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4 陰陽化生
李竹子將韓雪綁在了第九峰。
同一時間,登靈台的小屋中,男人隨意的坐在地上,背靠一柄插在地上的木劍,手中拎著一個酒葫蘆,時不時喝上一口,屋內果香四溢。
男人另一隻手在地上不斷反複的圖畫著什麽,不過好像不是很滿意,蹙眉之後擦掉繼續。
在他的動作中,一種奇特的力量逐漸彌漫開來,屋子內的靈氣在不知名力量的幹擾下,逐漸化成一個圈,最後地風水火空以一種其妙的順序原地排列,整個小屋仿佛變成了一個小世界,所有的靈氣都達到了一個平衡點,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竟然模擬出了類似靈山護山大陣調節靈氣的法子。
“砰。”
開門的聲音,屋內的平衡被打破,男人氣息紊亂,一瞬間,陣法分崩離析,冰係靈氣瞬間占據上風,吞噬了大部分火靈氣,屋內的靈氣重歸失衡狀態。
抬頭,無奈的看了一眼進來的道姑,沒有說話。
“師兄,酒給我一葫蘆。”道姑進來之後,手在麵上一抹,一張有些清新的麵孔暴露在空氣中。
聞言,男人隨手丟了一葫蘆酒給她。
道姑接過葫蘆打開之後嗅了一下,不滿:“不是果酒,要烈酒。”
“阿瑤,我的酒不是都被你收走了嗎?”男人攤手,第一天上山的時候,柳瑤就搜空了他的空間袋,將所有的白酒都沒收了,現在剩下的還是柳瑤從秦琴那裏要來的果酒。
“師兄你肯定還藏著,別以為我不知道。”柳瑤席地而坐,瞥了一眼地上的陣法。
陰陽魚……很玄奧。
看不懂。
“……算了,是你要的,別生氣。”李忘生沒什麽話說,抬手在虛空中抓了一把,一股淡淡的魔氣閃過,陰陽太極圖出現在空中。
手在太極圖中掏了一下,李忘生取出來一葫蘆烈酒給了柳瑤,道。
“聽你的,我可沒有再酗酒了。”
“知道你不會的。”問了一下嗆鼻子的酒氣,柳瑤滿意的點點頭,將其掛在腰間之後看著李忘生手上緩緩旋轉的太極,很是好奇。
“這就是鳳師姐她們要研究的力量嗎?確實很神奇啊……還可以起到空間袋的作用,對了師兄,我剛才是不是破壞了你的陣法?你在做試驗嗎?”柳瑤取過李忘生喝過的酒葫蘆灌了一口,問。
“恩,動靜、剛柔……還是有些弄不明白。”李忘生打了一個響指,陰陽魚仿佛穿越了空間,如同活的生靈圍繞著柳瑤身體環繞著。
“可愛的小家夥……”柳瑤逗弄著仿佛活著的魚兒,嘴角掛著笑容,隨口道:“你在說什麽啊,我可聽不明白。”
“我本以為這種力量應該和我身上的魔氣有關。”李忘生雙手猛地一握,陰陽魚仿佛被降維了,從一條魚變成了一幅水墨畫,最後緩緩落在李忘生手上旋轉著。
“難道不是嗎?”柳瑤鼻子動了動,眯起眼睛。
這陰魚可愛是可愛,但是上麵有著一股純粹的魔氣,如果不是知道李忘生的身份,放在平時她一定會將李忘生當做魔種處理掉的。
“是,也不是。”李忘生看著陰陽魚,緩緩道:“陽與陰、剛與柔、動與靜,這是我從陸綾的圖中領悟出來的,也就是說,這個陣圖的形成包括且不僅是魔氣與正氣,萬物循環,生生不息……”
“???”柳瑤大眼睛裏閃爍著疑問,完全不明白李忘生在說什麽。
“從陸綾的陣圖裏我領悟了陰陽化生的力量。”李忘生張開手,扁平陰魚重新活過來,隨著李忘生的心意遊動。
“阿綾……”柳瑤張著小口,眼裏都是不可思議。
陰陽化生……
以柳瑤的眼力自然能看到陰魚之下隱藏的規則。
那個傻丫頭真麽厲害?她知道李忘生誇讚陸綾,卻不知道有這麽一層關係在。
“她很厲害,比我想象的還要有天賦。”李忘生呼出一口氣,接著身上的魔種氣息釋放出來:“我是用魔氣與正氣的衝突演化而領悟出的力量,她卻可以憑借著自身單一的靈力將其掌握。”
“越是對這個規則了解,我越是懷疑陸綾的真實身份。”李忘生喃喃自語。
“我的魔氣完全模仿不出來她那負陰抱陽的形態,明明知道那種形態應該是完美的,可是力量完全沒有辦法控製,她卻可以……師妹,這已經不是天賦可以解釋的東西了,你明白嗎?”
