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0 故人
登靈台。
萬丈高空，一人如履平地，俯視著下方的一切。
她絲毫沒有要隱藏的意思，罡風凜冽，女人沒有去抵擋，金色碎發迎風舞動。
“這靈山……沒什麽變化啊。”羲凰掃視了一眼，表情平靜，不過在掠過九峰的時候，眼神起了一絲波動。
那裏沉睡著一個老朋友。
大概是朋友？
羲凰眯起眼睛，說是朋友，但是兩人見麵就是針鋒相對。
或許本來是敵人，不過時間過去了這麽久，如果她還活著，那麽隻可能是朋友。
接著視線放在第三峰上。
“倒真是清醒了……”羲凰很高興，接著蹙眉：“第一次重逢可不希望在這個晦氣的地方……”
“重逢……”
羲凰深吸一口氣，天地之間的火元素有一定躁動起來。
“多少年了……千年時間如流水，我有些記不清楚了。”羲凰閉上眼睛，傾聽耳邊呼嘯狂風，輕輕開口。
“沒想到會有再重逢的一天。”
感慨。
“已經等了這麽多年了，不急，不急……”
人生若隻如初見。
重新睜開眼睛，羲凰收斂起身上的一切華麗之物，鳳釵，羽翼，血羽之墜，登天鱗……
一切頂級法寶皆是收起，金色羽衣暗黃色，短時間內，羲凰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皇變成了一個有些樸素的女人，如果不是金發和天生的威嚴，她看起來就真的隻是俗世的婦女。
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打扮，羲凰盯著三峰，目光如炬。
……
登靈台，李竹子的小院子。
此時，竹林中，李竹子看著天空上的“小太陽”，皺眉。
這位怎麽出來了……
接著，李竹子動身前去第一峰，羲凰出山可不是小事，這件事還是要找鸞鳳問清楚才行。
同時，一座山崖旁，連屋子都沒有，隻有簡陋的木桌，一道姑在挑燈夜讀，夜晚的風很大，卻影響不到道姑的興致。
她看的是xx英雄傳，一本俗世的人物傳記，也就是小說。
道姑卻看的津津有味，似乎天地之間隻有眼前的故事。
接著火係元素躁動，燒了她的頁腳。
大慌，將書冊保護起來，道姑自崖邊小凳子起來，看向天際。
“唉？”
一個疑問，道姑挑眉，轉眼間身子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是就出現在萬丈高空，擋在了羲凰的麵前。
“凰姐姐，你這是？”
“呆子，別擋著我。”羲凰看著麵前的書呆子道姑，麵上掛起標誌性的微笑。
“凰姐姐你倒是還記得我。”書呆子道姑似是有些高興，不過還是寸步不讓：“凰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麽？”
羲凰身子一閃，接著出現在書呆子道姑眼前，在她驚訝的目光中，抬手在其眼前打了一個火花。
“多年不見，呆子你也敢擋姐姐的去路了？”
“……不敢，凰姐姐，我哪裏敢對你說什麽不是……”道姑歎氣：“到了我這個境界，還是看不透姐姐你……”
“我也沒想到那幾個丫頭中，成就最高的居然是呆子你。”羲凰想起了一些往事，嘴角上揚，接著揮手將道姑推開。
“行了，敘舊的事情以後再說，我現在有事情。”
道姑重新擋住羲凰。
“凰姐姐，你不說我可不安心，給我個話，我傳下去，也好讓下麵的丫頭放心。”道姑搖頭：“我也想抓緊回去看書，故事正到高潮呢。”
“……”羲凰有些無奈，不過她也能理解道姑的難處，畢竟她現在的身份在靈山很敏感。
羲凰敲了道姑的腦袋，接著道：“你就當我是修煉夠了，出來透透氣。”
“透氣？”
“對了，一峰我就暫時不回去了，到時候在山上找個地方住下，決定了告訴你。”羲凰道。
“……行，也算是有個交代了。”道姑點頭，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不過她不宜繼續問下去了，便後退一步。
“凰姐姐請，既然不睡了，有空便到我這來……”
“沒問題。”羲凰點頭，接著離去。
……
