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太極
此時，不遠處的酒樓。
明月高懸。
一群上了年紀的人在喝酒，多是滿足的模樣。
“小子，謝了！”一老人舉杯朝著一個方向點了點。
“不謝。”年輕人抬起手，隔空與他碰了一下，接著轉過頭，看著自己對麵的糟老頭子。
“你不喝？”年輕人問。
“戒了。”糟老頭子擺擺手：“老朽還想多活兩年。”
“嘖。”年輕人撇撇嘴，拿起麵前的果酒一飲而盡，接著伸出手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圈，正是之前天上兩條陰陽魚的形狀。
“這個你怎麽看？”
“不清楚。”糟老頭子看向天際，那裏之前覆蓋了一層玄妙的圖案，而且蘊藏著極為古怪的力量，但是他之前沒見過，可以確定是一種新的力量排序，或者說可以上升為一種新的規則。
規則，就是力量體係的一種稱謂。
蜀山修的劍，氣，是一種規則。
靈山的武魄，文魂也是一種規則。
東神海的咒法體係，瓊華的雙修之法，大悲穀的以禪入道也是規則。
可以說，修仙界的力量體係就是各種規則的排序，千百年來基本已經固定下來了，優勝劣汰之後，留下的都是人族不可缺少的體係，而這些也就是所謂的“聖地”。
當然，隻要是規則就繞不過一個圈，圈的最外層就是魂魄，也是人族的力量之源，所有的力量體係都是圍繞著神魂生存的。
而現在，一種新的力量出現在兩人麵前，牢牢的抓住了兩人的注意力。
隻要輕輕感應就能發現，這個陰陽魚非常的強，而且很神秘。
但是不太成熟。
“雖然我修的是氣，那個小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但這次不是純粹的正氣，你應該感覺的到才是。”糟老頭子搖頭。
“你都沒見過的話……”年輕人扣了扣桌麵，俊郎的麵容起了幾分疑惑：“我是劍修，隻能感覺到之前的圖上有正氣，還有魔氣。”
“純陰之氣，純陽之氣，加上魔氣共同組合而成的規則……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之前的圖案下，他感覺自己的實力被壓製了，神識範圍也縮小了一輩。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確實發生了。
“是一種新的力量，而且足以上升至規則了，應該是一種平衡的氣，極為神秘，估計這小子也是機緣巧合才接觸到的。”年輕人想了下，道。
“差不多，雖然不清楚，不過應該有很多漏洞。”糟老頭子點頭，隨後歎息：“這小子已經沒有上升的動力與潛力了……不然的話，一種新的規則，就算隻能掌握一點點，下次界戰我們也能多一個底牌。”
多年戰鬥，每一個聖地都被魔族熟悉的差不多了，如果這陰陽魚的體係能夠成熟，絕對是一個不小的助力。
不說別的，單論那種淨化與保護的力量與靈山對接之後就會發生質變。
靈山弟子作為隊伍的核心，同時也是最脆弱的那一環，多了一層保護之後起到的作用絕對會再上一層樓。
隻是，這種機緣巧合形成的自然規則，在李忘生身上還隻是個雛形，是由什麽東西組成的，原理幾何都完全不知道。
隻能歎息幾聲。
可惜，可惜。
“你想的還挺多的，還界戰……我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而且海族一點動靜都沒有……最多又是和魔族的小摩擦吧。”年輕人舉起酒杯。
“提前做好準備總不是壞事。”
“嘖，喝酒喝酒。”
這邊兩人關於太極的討論已經結束了，他們達成的共識是……一起研究。
能轉換為一種新的力量體係最好，不能的話就當是打發時間了，陸綾回到靈山之後他們總不能整天就下棋喝酒吧。
……
這邊對於太極圖的研究結束了，李忘生卻還沒開始。
從一開始，他就感覺陸綾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因為很輕微，李忘生沒有太在意，不過從剛才他的氣完全釋放出來之後，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