這些話李忘生沒有和靈山中人說過,畢竟靈山對太極的了解並不深刻,隻是覺得很神奇,但是李忘生不一樣,他從這簡單的圖畫背後看見的是龐大的力量和規則,那是可以匹配整個世界的龐然大物,他隻是窺視了其中一角,而那個女孩子卻可以將這足以改天換地的力量玩弄於手心。
兩人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
李忘生現在有些明白了,為什麽蜀山那傳說中的存在對陸綾的態度如此特殊,甚至聽蓑笠翁的意思,孝公子對陸綾還有那種想法……
他本以為是玩笑話,現在卻開始懷疑了。
難道說……陸綾其實是人族的某位大能?
接觸了這陰陽之力之後,李忘生有理由懷疑,掌握這股力量的人已經掌握了生與死的力量,可以借助天地無限輪回也說不定。
如果是這樣的存在,那麽會得到孝公子的青睞是必然的,甚至不是青睞而是仰慕也說不定……不然無法解釋這兩位潛在落雁城是為了什麽。
想來很大的可能是為了保護陸綾。
“這丫頭的身份可能很可怕……”李忘生沉思著。
“啊?嗬嗬嗬嗬……”柳瑤的笑容有些尷尬,身份?不就是寒冰血脈的傳人嗎?
不過這種事情確實不好和李忘生說……所以她隻能一笑而過,同時心中暗自搖頭,一個蠢丫頭,哪有這麽奇怪,不過天賦好一點,可當不得她師兄這麽高的誇讚,掌握了仙劍的力量可能能沾上一點邊……現在?
想到那個愛哭的丫頭,柳瑤搖頭。
還是算了吧。
“……”
看到柳瑤眼裏的不以為意,李忘生不語。
在靈山也呆了一段時間,李忘生也看出了陸綾的特殊性,聯想到靈山的大雪……李忘生對陸綾的身份有了簡單的猜測。
傳說中那個女人的傳承,確實很強大,畢竟有可能掌握世間的另一柄仙劍——雪落千寒。
但是隻是傳承,絕對沒有這麽重要。
管中窺豹,李忘生了解的陰陽化生,絕對要比所謂的血脈恐怖無數倍。
如果是當年肆虐魔界的女子或許可以和這種力量相比……這還是因為雪女的戰績太過恐怖,畢竟一人一劍抗衡整個魔族的存在,雖然最後隕落了,但是這並不會影響世人對她的評價。
實際上,如果按照李忘生的想法,如果有人真正能夠掌握這股力量,雪女絕對不夠看,甚至連傳說中的仙主也要差一點……
當然這種話李忘生不會往外說,畢竟別說其他人,他自己也不太相信。
真的這麽恐怖,為什麽沒有聽說過有這麽一號人?
“阿瑤,那個陸綾,你多多注意一下。”李忘生沒有再多言。
“神神秘秘的。”柳瑤撇嘴,往李忘生那邊靠一靠:“究竟是什麽樣的規則啊?師兄你和我說說唄。”
“說一點,就說一點。”
“……”拗不過柳瑤,李忘生隻能開口:“我也隻是得了皮毛,不過按照我的推測,應該是平衡。”
“平衡?”
“外在體現是這個樣子,比如正氣和魔氣,動與靜。”
“平衡?那不就是什麽都會一點什麽都不精通嗎?有什麽強的?”柳瑤蹙眉。
“不一樣,如我的平衡,尋找平衡之道的時候,可以徹底掌握這兩股互相衝突的力量,這本身就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李忘生舉例:“冰和火,在這種規則之下可以融合在一起,產生新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不僅在力量上有體現,這個規則中還包含著整個世界。”
“世界?”柳瑤不信。
李忘生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世界?
