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6 塵埃落定（下）
李竹子冷著臉，陸綾在一旁拽著自己先生的袖子。
她現在知道自己錯在什麽地方了。
錯了，真的錯了。
她當時每學一樣文魂咒就會對自己試上一遍，凝心訣確實最恐怖的，記得她連著吐了好幾口血，然後好幾天精神萎靡。
當時的陸綾沒覺得有什麽不好，因為她恢複的很快，大概隻是幾個呼吸間就恢複了——在雪塵的幫助下。
而後和秦琴一起泡澡，後者也沒察覺到什麽，唐刻羽也是一樣……所以陸綾就沒把這件事當事，現在突然的被李竹子翻出來，她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以自己先生的性格……說不得，說不得還真的就不要她了……
想到這，陸綾的天塌了一半，也不管自己麵前還站著一個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羲凰，上去抱著自己先生的手臂貼在臉上，蹭的李竹子一袖子都是鼻涕眼淚，再加上她唇上的鮮血，這麽一抹就塗上了臉，一瞬間就真的變成了小花貓。
以往怕疼的要命的陸綾，現在手腫了，嘴唇血津津的，她也不覺得疼了，隻是慌得要死。
“……”羲凰看著這樣的陸綾，閉上眼不忍心看，然後李竹子開口了。
“凰姐姐，確實是我的錯，沒想到她這麽不聽話。”李竹子無視了陸綾，對著羲凰道。
“竹子，究竟發生了什麽？”羲凰蹙眉：“我聽著……陸綾自己傷了自己？”
“就是這樣。”李竹搖頭，接著眼睛一亮，甩開陸綾的手，在她可憐巴巴的視線中，冷冷的道：“凝心訣，用出來給前輩看看。”
“是、是。”陸綾擦了擦眼淚，伸出右手，接著上麵熟練的出現了一團紅色靈力。
“這……好像沒問題。”羲凰看了一會，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隻是看起來而已，姐姐你還是自己體驗一下吧。”李竹子道。
她雖然不知道羲凰究竟圖什麽，但是作為陸綾的老師，她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靈族的老祖宗非常的關心陸綾，發自內心的那種，而不是要利用她。
所以李竹子開始以姐姐相稱。
“也好，我自己試試。”羲凰點頭，便伸手向陸綾手上抓去。
見狀，陸綾抖了一下，縮手。
她現在可是記住了，不能對人使用凝心訣。
慌得要死的陸綾沒有想到，她這樣隻會讓李竹子更生氣。
“阿綾你……”李竹子又好氣又好笑：“我不讓你用的時候，你對著自己使，現在倒是知道避人了？啊？”
隨著李竹子聲音越來越響，陸綾的身子也越來越矮，最後差不多就是蹲在地上瑟瑟發抖了。
“先、先生，我錯了……”陸綾已經隻會說這一句話了。
“這丫頭……有多怕竹子姐啊。”靈山眾中有人道。
“怕？這可不是怕，傻姑娘。”眾人搖頭，繼續看。
羲凰心疼的看著被李竹子訓得蹲在地上的陸綾。
現在她算是看出來了，李竹子活脫的就是陸綾的母親，還是嚴厲的母親，將陸綾製得服服帖帖的，而且李竹子對陸綾的關心她也看在眼裏，愛之深，恨之切。
愛的是陸綾，恨得是她不知道照顧自己，拿自己做試驗。
“行了，別為難她了。”羲凰對著身後揮了揮手：“弦兒。”
片刻時候，一個穿著紅尾白裙的少女出現在陸綾麵前，帶起一陣香風。
“白玉台。”羲凰道。
“是，姐姐。”洛弦點頭，接著揮手，兩座測試用的白玉台出現在眾人麵前。
洛寒衣不在，她就是七峰的峰主，峰主令在手，這七峰的一切都是洛弦說的算。
“竹子，這個可以吧。”羲凰看著麵前的兩座白玉台，問。
“可以。”李竹子點頭。
“阿綾……去試試白玉台吧。”這邊洛弦看著陸綾，蹲下輕輕撫摸著陸綾紅彤彤的耳朵，她本來就很喜歡陸綾，現在看著她哭的這麽難看，便想出言安慰。
“嗯……”陸綾看著麵前的姐姐，點頭。
然後事情就很簡單了，陸綾那充滿了破壞力的靈力，輕而易舉的腐蝕了合魄境的白玉台，整整三成靈力削下去，潔白晶瑩的白玉如同爛土石，分崩離析。