解釋一下，這裏的吸引力不是女人對男人的性吸引，對陸綾這樣的小布丁，隻有心理扭曲的人才會有欲望。
咳咳。
也不能這麽說，至少之前蜀山的前輩好像……
嘛，每個人的愛好不同，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陸綾對他的吸引是一種發現同類的感覺。
耳邊聽著東方憐人喋喋不休，李忘生看著低頭一言不發的陸綾，手中陰陽魚不斷遊動著。
很奇怪。
他居然感覺這個小女孩在吸引他，準確的說實在吸引他的力量。
李忘生感覺自己手中的陰陽魚很迫切的想要接近不遠處的那個女孩子，甚至他都有控製不住的趨勢。
有意思了。
李忘生抬頭灌了自己一口酒，接著擦了擦下巴，渾濁的眼睛清醒了一點。
他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那就是麵前的女孩子會給他帶來意外的驚喜，關於這兩條陰陽魚的。
這毫無根據，他和東方憐人這樣活了許多歲月的人都一頭霧水，這突然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是怎麽形成的他一點都不清楚，卻認為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可以給他答案……
簡直就是在妄想。
但是誰又說不可能呢？人族天眷之才不計其數，如東方憐人所言，陸綾凝氣期都能毀滅如龍一般的劍閣，誰又能保證她不能繼續創造奇跡。
最重要的是，李忘生相信自己的感覺，而且新規則的誕生都有自己真正的主人，如靈山的初代峰主，東神海的雪女……蜀山的祖師掌門，每一個都是初代規則的使用者，同時也是青史留名的至強者。
李忘生認為，這股神奇的力量如果真的是規則級，那麽他不配成為其真正的主人，應該有比他更合適的人。
可是這種力量的形成不受他的控製，甚至完全無法複製，無法傳授給其他人。
所以當東方憐人要請他上靈山去研究的時候，他沒有拒絕。
“……”此時，陸綾直勾勾的看著樓梯口，望穿秋水也沒有看到柳扶風的影子。
師妹快來啊……
這裏的氣氛我要受不了了……
陸綾內心在呐喊，她現在感覺旁邊兩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了，身上就好像被針紮一樣，坐立不安的。
尤其是那個大叔……陸綾感覺他的目光好像要將她吃掉似得，令她毛骨悚然。
這……不會真是個變態吧。
她現在希望自己可以變成記憶中那個強勢的模樣，然後直接一腳踹過去，罵一句“看什麽看。”
可惜，現在她隻能想想，什麽也做不了，能做的就是苦苦的等待著救苦救難的扶風菩薩拉她脫離苦海。
李忘生觀察了一會，搖搖頭。
雖然之前的陸綾很有魄力，不過現在的她還是太弱了。
這樣一個無法獨立，沒有主見，身旁片刻離不開人的小女孩，真的能承受他這麽大的期望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否定。
看來他多年不入修仙界，腦袋都不太靈光了，世界上哪有那麽巧的事情，他身上的力量正巧就適合這個女孩子。
看來自己是糊塗了。
“……”東方憐人看著李忘生，愈發的不滿。
從剛才開始，李忘生就沒有在聽她說話，虧她想法設法的找話題，想要自己這個以前的師兄開心一點，也讓氣氛不那麽尷尬。
現在自己一個人在這邊尬聊，他倒好，一直盯著小綾看，而且一點都不避諱。
沒看到小綾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屁股底下好像有針似得。
“忘生，你在看什麽呢？”東方憐人露出危險的神情，眼睛眯成狹長的一條縫。
“沒什麽。”
“那麽好看？比我還好看？”
李忘生沉默了一下，接著伸出手在東方憐人麵前打開。
“這個？”東方憐人愣了一下，李忘生掌心有兩條分開遊動著的陰陽魚。
他想幹什麽？
從李忘生手中接過陰陽魚，東方憐人看著它們在掌心遊動，碰撞，回憶一下之前天空中的太極圖，東方憐人發力了。
可惜，無論她怎麽控製，這兩股陰陽之氣就是沒辦法融合起來，她加大力氣是可以強行改變其形態，但是鬆開手之後兩條魚就砰地一聲散開了，完全無法演變成之前那種相輔相成，緩緩旋轉的圓。