光與暗,生與死,天與地。
甚至靈山的文魂與武魄也是一樣,都離不開這規則。
離火紅綾和雪落千寒又何嚐不是?
真的能掌握這平衡的人,該是有多麽強橫?別的不說,掌握了這力量就說明可以尋求任意衝突力量中的點。
在那個點中,所有的外來的力量都會被化解,在某種意義上這就是絕對的無敵。
但是這種猜測太恐怖,李忘生自己也不相信,他更願意相信這種力量是不被人所掌控的,最多隻是可以窺視而已。
像他那個震驚整個靈山的太極陣法,現在想來就是利用這個力量,將那些對自身有害的東西移到了平衡的那一邊,以達到短暫的“無敵”效果。
在李忘生看來,陸綾比他強得多,兩人不是一個級別的,如果是陸綾的話,一定可以達到一個新的境界……隻要掌握這太極之力的一小部分,說不定她可以突破人族的桎梏,達到傳說中仙主的層次。
理想上是這樣。
這麽重要的丫頭,自然當得上蜀山前輩的暗中保護。
本來的,在祭奠過那個女人之後,李忘生開始變得消沉,沒有了追求,如果不是柳瑤,他已經散功了也說不定。
但是在發現了這件事情之後,他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山下,蜀山前輩看著他卻沒有動手,應該就是期望他去做什麽……
幫助陸綾掌握這種力量,這就是李忘生給自己找到的定位。
試驗這種力量,然後展示給陸綾看,不去引導她,而是讓陸綾看到他的不足進行改正……
無論是因為楚淒水還是孝公子,李忘生都覺得陸綾值得他這麽去做。
所以他才這麽賣力。
當然,這隻是對於陸綾,他並不會將所有的東西都展示給靈山看,因為對於不明白這規則的重要性的靈山來說,他隻是一個瘋子。
親近如柳瑤,也沒有發現這陰陽、動靜的力量所代表的含義。
苦笑。
別說靈山,他自己也不相信。
世界的力量。
為什麽不是蜀山的前輩,而是他一個這輩子都進不了尊者境的廢人可以窺視這種力量,差距太大了,大到令人絕望。
他也不是真的那麽無私的。
生與死的力量……
平衡的力量到了極致,可以複活已經魂歸的人嗎?
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這是違背了天地至理的,大逆不道之事。
那……萬一可以呢?
李忘生就是為了那不可能存在的一點希望而努力。
……
半晌過後。
“怎麽樣?什麽樣的處罰?”李忘生問。
“處罰?就是我想的那樣啊,從六峰上退下來了。”柳瑤看起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是嗎……休息一段時間吧。”李忘生點點頭。
“休息……不可能啦。”柳瑤拍了一下腰間的酒葫蘆:“意外的沒有被從靈山眾中驅除出去,竹子姐給我說了情,現在的任務是去逐風流找獨孤妹妹……”
“……也好。”
李忘生就猜到柳瑤不可能閑的下來,隻是現在讓她去逐風流……應該是出了大事,不過他不會問。
柳瑤卻自己說了。
“鳳師姐讓我去穩住阿月,我就當去敘舊了……”柳瑤站起身:“時間不早,該走了……現在山下不太平,不方便和師兄你一起下山。”
李忘生身上有著純粹的魔氣,會被當做魔種的。
“我的話,準備跟著玄鏡司的人一路殺向逐風流。”柳瑤微笑,可愛的銀牙泛著詭異的白光。
殺氣,她身上有著濃鬱的幾乎形成實質的血腥氣息。
今天見到了楚淒水,她現在需要好好的發泄一下。
“所以我才找師兄你要一葫蘆酒,用來洗心,以免殺著殺著就入魔了。”柳瑤笑著說著足以讓旁人留下冷汗的話語。
“恩,你多注意。”
李忘生自然不會害怕,柳瑤雖然心有鬱結,不過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會掌握分寸,他隻要聽著就行了,不用多餘的關心。
“嘛,師兄你一點意思都沒有。”沒有得到想要的話語,柳瑤不滿搖頭,轉身。
“我走啦。”
“恩。”
少女推開門,走了出去。
月下,柳瑤消失,有的是一臉冷笑的子虛真人。
月明風清,正是殺戮的好時辰。