“麻煩麻煩麻煩——”書呆子道姑有些頭痛，最近靈山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不過好在她不用處理，就交給下麵的小丫頭們頭疼吧，她隻要看好自己的書就行了。
【不用在意，凰姐姐的話便是我的話，她想做什麽都依著她。】
道姑開口，命令已出，所有靈山高層都收到了信息。
……
三峰，接到信息的瞬間，東方憐人睜開眼，第一時間先去看陸綾。
這丫頭此時睡得正香，不過因為中了毒，不是很老實，麵色也很紅。
口水抹在她胸口，濕了一片。
“安心。”東方憐人低頭吻了一下陸綾，接著眯起眼睛。
剛才的信息意思是……
羲凰出山了？大半夜的。
這件事，東方憐人也沒太往心裏去，羲凰也不是什麽外人，她小時候也去一峰背麵見過她，是一個很和藹的女人。
因為羲凰其實就是靈山的高層，所以這句話等於什麽都沒說，因為本來就沒人會去擋著羲凰，實際上這個女人才是現在靈山中輩分最高的那一個。
“和我沒關係，睡覺睡覺……”
東方憐人閉上眼睛。
……
此時，三峰之外，羲凰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毒陣。
如果是以往的她，這小小的毒氣直接無視了，不過現在她也有心思停下來，好好去看一看。
原因羲凰自己其實很清楚，她之所以不急著去見老朋友，隻是在拖時間，讓自己有更多的心理準備。
她居然有些害怕……
害怕一切隻是一場空。
隻是，什麽時候她也會如此的優柔寡斷了？
羲凰搖頭，走入了毒陣。
羲凰進入的瞬間，那些本來猖狂無比的腐毒瘋了一樣的向後逃難，連看都不敢看前麵的人一眼，有毒骷髏不慎瞥了羲凰一眼，便原地直接被焚燒化氣，連帶著那一塊空間都化為了一個黑洞。
在不死鳥凰的麵前，一些手段都是徒勞的。
“這毒，還不錯。”羲凰並沒有因為這些毒氣的後撤而看不起它們，相反的，有對視她的勇氣，說明這毒氣的主人還是有一定手段的，東方憐人在體內飼養的毒蠱還是有幾分狠勁的。
至尊麵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螻蟻，羲凰順暢的走進大殿，接著她沉思了一下，做了一個動作。
手掌攤開，握拳。
瞬間，金色火焰展開，巨大的衝擊波覆蓋了整個大殿。
時間靜止了。
她不希望吵醒東方憐人，因為大小也是個麻煩。
羲凰繼續走動，行至東方憐人的院子，手停在了半空中，頓了一下推開們。
屋內。
時間封禁結界，東方憐人睡得熟，完全不知道有人進來了。
羲凰走到床前，看著東方憐人懷裏的陸綾，麵色平靜。
這個味道……
羲凰有些迷糊了。
她不確定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個人，是，又不是。
忍著激動的心情，羲凰伸手將陸綾抱在懷裏，轉身離去。
……
……
不知道多久之後，一座雪山之上。
陸綾躺在石凳子上睡得深沉，臉上沒有了姣氣的粉紅，那毒被羲凰隨手給解開了。
翻身，咂了咂嘴，陸綾咯吱咯吱的磨牙。
此時，不遠處，羲凰靠在一株樹上，麵前站著一隻打著哈欠的幻尾貓。
“好久不見。”羲凰看起來很高興：“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喵？”雪塵愣了一下，抬頭看著羲凰，心髒停了半拍，接著一種心悸的感覺擴散開來。
“喵？什麽意思？”羲凰歪著腦袋。學了一聲。
“你——”雪塵瞬間清醒過來，轉身看著陸綾，發現她安然無恙之後鬆了一口氣。
“你是誰？”
藍光閃過，雪塵變成幼女的模樣，開口質問。
“這裏是哪裏，你想對我的主人做什麽？”
“主人？”羲凰聞言，身上金光閃光，接著壓住狂跳的心髒：“你不認識我？”
洛千寒不認識她？
“不認識……不過有些眼熟……”雪塵精致的麵容上泛起意思痛苦：“我記不起來了……”
她的記憶一直都有空白地帶。
“真不認識我，看來還是處在退化期、不，現在應該是成長期了。”羲凰沉思，接著道：“不過如果是你的話，一定知道應該怎麽辦，沒有了記憶，本能還是在的。”
……
雪塵痛苦的蹲下身子，此時她觸碰到了一些記憶，腦袋都要炸了。
羲凰就這麽看著她，一言不發。