這讓羲凰和靈山眾都開了一次眼界。
東方憐人解釋道：“這就是小綾的力量，很詭異，竹子讓我研究，不過還沒來得及。”
“嗯，我雖然聽說了，不過這還是第一次見，確實很恐怖。”鸞鳳道。
“聽竹子的意思，這丫頭是對著自己的用這樣的術了吧……”有道姑搖頭：“怪不得竹子會發這麽大的火。”
眾人都理解了。
羲凰也理解了。
“寒毒……”羲凰一眼就看透了陸綾凝心訣的本質，那瘋狂如同惡鬼的寒氣有吞噬靈魂的作用，同時還可以吞噬人三成的氣血。
為什麽會出現寒毒呢……羲凰沉思。
寒冰血脈應該沒問題，那麽就和這丫頭身上的能力有關。
浩然之氣首先可以排除，養一口正氣，利萬物而不爭，不會和任何東西衝突，就算是魔氣也是一樣。
那麽問題就是出在那股奇怪的火靈力上了……羲凰到現在也不知道，陸綾為什麽可以操控她的鳳凰火。
當然，也可能和陸綾的性格有關，畢竟這丫頭詭異的很。
收起思緒。
“居然是這樣。”羲凰搖頭，陸綾自己傷了自己，這是她沒想到的。
“最近這丫頭學文魂，不在我身邊，住在第二峰，我沒看到她。”李竹子瞥了低頭的陸綾，道：“還是怪我，沒有看好她。”
“不怪你，是我莽撞了。”羲凰果斷道歉：“竹子你做的很不錯，該訓。”
雖然她的身份是陸綾的妾，不過見識了陸綾那詭異的寒毒之後，也是替陸綾捏了一把汗，還好傷的隻是氣血，萬幸。
“算了吧。”李竹子看了一眼陸綾：“我的話她不聽，自然也沒有訓的必要了，凰姐姐你不是想教嗎？正好……”
陸綾聞言猛地抬頭，眼裏都是焦急和不可思議。
“別。”羲凰抬手，阻止了李竹子繼續往下說，隻是氣話，沒必要說的太透。
這可是拉仇恨的事情，到現在她要是還看不出來陸綾有多喜歡李竹子，就真的是傻子了。
如果這話讓李竹子說出口了，估計以後陸綾會恨死她——當然不會是恨李竹子，而是恨自己。
羲凰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你教的很好，我就不越俎代庖了，弦兒，我們走。”
“是，姐姐。”洛弦不舍的看了一眼陸綾，和羲凰轉身入了大殿。
羲凰走的很利索。
她算計好了，這時候走，不僅不會被陸綾嫉恨，還能刷一波好感，羲凰看的清楚，李竹子是不可能放開陸綾的，不然這一頓也不會打的這麽狠。
在陸綾心裏，自己估計連李竹子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甚至羲凰懷疑，洛千寒都比不上李竹子的一半。
歎氣。
果然，輪回之後的雪女不是記憶中的人了。
……
……
如羲凰所料，她走之後，陸綾對她的看法改變了，很是感激。
“這……”李竹子愣了一下，看著地上的碎白玉。
她讓陸綾表演這個可不是為了解釋她沒有放養陸綾，沒有不負責任……李竹子隻是想讓羲凰看看，畢竟後者怎麽說也是活了很多年的存在，說不定有辦法幫到陸綾……
沒想到羲凰走的這麽快。
接著，李竹子馬上就想通了，明白了羲凰的想法，有些無奈。
她可沒有估計往羲凰身上拉仇恨的意思。
有時間道個歉吧。
“先生……”周圍沒人了，陸綾輕輕拉了拉李竹子的袖子，聲音如同蚊子叫。
“怎麽？”李竹子鼻子哼了一聲。
“先生，我錯了，你不要趕我走……”陸綾低頭，說著說著肩膀又抽動起來。
“……你這丫頭真是水做的。”
陸綾今天估計把一個月喝的水都哭出來了。
“先生，你打我吧，隻要你不生氣就好……”陸綾繼續道，將已經腫起來的手送到李竹子麵前。
“打你？不了。”李竹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你這丫頭真是一點都不讓我省心。”
說著，李竹子接著在陸綾驚慌的眼神中蹲下，握住了她的手。
“很痛吧。”
“嗯。”陸綾沉默了一下，點頭。
“疼就忍著，這個教訓給我吃下去，明白嗎？”李竹子厲聲道。
“是。”
“行了，跟我走。”李竹子給了鸞鳳一個消息之後，對陸綾道。
聞言，陸綾抬頭：“先生……去哪？”
