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蜀山近況
劍閣中。
例行劍脈會議，這次是在劍閣舉行。
此時，公事討論的差不多了，還留著幾個人與葉尊者坐在圓桌旁飲茶。
“最近所有人都在準備給離火紅綾重新鑄造劍鞘，試劍大會就終止了，很無聊啊……”輕佻男子打了個哈欠，接著眼前一亮：“話說，你們不覺得最近離火紅綾很怪嗎？以前有劍鞘的時候偶爾還會泄露紅炎，現在沒了劍鞘反安靜下來了，看來它是很懂事的嘛，既然它那麽懂事，不然我們就別費那麽大力氣給它打造劍鞘了吧……都是錢啊……”
說著，輕佻男子臉上露出肉疼的表情。
“你有幾條命，敢用懂事形容仙劍。”葉尊者搖頭，接著飲茶，麵若冠玉：“是我們給仙劍惹了麻煩，它強行收束力量，想來應該很難過吧。”
“有嗎？我看劍塚最近安穩的很啊，以往還有魔氣波動，需要人看著，最近別說魔氣，封印之水連一點波紋都沒有產生，我都懷疑裏麵的幾個老魔是不是老死了。”輕佻男子學著葉尊者喝了一口苦茶，接著齜牙咧嘴，俊朗的麵容有些搞怪。
“行了，你就是懶，你小子死了這些老魔都不會死，估計是仙劍失了劍鞘，劍氣蔓延至整個蜀山，那些老魔們怕的要死，哪裏還敢亂動。”一個老頭呡了一口茶水，露出享受的表情，接著有些可惜：“如果仙劍可以傾聽我們的意願，滅掉劍塚中的幾個老不死的，還不是輕而易舉。”
他倒是說對了，在紅綾麵前，這些老魔什麽都不是。
紅綾離開的時候，以人身到劍塚中溜達了一圈，在這風華絕代的身影麵前，那些不可一世的老魔都變成了老鼠，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她之所以到劍塚中走一趟，是有東西要問，關於陸綾的。
將一些細節從那個近距離接觸過陸綾的老魔口中問出來，她就離開了。
她沒說這些老東西不能離開劍塚，沒殺他們也是因為她心中對著些魔族並沒有敵意，真要想殺，一個念頭足以。
之所以會起到鎮壓劍塚的作用，隻是因為外界對她的誤解，和蜀山利用了她的力量而已。
實際上，現在的劍塚失去了仙劍的鎮壓，幾個亂世魔王合力的話，是可以將蜀山眾位尊者組成的防線撕出一個裂縫的，至少能夠跑出一小部分……
但是他們都老老實實的待著，完全不敢動。
這些不死的老東西在劍塚中關的時間長了，本來認為能製服自己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一個個戾氣重的要命，之前墨淵出逃的時候還有提議直接殺出去的……
結果見到了紅綾之後，這些戾氣被殺得幹幹淨淨，他們那點戾氣，在看到紅綾的瞬間就崩壞成了灰燼，陸綾從紅綾眼中看到的是溫柔，這些妖魔根本不敢看紅綾的眼，她周身那如血海一般的殺戮之氣足以將一些妖魔嚇破膽了。
蜀山不算什麽，但是仙劍……沒人惹得起。
加上一直以來，仙劍都是蜀山的代名詞，所以為了活命，真的是沒那個資格去嚐試紅綾的底線。
老魔不怕死，但是他們還是有用的，不能死，因為苟活著說不定還能幫助到自己的王。
魔種、魔族、魔王都是一樣的，對王的忠心大於一切。
如果死亡能夠為王起到螢火一般的作用，他們也不會害怕，相對的，沒有意義的死亡他們接受不了，之前墨淵被殺也是因為，他的存在可能為王創造阻礙，哪怕隻是一點點可能，也必需要清除。
這些老東西隻能在劍塚中默默等待戰機，下一次人魔之戰的時候，或許他們會有用。
劍塚中很平靜，這些負責看守的尊者也能抽個空休息休息，聊聊家常。
“不要太貪心，能壓製已經不錯了。”葉尊者道。
“也是。”老者自嘲，喝幹淨杯中苦茶，讚歎道：“葉子，你這茶……哪來的？”
“哪來的？那個人送的唄，他壽辰的時候。”輕佻男子挑挑眉，看向靈山的方向。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幾分老者對視，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味道如此之好，怪不得雲逍那小子要去做賊……”