之後，藍光閃過，雪塵從地上站起來，頭發逐漸變長……身體也在迅速成長。
羲凰看著眼前的一切，深呼吸，看得出來她非常的激動。
隨著雪塵身體逐漸成長，最後化身成為一個高貴的少女。
冰藍色衣著少女散發著貴族的氣息，不食人間煙火，美的到了極致，宛如步入凡塵的仙子，她踏著飄搖的步伐從雲霧中走出，眼裏都是冷漠，喜怒不形於色。
長而微翹的眼睫毛微微顫動著，不高不挺的鼻梁恰到好處，雙唇毫無血色，令少女有些蒼白。
一身水藍色衣物，與氣質融為一體，冷如寒冰。
少女昂首，不屑的看著麵前的羲凰。
“原來是你。”洛千寒道。
“好久不見。”羲凰揮手，重新打招呼。
“不如不見。”洛千寒嗤笑一聲，接著腳下雪花攀起，化為一張寒冰王座，她小心翼翼的將陸綾抱起，端坐於王座之上。
“真是冷漠。”羲凰搖頭，金色眸子中閃過劇烈的火光。
這種針鋒相對的感覺讓她興奮，因為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了。
金色赤焰張開，萬丈雪山的雪花瞬間蒸發，以洛千寒前方三丈為界限，整座山另一半升起熊熊烈火，火之王座升起，羲凰優雅的坐上去，看著洛千寒。
洛千寒看都沒有看羲凰一眼，她的視線一直都放在自己主人的臉上，不過她還是開口了。
“你還活著呢。”
“托你的福，活著。”羲凰道。
“這裏是？”洛千寒問。
“反正不是靈山。”羲凰說著搖頭：“多年不見的重逢在那個晦氣的地方，可不行。”
“有心了，這地方不錯，主人應該會喜歡。”洛千寒抬頭，眼中盡是尖銳之色：“地方不錯，你可以滾了。”
“嗬嗬。”羲凰聞言，沒有生氣，反而笑的更開心了，她身子前傾，壓低了身子：“讓我滾，你可還不夠資格。”
“長生種而已，你想死的話，我可以成全你。”洛千寒抬頭：“主人身邊從來隻有我一個人，明白嗎？”
“不明白。”羲凰看著洛千寒懷裏的陸綾，一開始魂魄有些混亂，她還不確定，不過此時看洛千寒的態度，是雪女無疑了。
是她……
羲凰終於安心下來，看著寒冰王座上的好友，整個人煥然一新，如同重生，很多已經死掉的情緒都活躍了起來。
“不想給多年不見的好友一個熱情的擁抱嗎？”
嗤！
一道寒冰劍氣衝著羲凰的脖頸就去了，不過被她及時攔了下來。
“嘖，還是這麽暴躁。”
“你很煩。”洛千寒終於睜眼看了羲凰一眼，接著滯了一下。
這一身樸素的衣服，是當時羲凰見她和雪女時候穿的。
嘲諷一笑。
“主人可不記得你，這身打扮浪費了。”
“沒事，你看到了也一樣。”羲凰不在意的搖頭。
她很高興，從來沒有這麽高興過。
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麽多年的羲凰，從來沒想過可以再和以前一樣，為了雪女和洛千寒拌嘴，吵架……
仿佛回到了千年前。
羲凰覺得自己現在死而複生了。
洛千寒則是用冰冷的視線看著羲凰。
這個不死鳥，她已經認識很多年了，時間久到記不清楚了，在她還沒有遇見雪女的時候，羲凰就已經在了。
之後，洛千寒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主人，這個可惡的羲凰還是纏著她，而且還誆騙了她的主人，和當時還未成年的雪女旅行了一些時日……
在主人那裏的身份，自然是比她低的。
“主人身邊有且隻有我，羲凰，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是嗎？”羲凰金色碎發迎風微微搖晃。
洛千寒溫柔的看著懷裏的陸綾，接著抬頭，冷漠的道：“送主人去天地之輪的是我，一路陪在她身邊的是我，現在，迎接主人依舊是我，你……滾。”
“我當時什麽狀況，小雪你應該是知曉的吧，這話未免有些過分了。”羲凰起身，身上燃起金色之火，扭曲了空間。
她走到洛千寒麵前，眸子中閃爍著熾熱之火，對上了洛千寒的冰冷視線。
“感謝小雪你迎回了她，那麽，此時是妾麵見她的時候了。”羲凰身子前傾，看了一眼沉睡的陸綾，微笑。
抬頭，看著路千寒。
“現在該滾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