看來李忘生說的是真的，現在駕馭不了，應該是她身上沒有魔氣，少了魔氣的潤滑，這兩條魚兒根本合不上。
“可是，這和小綾有什麽關係？”東方憐人攤開手，任由兩股陰陽之氣環繞手指。
現在好像不是開玩笑的時間，因為李忘生滿麵的都是凝重。
“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說不清楚。”李忘生呼出一口氣：“我覺得可以試一下。”
“試什麽？”東方憐人一頭霧水。
之後，她就知道試什麽了。
兩條陰陽魚脫離了她的控製，化作兩條流光衝向了陸綾，最後靜止在她眼前。
“咦？”本來低頭當鴕鳥的陸綾感覺到了什麽，接著就發現自己眼前漂浮著的手指大的，太極勾玉，一陰一陽。
這是？
陸綾一愣，環顧四周。
李忘生和東方憐人轉過頭，仿佛什麽都沒看見。
什麽情況？
這是太極勾玉吧……
陸綾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將兩條浮動的陰陽之氣聚攏於手心。
沒想到在這個地方居然能看到陰陽魚，難道和剛才天上那個巨大的太極圖有關？
陸綾來了興趣。
她這個人所有的動力都是來自自己的興趣，有興趣的話……便沒有困難之說。
說起來，陸綾在靈山這段日子沒有發現任何和“道家”有關的東西，雖然滿山的小姐姐都是道姑模樣的打扮，但實際上修行的都不是陰陽之理。
包括蜀山……陸綾記憶中的蜀山應該是那種道家氣息濃鬱的地方，但是上次蜀山一行除了鋒銳的劍氣什麽都沒有感覺到，完全沒有看到太極的影子，她都以為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太極八卦之說了，還可惜過一段時間。
本來想著如果是這樣的道家修煉，她一定會努力修煉的，結果隻是普通的修煉，一點意思都沒有。
要知道她心中除了有一個劍俠夢，還有一個道士夢，如今前一個有一點希望，後一個完全沒有頭緒。
她腦海中關於《易經》的記憶都要發黴了，也沒什麽用。
總不能用來算卦吧。
《連山》，《歸藏》，《周易》……這麽多珍貴典籍，如果用來算卦，陸綾估計殺了自己的心都有。
她在發現靈山完全沒有修道，甚至女孩子多玩樂之後就死心了。
沒想到的是，今天居然在天上居然看到了太極圖，雖然怪怪的，不過怎麽說也是太極了，當時她都有去拜師的衝動……
可惜，那太極圖隻是出現了一小會就消失了，完全沒有頭緒，
沒想到，現在又看到了這兩條陰陽魚，隻是小了一點。
“你們……看不見嗎？”陸綾詢問東方憐人。
“看不見，什麽東西啊？”東方憐人睜著眼睛說瞎話，表演出了好奇之色。
“沒、沒什麽。”陸綾點頭，她天真的認為和之前一樣，這東西隻有自己能看到，於是伸手將陰陽二氣攔下來，看著它們滴溜溜的在手中打轉，帶來一股滑膩的感覺，陸綾笑了。
她還以為自己撿到好東西了呢。
見狀，東方憐人瞳孔一縮。
小綾就這麽駕馭住了這陰陽二氣？
她掌握的時候，可是縮小了掌中空間才限製住這簡單的陰陽魚的，現在後者居然好像在親近陸綾。
看向李忘生，發現他依舊淡定無比。
猜測歸猜測，當真的發生了，其實李忘生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麽冷靜。
而令兩人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麵。
陸綾閉上眼睛。
【太極勾玉，可以融合起來嗎……我想想……】
【負陰抱陽，一陰一陽，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回憶腦海中的東西，陸綾手指輕輕畫著圈。
【太陰對太陽，少陰對少陽，厥陰對……】
緊接著，各點對應起來，陸綾頭腦中出現了一副完全融合對稱的太極圖，和之前天上的那個歪七扭八的陰陽二氣完全不同，這裏隻有純粹的陰與陽，沒有魔氣這種第三者。
接著陸綾睜開眼，看著手中完全融合，緩緩旋轉的黑白二色，露出開心的表情。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