“哪裏是為什麽味道，估計是為了人吧……”老者擠了擠眼睛。
“……”葉尊者就當沒看見這群老不羞對自己的調侃，他現在覺得，竹子的茶水給這些人喝是浪費了。
壽辰那天，李竹子如約給自己送了一封賀信，還有一大袋月盈草……估計這一年的量都有了。
葉尊者可不會知道，這什麽月盈草也算是陸綾孝敬給他的，這些可是陸綾照著李竹子的吩咐，在滿月之時，一點一點，背著框在山上給他采的。
“話說，葉子沒想到你真的將《七殺劍經》教給了她。”一老頭看著劍閣下方，逐漸遠去的紅衣少女。
“本來你這套劍經教給月丫頭很合適，月丫頭性子認真平和，壓的住心中的殺氣，但是小落庭殺氣本來就重，現在還讓她修煉《七殺劍經》，現在算是徹底放開了，詭異性格的毫不保留，葉子你到底在想什麽？”輕佻男子不理解。
“落庭的中級劍典修煉的圓滿了。”葉尊者淡然的道。
“但是就沒有其他更合適了嗎？從中級劍經直接跳到頂級是不是不太好，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們蜀山的名頭可能不保啊……這丫頭怎麽看怎麽像是個妖女，還好你這一脈有葉觀月壓著，不然……”一老頑固搖頭，對樂正落庭這種詭異的打扮表示不滿。
葉尊者聞言，收起了笑容，眼神尖銳了一點，盯著麵前的老者，語氣依舊溫潤，卻令人不寒而栗。
“妖女，那也是我的徒弟。”
“……我失言了。”
“不是，我不是說小落庭不好，葉子，小落庭本身正氣不足，說不好聽的她並不適合蜀山的功法，你還教她七殺劍經這樣煞氣過重的功夫，不怕出事嗎？”輕佻男子就事論事：“觀月修煉這七殺劍經也是用了好幾年才大成的吧，小落庭這才多久？滿打滿算一個月不到就追上來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意思是，樂正落庭修煉速度很快，說明兩者很契合，但是這樣也很容易入魔，尤其還是樂正落庭這樣激進的性格，稍有不慎那根弦就會整個斷掉。
到時候想將她從懸崖邊再拉上來，可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不用擔心。”葉尊者臉色回溫，視線放在逐漸遠去的紅衣少女身上，勾起嘴角：“有殺先論殺，無殺方論用，落庭成長了。”
雪地中。
少女感受到了某人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山巔上的劍閣，杏眼俏皮，眉兒彎彎。
鞠了一躬。
轉身消失。
“落庭的變化很大，我覺得是好事。”葉尊者收回視線，如李竹子所言，最近他找幾位徒弟談心了，得到的東西很多。
變化最大的就是樂正落庭，一天之內直接誇過化虛境門檻，並且修為穩打穩紮，相比之前的吊兒郎當，現在的樂正落庭好像有了無窮的動力。
性格上也徹底放飛自我了，以前的樂正落庭還會隱藏一下自己的喜怒無常，外出都是一身製式長袍的白衣，隻有房間內充斥著詭異的紅色。
現在整個人由內到外都變了，似乎突然不在意外麵那些人的看法了，包括以往麵對自己時候的恭敬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點點小刁蠻。
不過葉尊者沒覺得有什麽不好，作為師父，有一個時而刁蠻時而撒嬌的小徒弟，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他這個小徒弟平時太壓抑，他還擔心過，現在不需要擔心了。
我行我素就我行我素吧，畢竟當初是他非要收樂正落庭入山的。
葉尊者也知道，樂正落庭不適合蜀山的功法，主正氣的劍法放在她身上不合適，她和雲逍不同，雲逍是一時走岔路，樂正落庭如果強行走正氣的路子，那才是真正的岔路。
這也是他將《七殺劍經》這門與蜀山背道而馳的劍經交給她的真正原因。
七殺劍經，開篇第一句話：有殺先論殺，無殺方論用，意為，能殺就殺，不能殺再考慮可否重用。
