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8 靈山與落雁
一個小小的邳城，還出不了這麽豪氣的千金。
經過短暫的接觸，戲鳳也稍稍了解了柳扶風一點，行為舉止不像大家千金，勝在一個氣質和自信，給她一種落雁城的一切都無所謂的感覺。
好像世界上值得注意的隻有自己的妹妹，她這個陌生人都看得出來柳扶風對陸綾的溺愛，就算是現在坐著聽書，柳扶風的注意力也始終沒有離開陸綾。
接下來，暫時沒什麽話題的戲鳳安靜了下來，靜靜的聽書，當然她的目光還是在柳扶風和陸綾身上。
此時，柳扶風叫的茶水上了。
“沒叫苦茶，讓她們上了一點甜的，阿綾你試試。”柳扶風拿起茶杯，遞給陸綾。
“嗯。”陸綾正無聊呢，之前柳扶風在聽說書，她聽不太明白，隻能趴在那裏擼貓。
“刺溜……”
陸綾喝茶中。
味道一般。
之後又陷入了無聊。
見狀，柳扶風無奈搖頭，隨後拿起自己的苦茶，用舌尖感受著濃鬱的苦澀，盡頭是淡淡的甘甜……
還不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柳扶風覺得這個苦茶比月盈草好喝多了……像她這樣的凡人果然不能理解李竹子老師的想法。
戲鳳此時也捧著一個茶杯，抿了一口，露出享受的表情。
而這一幕也被柳扶風看到了。
這個姐姐……真的很漂亮，柳扶風對比了她們兩人一下，發現自己並比不上戲鳳，後者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氣質，讓她看起來很高貴，有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感。
黑紅衣物，盈盈一握的小蠻腰，還有那她看了都有些臉紅的緊致長腿。
各種意義都輸了。
戲鳳的身高比柳扶風要高很多，初步估計五公分都有了，而陸綾站起來連人家胸部都不到。
“妹妹？”此時，戲鳳發現了柳扶風的視線，疑惑開口。
“沒事，我走神了。”柳扶風回過神，將自己不太禮貌的視線從麵前的女孩子身上收回來。
“對了，這是什麽寵物啊……好可愛。”戲鳳指了指正癱倒在陸綾懷中打哈欠的雪塵，眼裏閃爍著小星星，一副很喜愛的模樣。
“嗯……我妹妹撿回來的小家夥，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柳扶風隨便搪塞了過去。
雪塵這個可愛的模樣，她之前確實聞所未聞，不過這世界這麽大，相信不是所有的小動物都有人見過，這麽說倒也沒什麽問題。
但是戲鳳就不是這麽想的了，她又誇了幾句可愛之後，就不說話了。
雪塵的樣子……她記下來了。
有趣，確實是沒見過的品種，藝術品一樣的動物，在陸綾懷中撒嬌的樣子就像一個女孩子。
難道不是凡間之物？
而且陸綾此時趴著頹廢的模樣，很難想象是她擊破了醉仙樓的西牆，那個破壞程度，她的黑甲想要做到都要費一番力氣，一個小小的女孩怎麽可能……
不過她沒有繼續追問，現在得到的消息已經夠多了。
聯想到之前戶籍上的“靈山玄鏡司”……
各種信息表示，這兩位絕對不是普通人。
……
此時，時間靜靜流逝，陸綾趴在那裏無聊，取了一些零嘴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
柳扶風和戲鳳聽書倒是聽的認真。
上麵的幾人輪流“演戲”，力求將民間傳說或是奇聞更好的表達出來。
是關於仙人的，柳扶風看的津津有味，而這一切都落入了戲鳳的眼中。
沒什麽好奇怪的。
“當年，便是在這落雁城，有千金在天上見過人影，那人飛身踏劍，白衣飄然，俊朗不似凡間中人，最後一個轉眼就飛向天際，聽說是上了月亮，而那個千金也終身未嫁……”說書人發出可惜的聲音，引起了眾人的點頭。
沒見過仙人，是無法理解那種致命的吸引力了。
“禦劍飛行，傳說是俠派聖地，蜀山劍派，那裏的人都是與劍作伴，仗劍天涯，以殺盡天下魔種為己任，絕對算的上是“守護神”！”
接下來便是一些收集來的故事，多與蜀山劍派有關，溫潤的聲音似是將畫麵展現在眾人麵前，令人無比向往。
柳扶風聽的是津津有味。
她還沒見過蜀山的劍俠呢，沈師姐雖然也是用劍的，不過應該和蜀山不同。
“妹妹，你很喜歡這種傳說嗎？”戲鳳問。