“去哪？教訓吃夠了，該去吃飯了，你還餓著吧。”李竹子拉著陸綾的右手，道。
“先生，你不生氣了？”陸綾驚喜道，抹了一把淚水，眼巴巴的看著李竹子。
“還生氣，你想氣死我嗎？”李竹子沒好氣的拍了一下陸綾的腦袋。
“走吧。”
接著，李竹子帶著陸綾下山了，後者雖然被打了一頓，不過聽到她先生原諒她之後，抱著李竹子的手臂不撒手，基本是被李竹子拖著下山的。
“除了凝心訣，還有其他的？”
“有。”陸綾道。
“淨神決？”
“用了。”陸綾訕訕的聲音。
“咚。”一個暴栗。
“聚氣決呢？”李竹子問。
“用了……”
“咚！”
又是一下。
“化神？”
“用、用了……”
“還真是聰明啊，學的這麽快……這才幾天……”李竹子撕扯著陸綾的臉。
陸綾疼的呻吟幾聲之後就笑了，被打了還笑，她緊緊的摟著李竹子。
“以後不敢啦。”
“你……算了。”
看著這個滿臉淚痕和血漬的女孩子，李竹子隻有歎息，帶陸綾下山洗臉，吃飯去了。
……
……
大殿內。
一群女人沉默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這丫頭……有多喜歡竹子姐啊。”靈山眾中有人道。
“很喜歡就是了，竹子還真厲害啊。”有人附和：“無論是沈歸還是徐徐，到現在都還惦記著她吧。”
說著，眾人的視線看向鸞鳳真人。
徐徐可是第一峰的大師姐，鸞鳳真人的親傳弟子……
“鳳師姐，你不會吃醋嘛？”有人杵了一下鸞鳳。
“別鬧。”鸞鳳嗔了少女一聲，接著敲了敲桌麵：“竹子她教得好，這些丫頭才喜歡她，不過看得出來，陸綾對竹子非常的依賴，甚至有些過了。”
“以我們查到的東西，恐怕她是把竹子當母親了。”黑袍道姑搖頭。
“母親……”鸞鳳看了一眼李竹子，此時陸綾正粘著李竹子下山，後者背對著陸綾，不過那臉上的無奈可瞞不過人。
鸞鳳若有所思。
東方憐人則是心直口快，她想了一下李竹子曾經說過的話，開口。
“恐怕不止陸綾降竹子當成母親，竹子也是養了一個女兒啊。”
“……”
“……”
眾人愣了一下。
“嗯，東方你說的有道理，我說竹子姐怎麽每次一提起小丫頭就這麽賣力，不許我們去幹擾她……原來是想女兒了。”
此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子虛真人突聞言，視線終於從楚淒水身上移開。
“母親……我倒是覺得，柳扶風柳丫頭，更像是她的母親。”
子虛真人從一開始就對柳扶風很有好感，所以有此言。
“柳扶風？誰啊。”有人不知道柳扶風，畢竟她雖然也是九峰弟子，但是一直沒有什麽名氣，存在感都被陸綾刷光了。
“柳扶風，楚師姐的弟子，陸綾師姐……不對，應該是師妹，現在在落雁城，照顧著寒衣那丫頭呢。”
“確實，陸綾應該更依賴柳丫頭一點。”東方憐人想了一下道：“不過竹子確實把小綾當女兒看了。”
“哎哎哎，李師姐還沒有道侶吧，這就想女兒了，不是說她和葉尊者……”
“我怎麽聽說東神海的南域主這次拉著老臉就是為了……”
“噓——”見狀，有人把正八卦的少女拉過來，捂住了嘴巴，後者附耳到。
“南域主叫什麽?”
“墨青啊，很帥的我見過一次……等等，墨……”少女看了一眼一旁的黑衣道姑，愣了一下。
“南域主和墨師姐……嗚嗚嗚……”
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拖下去了，眾人的視線在黑袍道姑身上瞥了一眼。
“哼。”黑牌道姑冷哼一聲，顯然很是不滿。
“行了，墨師妹，今天過後也不好讓他繼續等著了，大小也是個尊者……”鸞鳳道：“你是她姐姐，接待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他是來找竹子的吧，我出麵？”
“你覺得竹子會見他？”
“不會。”
李竹子現在照顧陸綾還來不及呢，更別說有個羲凰纏著她。
“那不就得了，行了，這件事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