從這句話裏就可以看出整本劍典的戾氣之重，非蜀山之道。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蜀山的劍，其實是大凶之劍。
對魔族，便沒有無殺論用之說，隻有一個“殺”字，一殺殺到底。
這樣看，樂正落庭走詭道也沒什麽不好，沒有邪惡的劍典，隻有邪惡的人心。
落庭性子怪了點，但是本質是一個好女孩。
“我隻是不放心小落庭……”輕佻男子語氣透著濃濃的擔心：“這丫頭自從得了墨淵劍，每天的修煉都像是在拚命，我看著都有些怕，不知道她是有什麽目標。”
“有目標總是好的，什麽我都支持她。”葉尊者淡然的道：“不然，要我這個師父有什麽用？”
“你……算了。”蜀山的幾個老頑固也沒話說了，葉尊者這就是要幫樂正落庭扛著了。
要知道蜀山大部分還是死心眼的多，其實最近很多人都對她這個異類表示了不滿，甚至有說她行徑和魔族相像的……
現在葉尊者強硬態度出來，他們也沒有話說了。
“對了，有一件事，之前沒說，因為考慮到了一些問題。”白胡子老頭道。
“什麽事？”葉尊者斟茶，道。
“東神海的南域主，請求親自上靈山致歉，被暫拒於門外。”
“墨青？”葉尊者愣了一下。
一點點小錯，至於出動一個尊者嗎？還是四域中的南域，別人不清楚，葉尊者可是一清二楚，上次的是事情靈山的人其實沒有多大火氣。
隻是女子家的矯情脾氣上來了。
這種事情六大聖地都清楚，這幫姑奶奶隻能慣著。
其實隻要一篇聲明，讓姑奶奶們消了氣就好了……完全沒必要讓域主出麵，而且還親自道歉。
不過既然事情發生了，東神海的過錯就消失了。
什麽錯也比不上南域主自己的臉麵。
不過奇怪的是，居然被拒絕了……靈山師姐們的脾氣真是……
“靈山說是最近不方便，讓南域主待在落雁城了……說是快三天，慢一個月，讓南域主見諒。”老者微微搖頭。
“事情傳開了？”葉尊者問。
“傳開了，當時沒有瞞人，消息散播的很快，估計整個修仙界的人都知道了。”
“墨青怎麽做的？”葉尊者好奇。
作為南域主，親自上門還被拒於門外，他這個臉麵可是丟大了，不過想來靈山也不至於那麽任性，應該是真的不方便，有趣，什麽樣的事情會一個靈山眾都抽不出空來……
“南域主好像沒生氣，安心的在落雁城住下了……奇怪了，他不是最好麵子的嗎？怎麽突然慫了？怎麽著，東神海的孫子想要抱靈山的大腿？”一個白衣女人滿臉戾氣的道。
“師姐，淡定，別罵人。”輕佻男子親手給女人斟了一杯茶。
他這個師姐是個暴脾氣。
“估計不是。”葉尊者搖搖頭，嘴角翹起：“這次估計不是東神海的意願，應該是墨青的個人動作，不過他這一動，東神海算是向靈山服軟了……”
墨青怎麽突然開竅了？
葉尊者還以為這小子就準備一直這樣下去呢，上次他可是替他問了，李竹子已經忘記墨青是誰了。
也是慘。
估計是得到了自己和竹子見麵的消息，坐不住了，準備借著道歉好好刷一次存在感。
“等等，葉子，這個墨青，是不是就是一直喜歡竹子姐的那個……”輕佻男子突然想到了什麽，站起來道。
葉尊者點點頭。
“也就是說，這個南域主，是你的情……”
敵字還沒說出口，一柄劍就抵在了他的喉嚨前。
“我閉嘴，閉嘴。”輕佻男子訕訕坐下。
“墨青這次還真是任性。”葉尊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後，沉思了片刻。
“葉子，你要不要也去一次落雁城……”輕佻男子指了指茶葉：“回個禮，或者道個歉什麽的……順便看看竹……”
“順便看看陸綾。”一頓老頭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陸綾看時間應該要開始學習了，千萬不能學習文魂啊……這麽好的苗子……”
“你們知道什麽，看竹尊者還能見不到小丫頭？”輕佻男子鄙視這看著周圍惦記人家小女孩的幾個猥瑣老頭，接著問葉尊者。
“南域主都出手了，葉子你不表示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