“嗯。”柳扶風點頭。
“嘛，我倒是覺得所謂的仙人也就是那麽回事，應該隻是有點力量的普通人罷了。”戲鳳聲音壓低了一點。
“哦？”柳扶風來了興趣。
這個姐姐的想法有些大膽啊，要知道她未踏入仙門之前，靈山仙女個個都是高不可攀的人，不過現在……
其實就是如她所言，都是一些普通的女孩子。
“我就是跟你說說，妹妹你可別亂傳……真要被靈山的仙子聽見，說不定就給我定罪了呢。”戲鳳拍了拍胸脯，小心翼翼的道。
女子黑紅輕紗下的身材火辣且毫不避嫌，柳扶風移開視線，接著點點頭。
“那是自然。”
不過……靈山仙子？定罪？
這是什麽樣的說法？
柳扶風心底驚訝，當然並沒有表現出來，所以在發現柳扶風聽見“靈山”二字之時沒有特殊表情，戲鳳有些失望。
“怎麽說呢。”戲鳳盯著柳扶風的眼睛：“都傳聞這落雁城和靈山有關係，但是有誰見過？估計包括城主大人都不知道靈山究竟存不存在。”
“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吧，仙子的傳說不是流傳了許多年了嗎？”柳扶風提醒。
“就算存在又怎麽樣？”戲鳳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靈山仙子慈悲為懷，風華絕代，救萬民與水火當中。”戲鳳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誰又見過？又幹我落雁城何事？妹妹，你見過沒有？”
語氣有些尖銳。
“……”柳扶風沉默，她不知道說什麽好，同時看著戲鳳的眼神有些詭異。
這個姐姐對她有些交淺言深了。
這種話可不能亂說，不過柳扶風也不在意，她怕的隻是被前輩聽到心裏不高興。
“這種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柳扶風搖搖頭。
“不清楚最好。”戲鳳翹起一隻腿，隨後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說給柳扶風聽：“靈山，仙境、聖地，與我落雁城何幹？這城中的每個人都將靈山仙子放在第一位，我就是看不慣。”
柳扶風隻是靜靜的聽著，麵前的少女好像是在發牢騷。
“這落雁城建城之時，年代太過久遠發生的事情已經沒有辦法考證了，但近幾百年，三代城主可從來沒見過一個靈山仙子的影子，城主雖然掌握著極大的權利，但是都是為這落雁城的建設費勁了心血，大都是英年早逝，我父……上一任城主大人可是四十歲不到就去世了，這律法也是到他那一屆才算是補了個完全。”戲鳳垂下眼簾。
“落雁城是城主一脈帶領著眾多百姓一手建設起來的，與靈山何幹？妹妹你能告訴我嗎？現在如果有靈山仙子隨意插手吾城之事，我等應該用什麽麵貌去麵對這傳說中的仙子，奴顏婢膝，還是……”戲鳳搖了搖頭，下一個詞語她沒有說出口。
凡人妄論仙界，已經是大逆不道了。
“我、我不知道，畢竟我不是落雁城的人，也不清楚落雁城與聖地的糾葛……”柳扶風猶豫了一下道：“能夠得到聖地的信息是一種幸運不是嗎？或許不卑不亢是一個好的態度。”
“不卑不亢？大概吧。”戲鳳隱藏起自己的嘲諷臉色，這些仙人對她們來說隻會帶來不好的影響。
“或許哪一天某個仙子不開心，這落雁城百年來的建設就毀於一旦了呢？”戲鳳道。
“……不會的吧。”柳扶風這句話是低頭說的。
陸綾也抖了一下。
柳扶風和戲鳳的對話她有在聽，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不過也明白了個大概，意思是這個小姐姐對靈山有明顯的不滿。
陸綾覺得她的想法沒錯，換誰也不希望自己家的成果被莫須有的人掌控著。
而且……
她師妹今天可是毀了落雁城一整個南關……所以這個小姐姐說的話，完全可以成為現實。
陸綾可以理解，不過她不喜歡這個話題。
柳扶風也不喜歡。
她和這個戲鳳根本就不認識，後者卻問了她一些很銳利的問題，而且那個像是在質問的態度，讓她有一種自己身份暴露的錯覺。
最重要的是，柳扶風覺得這個戲鳳的話沒錯，靈山是沒有資格插手落雁城的事。
但是靈山守護的是整個人族吧，戲鳳的目光隻放在落雁城之上，自然就有衝突，柳扶風的目光隻會放在陸綾身上，其他的都無所謂。
