”柳扶風揮揮手將侍女喚過來。
“吃什麽……”聞言，陸綾來了精神，身子挺的筆直。
“你呀。”柳扶風搖頭，現在的阿綾哪有之前那副自信模樣的十分之一，身上一點正氣也沒有。
“喜歡什麽隨便吃。”柳扶風這麽說。
“真的？”陸綾吞口水。
“真的。”
“肉，我要吃肉，肉！師妹我要肉！”陸綾連連道，就像餓死鬼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