想來這落雁城的城主應該也是一樣，一切為了城鎮的和諧發展與建設。
說實話，這落雁城給柳扶風的印象很不錯，人民安居樂業，民風淳樸，雖然也有不好的人，不過愛錢並不是大的錯誤，最重要的是，這裏的生活很安穩。
一天的勞作之後，可以去酒樓，茶館，夜市……
不用擔心魔種。
是一種令人羨慕的生活。
沒入靈山之時，這樣的生活是想都不敢想，雖然落雁城內外城階級分明，不過這不代表外城的人過的就比內城的人差。
一人一個生活方式而已。
她還是很佩服那個素未謀麵的城主的。
“不會？誰知道呢？”戲鳳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看著低頭不語的柳扶風和陸綾，心裏有了自己的猜測。
看來她沒有找錯人。
所謂靈山，隻是普通的女孩子罷了。
……
此時，說書人也正好說到了靈山。
“靈山仙子，已經徹底成為一個傳說了，要說劍仙還很常見的話，靈山仙子就真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隻能聽得傳聞，卻無人見過。”說書人情緒有些激動：“相信都不要我介紹，我們落雁城關於靈山的傳說已經不少了，隻是不確定而已。”
“說不定，這街上的千金，就有下凡遊玩的靈山仙子呢，你們說是不是？”
潮水般的嘈雜聲。
調動了氣氛之後，說書人繼續道：“靈山，和其他傳說不同，據說是一個女子聖地，守護著大地的北方，是抵抗魔種最重要的力量……”
“……”
不知不覺，時間飛速流逝，這個說書人將能搜羅到的傳說都加工了一下，以言語道出，營造出了幾個偉大而神秘的仙門。
如果能入得仙門，真的是此生無憾了。
這就是大多數人的想法。
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陸綾都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懷裏的貓兒輕輕打著鼾，鼻子一皺一皺的，很是可愛。
而柳扶風和戲鳳則是聽台上說了個完，茶水都續了好幾杯。
“關於仙門最新的傳聞就這麽多。”說書人鞠了一躬：“接下來我要說的，各位應該都聽膩了吧，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的——”
說書的中年人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小眼睛中閃過認真的顏色：“作為人族，對仙門應該抱有尊敬之心，有他們才能有我們如今安逸的生活。”
“之前的故事都是來自坊間傳聞，沒有真實性，且仙門排名不分先後。”
“以上，感謝各位捧場。”
說書人鞠躬，接著便是熙熙攘攘的聲音，伴隨著對之前故事的討論，這茶樓也到了散場的時間了。
轉眼間，人去樓空。
隻剩下柳扶風和戲鳳還坐在位子上。
仙門……原來有這麽多的嗎？
柳扶風出自小城市，了不起知道個蜀山，靈山的，入了靈山之後，反而從一個凡人口中了解到了諸如“東神海”、“逐風流”之類的仙門。
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終於完了。”戲鳳伸了一個懶腰：“這些東西聽的耳朵都長繭了，如他所言，敬畏之心還是要有的……守衛人族，嘖，多麽偉大啊。”
柳扶風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她也很奇怪，這個小姐姐居然陪自己一直聽到了現在，陸綾無聊的睡著了，她都沒走。
看來不是她自己所說的，休息一下那麽簡單。
柳扶風心裏也有數了，不過也不意外，阿綾之前的樣子應該落入了很多人眼中。
此時，空曠的一層，說書人整理著案台，戲鳳轉頭看著柳扶風。
“妹妹你對仙門這麽感興趣，姐姐我有一事不明。”
“但說無妨。”柳扶風勾起嘴角，一點不慌，大概已經預料到她要問什麽了。
戲鳳果然沒有辜負柳扶風的期待。
“已經是仙門中人了，為什麽還這麽感興趣？”戲鳳盯著柳扶風的眼睛，帶著幾分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